數字經濟賦能城市能源轉型：基于政府與公眾異質約束視角

中圖分類號 F4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104（2025）06-0100-12

DOI：10.12062/cpre.20240519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依靠大規模要素投入加速推動了工業化和城鎮化的發展進程，雖然實現了經濟快速增長，但也致使能源消費總量持續增加。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能源消費總量高達54.1億t（以標準煤計），煤炭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的 56.2% ，二氧化碳排放量達114.77億t，萬元國內生產總值能耗比為0.45，推進能源轉型迫在眉睫①。2021年，國家發展改革委等9部門聯合印發《“十四五\"可再生能源發展規劃》，明確強調“十四五\"時期中國可再生能源將進入高質量躍升發展新階段，呈現大規模、高比例、市場化、高質量發展新特征；到2025年，可再生能源消費總量達到10億t（以標準煤計）左右，在一次能源消費增量中占比超過 50% 。目前，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型經濟發展模式正逐漸向社會生產的各個領域和生活的各個方面滲透。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3年）》，2022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50.2萬億元，同比名義增長 10.3% ，已連續11年顯著高于同期GDP的名義增速，正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2023年，《國家能源局關于加快推進能源數字化智能化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要釋放能源數據要素價值潛力，強化網絡與信息安全保障，有效提升能源數字化智能化發展水平，促進能源數字經濟和綠色低碳循環經濟發展，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降低傳統能源強度和提高能源效率是能源轉型的兩大支柱，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合理配置能源資源、加速企業技術創新、降低能源開采與轉化成本等，在需求側和供給側為中國能源轉型提供新的可行路徑。那么在實踐中，數字經濟能否成為促進城市能源轉型的新動能？促進的內在機制是什么？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的作用機制在老工業基地城市與資源型城市有無異質性？關于這一系列問題還需要系統性研究。

1文獻綜述

目前，關于數字經濟與能源轉型研究的文獻大致分為三類：一是關于能源轉型的研究。大多數學者認為數字技術、環境規制、產業結構、居民消費、市場貿易、區域稟賦等是影響能源強度和能源效率的重要因素[1-3]。二是關于數字經濟的研究。數字經濟依托數字基礎設施、數字技術與數據資源，憑借其廣覆蓋性與高滲透性等特性，能夠在產業結構升級、共同富裕、綠色發展、經濟提質增效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4-6]。例如，數字時代下的移動手機端可通過抖音、快手等數字平臺宣傳綠色發展理念，培育消費者的綠色消費意識，并且利用“數字 + ”技術提升綠色消費體驗，針對個性化需求還能提供“私人定制”，增強消費者對綠色產品的偏好。三是關于數字經濟對能源轉型影響的研究。方冬莉基于數字經濟的能源技術效應視角，指出數字經濟能夠通過技術進步和技術外溢來提升城市能源利用效率。岳書敬等發現數字經濟可以通過技術進步和制造業升級來降低能源強度，且作用強度具有邊際遞減的特征。但上述關于數字經濟影響能源轉型的理論探討不足，實證檢驗亟待完善，且與本研究相關的文獻主要聚焦在數字經濟與全要素能源效率之間的線性關系研究，關于數字經濟與城市能源轉型的非線性關系研究還有待加強。

2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設

2.1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的非線性影響

數字經濟作為一種全新的經濟模式，以信息和通信技術的快速發展為基礎，通過智能化和數字化手段重構能源生產、消費和管理等方式，為城市能源轉型以及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新的動力。一是從資源整合角度看，數字經濟能夠打破地理位置壁壘，使得要素流動特別是數據流動更為順暢，這讓企業可以突破地理空間界限進行數據生產、采集、存儲、加工和分析等。例如，企業通過數字化平臺對各種能源資源的生產、消耗數據進行獲取和監控，能夠增強預測的準確性和可靠性，進而減少資源錯配造成的效率損失，實現能源的高效配置和優化利用。二是從生產效率角度看，數據與傳統要素相結合，簡化了能源在生產經營活動中的復雜操作流程，提高了傳統要素的邊際報酬，拓展了生產行為和可能性邊界，提升了能源利用效率[1]。三是從能源節約角度看，數字經濟不僅能夠降低學習專業知識、推動技術創新以及研發新產品的邊際成本，還能夠充分減少能源在生產、傳輸、儲存、消費等過程中的信息不對稱問題，進而通過促進能源企業技術效率和經營決策效率的提升，有效降低傳統能源強度、提高能源利用效率。

值得注意的是，數字經濟發展也會導致更多的能源需求和資源消費，形成“能源回彈效應”。一是數字經濟發展初期會新建大量數據中心、基站等數字基礎設施，這些基礎設施均屬于高耗能產業，需要消耗大量的電力能源維持系統運行，導致能源需求的增加[9]。二是隨著在線辦公、網絡購物等數字化生活方式的普及，消費者對智能手機、電腦、物聯網設備等數字設備的需求逐漸增加，而這些數字設備的制造亦會加劇能源消耗。三是數字經濟發展推動生產技術進步會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會增加社會總供給，當消費者擁有額外的消費能力時就會增加社會產品需求，進而帶來更多的能源消費[10]。當前，數字技術仍處于發展階段，面對短期能源需求的急劇增長及能源結構多樣化挑戰，數字技術難以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對城市能源轉型產生不利影響。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設H1。

H1：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具有非線性影響。

2.2數字經濟推進城市能源轉型的傳導機制

人才集聚是推動城市能源轉型的重要引擎。一是數字經濟在發展過程中催生了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其與實體經濟的融合發展不僅創造了新的就業崗位和就業機會，還弱化了產業間的行業壁壘，為人才資源跨區域、跨行業流動提供可能。二是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降低企業人才甄別成本，不僅企業可依托數字平臺精準匹配所需人才，高素質人才也會利用數字平臺獲取市場需求信息，向市場競爭優勢更強的區域中心集聚，進而提高城市的經濟活力和人才集聚水平[]。三是數字經濟發展改變了傳統的工作模式，員工依靠數字網絡平臺實現數字化辦公，在數字層面形成人才的虛擬集聚效應[12]。這些通過數字化發展集聚的人才通常具有較高的文化素質與勞動技能，不僅能夠為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提供支持、推動生產效率的提升，還能通過人才流動形成技術外溢，在區域內部實現綠色技術共享、資源配置優化、產業結構升級等，從而推動城市能源轉型。

創新集聚是推動城市能源轉型的核心動力。數字經濟的發展使數據成為新的生產要素，這些數字資源以及數字技術的有效配置能夠為創新集聚提供重要支撐，有效緩解企業創新資源不足的問題。一是數字技術能夠緩解創新主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加強企業之間的聯系，降低企業創新交易成本等，并能夠拓寬協同創新的廣度與深度，進而達成提升創新資源配置效率的目標[13]。二是數字經濟的網絡示范效應能夠在網絡空間范圍內對創新資源進行調配，突破創新要素資源配置的空間限制，改變傳統資源集聚的固定模式，依托數字化構建高維度的創新要素虛擬集聚[14]。因此，數字經濟通過強化創新集聚效應能夠促進新技術、新工藝等各類數據信息在網絡平臺中傳播，提高技術溢出效率，進而優化區域整體的生產流程和能源利用率，推動城市能源轉型。

產業集聚是推動城市能源轉型的關鍵因素。數字經濟因其高滲透性和廣覆蓋性模糊了與實體經濟之間的界限，為產業集聚創造了良好的基礎條件。一是數字經濟通過大數據、云計算及互聯網等構建數字生產要素資源庫，通過為產業經濟主體提供服務、改變傳統產業生產流程和降低產品流通成本等，夯實產業集聚基礎。二是隨著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完善，數字技術能夠以網絡化特征改變傳統生產要素地理集聚的固定模式，通過對傳統生產要素進行數字化賦能，增強產業要素集聚效應，進而實現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協同發展[15]。依托數字經濟發展集聚起來的產業，能夠推動數字城市網絡體系構建，有助于加快企業信息傳播與技術溢出，優化企業生產效率與能源利用效率。此外，激烈的市場競爭會倒逼企業更重視技術創新及其市場應用，進而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最終促進城市能源轉型。

需要指出的是，與傳統高耗能、高污染產業依賴石油、煤炭等化石能源投入不同，數字產業發展的核心要素是人力資本和技術創新。由于數字資源的市場化應用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資源和創新資源，且資源整合尚需時日，短期內難以充分發揮數字經濟對產業的賦能效應。因此，在數字經濟發展初期，其對人才集聚、創新集聚和產業集聚的促進作用較為有限。同時，由于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和運行需要消耗大量電能，能源節約的邊際效應顯著，這不僅增加了能源消費和碳排放，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城市綠色發展和能源轉型進程。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設H2。

H2：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強化人才集聚、創新集聚以及產業集聚來推動城市能源轉型。

2.3政府與公眾雙重約束下數字經濟推進城市能源轉型的作用機制

地方政府在推動能源轉型的過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在面臨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雙重目標時經常陷入自設的兩難境地，那么如何制定合理的經濟增長目標與環境規制政策對政府促進城市能源轉型和實現城市綠色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政府經濟增長目標約束。發展初期，政府設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具有適宜的壓力，政策力度和方向變動幅度不大，能夠改善要素市場化配置以及創新環境，促進創新要素聚集，并通過產業結構升級、要素配置優化和創新發展等推動綠色轉型[16。然而，官員晉升與轄區經濟增長績效存在顯著關聯。在現行考核機制下，部分官員為在任期內超額完成上級制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往往會主動調高本地區發展指標。這種目標層層加碼的激勵機制，客觀上容易誘發短期化政策行為[17]。因此，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資時更青睞短期內能帶來高效益的資源密集型企業，在投資時更傾向于基礎設施建設和房地產開發，以此拉動地方經濟增長。這種發展模式可能阻礙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擠占教育與科研領域資金、推高企業技術研發融資成本，進而抑制技術創新的發展[18]。同時，地方政府設定過高的經濟增長目標將會導致經濟發展偏離地方實際、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受阻等，造成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削弱數字經濟發展帶來的能源“降強\"與“提效”效應，不利于城市能源轉型。

政府環境治理目標約束。為推進綠色發展轉型，中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的環境規制政策，加大環保監管與問責力度，并將環境目標約束納入官員績效考核體系，以此來約束地方政府的“短視\"行為[19]。環境規制目標具有強制性，地方政府最初在執行政策時往往采取“一刀切\"甚至“加碼\"執行的方式，而企業在嚴格的監管處罰機制下往往僅以滿足基本合規要求為目標，缺乏開展綠色新技術創新和能源轉型升級的主動性。并且，嚴格的環境治理目標可能扭曲企業決策，迫使其將有限資源過度配置于環保領域，這不僅擠占了正常的生產性投資，還可能導致企業產出規模縮減和能源利用效率降低等負面效應[20]。但是，隨著環境治理目標的逐漸明確，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資時會考慮企業的環保能力，禁止“三高”企業的進入，并給予低能耗、高附加值企業稅收優惠與財政補貼，鼓勵其加大創新投入和生產技術改進，從而推動能源轉型[21]。在此政策引導下，企業會主動將資源投向減排降耗的治理方向，向綠色清潔生產轉型。根據“波特假說”，企業為治理污染而增加的環保投資，會倒逼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與生產工藝改進，進而實現能源轉型。

公眾環境關注。隨著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公眾環境保護意識逐漸覺醒，對環境監督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政府在制定環保政策時也更加重視公眾參與，積極鼓勵并引導公眾表達環境目標訴求并參與環境治理[22]。當公眾訴求被納入地方政府績效考核體系時，環境投訴率較高的地區往往表現為更嚴格的環境監察與污染懲治。同時，具有較強環境保護意識的公眾對企業的污染排放、能源浪費等行為有著較低容忍度，會對污染事件中的企業進行環保聲討與產品抵制，會調整市場購買行為與投資行為來實施“市場懲罰”，對環保表現好的企業表現出更高的產品購買傾向。這促使企業加大綠色環保技術研發投入，持續優化生產工藝流程，主動塑造綠色品牌形象。在這一過程中，高能耗、高污染的企業逐漸被市場淘汰[23]。因此，公眾環境關注通過影響政府環境政策制定以及企業環保行為，倒逼企業進行綠色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升級，進而推動城市能源轉型。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設H3。

H3：政府經濟增長目標約束負向調節數字經濟與城市能源轉型的非線性關系，政府環境治理目標約束與公眾環境關注正向調節數字經濟與城市能源轉型的非線性關系。

3 研究設計

3.1變量選取

3.1.1被解釋變量：城市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

從能源“降強”與“提效\"兩個層面來衡量城市能源轉型。一方面，考慮到中國能源轉型的目標是逐漸降低能源強度，故選取各城市的能源消耗總量與生產總值的比值作為城市能源轉型\"降強\"層面的被解釋變量[6。其中，城市能源消耗數據根據城市天然氣、液化石油氣、供熱總量以及全社會用電量按照能源折合標準煤系數進行折算，再通過加總計算得到城市能源消耗總量。另一方面，考慮到將能源消費和碳排放納入全要素生產率（totalfactorproductivity，TFP）框架中所得到全要素能源效率同時具有節能降耗與提高經濟效率的雙重屬性，故選其作為城市能源轉型“提效”層面的被解釋變量。選取資本、勞動、能源作為投入要素，地區生產總值作為期望產出，碳排放作為非期望產出，采用超效率DEA-SBM模型（dataenvelopmentanalysis，slack-basedmeasuremodel，DEA-SBM）對全要素能源效率進行衡量[24]。

3.1.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關于城市層面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借鑒孔令英等的研究，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產業發展、數字創新水平和數字普惠金融4個維度選取指標對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綜合測度，測度方法為熵權-TOPSIS。具體指標見表1。

3.1.3中介變量：人才集聚、創新集聚與產業集聚

人才集聚，采用單位面積普通高等學校在校學生人數來衡量[25]。創新集聚，采用單位面積綠色發明專利授權數來衡量[26]。產業集聚，采用制造業集聚和生產性服務業集聚來衡量[27]。

3.1.4調節變量：政府經濟增長目標、政府環境治理目標與公眾環境關注

政府經濟增長目標，采用歷年城市政府工作報告中的經濟增長目標值來衡量[19]。政府環境治理目標，選取工業廢水排放量、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和工業煙粉塵排放量作為基礎指標，采用熵值法測算[28]。公眾環境關注，采用百度公眾環境污染搜索指數來衡量[29]。

3.1.5控制變量

參考既有研究[6.19.24]，選取以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采用地區生產總值進行衡量；城市人口密度，采用每平方千米的人口數量衡量；基礎設施建設，采用人均道路面積衡量；政府干預，采用政府公共財政支出占當年生產總值的比例進行衡量；城市工業企業規模，采用城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數量進行衡量。

3.2模型設定

為考察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的影響，本研究從城市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兩個層面來進行衡量，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基礎回歸檢驗：

E_2，i，t=α₀+α₁D_i，t+α₂D_i，t²+γC_i，t+F+Y+ε_i，t

式中：i表示城市， χ_t 表示年份； E₁ 與 E₂ 為被解釋變量，分別代表城市的能源強度和能源效率； D 為核心解釋變量，表示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D² 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平方； C 為控制變量； α₀ 為常數項； α₁，α₂，γ 為待估系數； F 為地區固定效應； Y 為時間固定效應； ε 為隨機擾動項。

基于前文理論分析可知，數字經濟對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的影響會通過人才集聚、創新集聚和產業集聚的間接機制發生作用。為驗證上述推論，構建如下中介機制模型：

M_i，t=α₀+α₁D_i，t+α₂D_i，t²+γC_i，t+F+Y+ε_i，t

表1數字經濟評價指標體系

式中： M 為中介變量，包括人才集聚、創新集聚和產業集聚。其他變量含義同上。

為進一步揭示政府的經濟增長目標、環境治理目標、公眾對環境的關注度等會有效調節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和能源效率的影響，構建如下調節效應模型：

式中： R 為調節變量，包括政府經濟增長目標、政府環境治理目標以及公眾環境關注。其他變量含義同上。

3.3數據來源

基于2011—2021年284個地級及以上城市（限于數據可獲取性，未包括三沙、儋州、畢節、銅仁、海東、吐魯番和哈密等城市，未涉及西藏、香港、澳門、臺灣等省區的城市）進行研究。所選指標的原始數據主要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12一2022年）、《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2012一2022年）、各地級市統計年鑒與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以及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相關數據。個別缺失值采用線性插值法補齊，并對非比值型的各項指標進行自然對數處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4實證結果與分析

4.1 基準回歸結果

表3報告了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列（1）和列（4）分別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城市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的線性回歸結果，估計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列（2）、列（5）報告了非線性檢驗結果。列（2）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分別顯著為正、負，這說明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的影響呈現倒“U\"形特征。列（5）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分別顯著為負、正，這說明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效率的影響呈“U”形。考慮到遺漏變量的問題，在回歸方程中加入控制變量，列（3）列（6）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與二次項的回歸系數符號和顯著性仍然沒有明顯變化。同時，采用U-shapeTest檢驗進行非線性關系識別。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取值范圍兩端斜率陡峭且異號，拐點值位于取值范圍內，且均在1% 水平上顯著。因此，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之間的倒“U\"形關系真實存在，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之間的“U\"形關系真實存在，研究假設H1得到驗證。

原因分析如下：數字經濟所依托的信息網絡、算力設施和融合基礎設施等數字基礎設施以及以數字化生產和數字化服務為核心的產業會帶來大量的能源消耗，進而提升能源消耗強度。同時，數字經濟能夠全方位滲透社會生產生活，數字技術進步會促使能源生產效率提高、能源價格降低、產品的單位生產成本降低，導致消費者增加能源需求或者以低成本獲取產品來擁有額外的消費能力，對能源效率產生直接或間接的“能源回彈效應”，并且數字經濟發展初期的數字技術并不成熟，面對激增的能源消費不能充分發揮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的作用[30]。但是，隨著數字產業的發展完善，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加強地區之間經濟聯系、優化資源配置、賦能企業生產以及減少生產過程中的資源消耗，降低能源消耗強度。并且，通過精準匹配市場供需，引導生產要素從低效率部門向高效率部門轉移，從而提升能源效率。因此，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和能源效率的影響分別表現為先增加后減少的倒\"U\"形與先減少后增加的“U\"形。

表2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3基準回歸結果

注： …Plt;0.05，…Plt;0.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4.2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

4.2.1 內生性檢驗

考慮到數字經濟與城市能源轉型之間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研究使用工具變量法來緩解上述問題，將各城市1984年電話機數量與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的交互項作為當年該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指數的工具變量[13]，回歸結果見表4列（1）列（2）。結果表明，排除內生性問題后，研究假設H1仍然成立。同時，基于過度識別的AndersonCanonCorrLMStatistic的統計值為 181.034，P 值為0.000，顯著拒絕原假設；在弱工具變量識別檢驗中，Cragg-Donald Wald F statistic統計值為175.539， P 值為0.000，大于Stock-Yogo弱識別檢驗 10% 水平上的臨界值，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總體而言，以上檢驗證明了工具變量選取的合理性。

4.2.2穩健性檢驗

替換解釋變量。采用熵值法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重新進行測度，回歸結果見表4列（3）列（4）。結果表明，在更換解釋變量以后，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的影響呈倒“U\"形、對城市能源效率的影響呈“U\"形的結論依然成立，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替換被解釋變量。采用城市全社會用電量與生產總值的比值來重新衡量城市能源強度，并采用超效率DEA-SBM模型對城市能源效率重新進行測量[31]，回歸結果見表4列（5）列（6）。結果表明，在替換被解釋變量后，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影響的倒“U\"形、對城市能源效率影響的“U\"形結論依然穩健，支持了基準回歸的結論。

5 作用機制檢驗

5.1中介機制檢驗

5.1.1人才集聚

數字經濟通過強化人才集聚促進城市能源轉型。表5列（1）表6列（1）分別為數字經濟對能源強度與能源效率的基準回歸結果，表5列（2）、表6列（2）為數字經濟對人才集聚的實證檢驗結果。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分別顯著為負、正，說明數字經濟對人才集聚的影響是呈“U\"形的。表5列（3）表6列（3）中，人才集聚的估計系數在 1% 的水平上分別顯著為負和顯著為正，說明人才集聚能夠降低城市能源強度和提高城市能源效率。同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與二次項系數都顯著，且列（3）絕對值較列（1）下降，說明人才集聚在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和城市能源效率的影響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因此，數字經濟發展初期，通過加強人才集聚能夠為城市發展帶來新活力，為城市綠色創新提供人才支撐，增強城市綠色發展動力，實現城市能源轉型。

表4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結果

注：** Plt;0.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表5中介機制檢驗：能源強度

注：*** Plt;0.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5.1.2 創新集聚

數字經濟通過強化創新集聚促進城市能源轉型。表5列（4）表6列（4）為數字經濟對創新集聚的實證檢驗結果。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分別顯著為負、正，說明數字經濟對創新集聚的影響是“U\"形的。表5列（5）表6列（5）中，創新集聚的估計系數分別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和 10%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創新集聚能夠降低城市能源強度和提高城市能源效率。同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與二次項系數顯著，且列（5）絕對值較列（1）下降，說明創新集聚在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和能源效率的影響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因此，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加強創新集聚為城市創新發展帶來新動力，提升綠色創新技術的研發效率，助力城市能源轉型。

5.1.3產業集聚

數字經濟通過強化產業集聚促進城市能源轉型。表5列（6）表6列（6）為數字經濟對產業集聚的實證檢驗結果。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分別顯著為負、正，說明數字經濟對產業集聚的影響是“U\"形的。表5列（7）表6列（7）中，產業集聚的估計系數在 1% 的水平上分別顯著為負和顯著為正，說明產業集聚能夠降低城市能源強度和提高城市能源效率。同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與二次項系數依舊顯著，且表5、表6的列（7）絕對值較列（1）下降，說明產業集聚在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強度和城市能源效率的影響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因此，互聯網經濟與實體經濟相結合能夠在數字空間中實現產業集聚，優化地區產業結構，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城市能源轉型。因此，研究假設H2得到驗證。

表6中介機制檢驗：能源效率

注： Plt;0.10 ^**Plt;0.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5.2 調節效應檢驗

5.2.1 經濟增長目標

表7列（1）和列（2）匯報了經濟增長目標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列（1）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經濟增長目標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列（2）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經濟增長目標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10% 水平上顯著為負，這說明經濟增長目標對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和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存在負向調節作用。經濟增長目標使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曲線和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曲線表現得更加平緩，弱化了數字經濟發展后期的“降強\"和“提效\"效應。原因在于：地方政府官員在設置經濟增長目標時會受到\"政治錦標賽”、晉升動機以及任務加碼的影響，為完成既定考核目標，地方政府會發生短視行為，選擇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發展經濟。同時，政府發展數字經濟的方式被扭曲，偏向于利用數字經濟改變資源配置方向，驅使生產要素流向“三高”產業。這在短期內會促使生產效率提高，但從長期來看將不利于城市發展轉型，數字賦能效應得不到充分發揮，產業結構固化，最終增加城市能源轉型難度。

5.2.2 環境治理目標

表7列（3）和列（4）匯報了環境治理目標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列（3）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環境治理目標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列（4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環境治理目標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不顯著，但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與環境治理目標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10% 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環境治理目標對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存在正向調節作用，而對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的正向調節作用有限。環境治理目標使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曲線表現得更加陡峭，增強了數字經濟發展后期的“降強\"效應，而環境治理目標使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曲線表現得更加平坦，弱化了數字經濟發展前期降低能源效率的負面效應。原因在于：環境治理目標在強化政府環境監管行為的同時也會弱化政府經濟增長動力，并向市場傳遞綠色信號，使數字經濟能夠充分在市場上發揮數字賦能效應，加速推動綠色發展、升級產業結構、發揮環境治理效應，從而實現城市能源轉型升級。然而，政府環境規制過強會增加企業環保負擔，導致企業生產資源投入失衡，企業生產效率受限，進而不利于提高城市能源效率。

表7調節效應檢驗結果

注： Plt;0.01 ， ^**Plt;0.05 *， ^**Plt;0. 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5.2.3公眾環境關注

表7列（5）和列（6）匯報了公眾環境關注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列（5）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公眾環境關注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5% 水平上顯著為負，列（6）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與公眾環境關注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公眾環境關注對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和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存在正向調節作用。公眾環境關注使數字經濟與能源強度的倒“U”形關系和數字經濟與能源效率的“U\"形關系曲線更加陡峭，強化了數字經濟發展后期的“降強\"和“提效\"效應。原因在于：隨著公眾環境保護意識的增強，公眾對環境綠色環保、可持續發展的要求更高。數字信息技術的普及則是公眾實現環境監管的一把\"利器”，數字信息的傳遞效率能夠使污染信息及時有效地傳遞給公眾，增強公眾對環境事件的參與度，對政府與企業的行為進行更強的環境監管。在公眾環境關注壓力下，政府部門會出臺更嚴格的環境規制政策來懲罰環境污染，采取最新的數字技術來監督環境污染。同時，企業亦會更積極地進行數字化升級，利用數字資源研發綠色新技術、實現清潔生產，在多方合力的支持下數字經濟能更好地推動城市能源轉型。因此，研究假設H3得到驗證。

6 異質性分析

6.1城市工業屬性異質性

老工業基地城市是指國家在建國初期投入大量資源集中建設的一批以重工業為產業中心的城市，發展的產業多為高耗能、高污染的能源密集型產業，生產過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化石能源。隨著社會經濟發展，老工業基地的發展模式逐漸落后，亟待實現城市能源轉型升級。考慮到數字經濟在老工業基地城市與非老工業基地城市之間存在著異質性，依據國務院在2013年批復的《全國老工業基地調整改造規劃（2013—2022年）》的分類標準，將城市劃分為老工業基地城市與非老工業基地城市進行分組回歸。

回歸結果見表8列（1）一列（4）。從城市能源“降強”結果來看，老工業基地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一次項系數和二次項系數均不顯著，非老工業基地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一次項系數和二次項系數在 1% 水平上分別顯著為正和顯著為負，呈現出倒“U\"形趨勢。從城市能源“提效”來看，老工業基地城市與非老工業基地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二次項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兩者均呈現出“U\"形趨勢。綜合來看，數字經濟能夠推動老工業基地實現能源轉型，但更有利于推動非老工業基地實現能源轉型。原因在于：老工業基地城市的傳統產業存在嚴重的路徑依賴，粗放的經濟發展方式在短時間內難以發生轉變，故數字經濟對老工業基地城市能源轉型的作用有限。但是，非老工業基地城市的產業結構較“輕”，行業門類多元化，面對數字經濟的興起能較快適應并實現市場化應用，有助于推動數字技術與綠色節能技術融合發展與效能擴散，降低能源消耗強度與提高能源利用效率。

6.2城市資源稟賦異質性

資源型城市擁有得天獨厚的資源條件，在工業化與城鎮化發展過程中容易形成以資源型產業為主的固化發展模式，形成鎖定效應與路徑依賴，從而導致資源型城市發展數字經濟時面臨“資源詛咒”。考慮到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的作用在資源型城市與非資源型城市之間存在異質性，依據國務院批復的《全國資源型城市可持續發展規劃（2013—2020年）》的分類標準，將城市劃分為資源型城市與非資源型城市進行分組回歸。

回歸結果見表8列（5）一列（8）。從城市能源“降強”結果來看，資源型城市和非資源型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系數和二次項系數在 5% 和 1% 水平上顯著，兩者均呈現倒“U\"形特征。從城市能源“提效\"來看，資源型城市和非資源型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次項系數和二次項系數均在 1% 水平上顯著，兩者均呈現出“U\"形趨勢。綜合來看，數字經濟的能源“降強\"效應在非資源型城市更強，數字經濟的能源“提效\"效應在資源型城市更強。原因在于：一方面，資源型城市受地方資源稟賦影響，在產業發展選擇過程中過度依賴資源型產業，并且資源型產業中以高耗能高污染產業居多，數字技術嵌入產業的深度還有待提升。反之，非資源型城市的產業結構更健康，對資源依賴程度較低，將數字技術運用于降低城市能源強度時面臨的產業結構阻力更小，故數字經濟的能源“降強\"效應在非資源型城市更強。另一方面，資源型城市由于長期依賴資源型產業，產業發展方式較粗放，能源利用效率有較大改善空間，當以大數據為代表的新興數字技術與傳統產業結合時，更容易為傳統產業轉型注入新的動能與活力，資源型城市能源效率得到更大提升。反之，非資源型城市產業結構比較完善，能源利用效率本身就比較高，想要進一步提升的空間小、阻力大，故數字經濟的能源“提效\"效應在資源型城市中更強。

表8異質性檢驗結果

注： ^*Plt;0.05 ^***Plt;0.01 ；括號內數值為標準誤。

7 結論與建議

利用2011—2021年284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的平衡面板數據，通過對數字經濟推動城市能源轉型的理論分析與實證檢驗，得到如下結論： ① 數字經濟與城市能源強度、城市能源效率分別具有倒“U”形和“U”形的非線性關系，數字經濟能夠通過“降強”與“提效\"來推動城市能源轉型，該結論經過工具變量法的內生性檢驗和替換解釋變量、替換被解釋變量等方法的穩健性檢驗后依舊成立。 ② 中介機制分析表明，數字經濟能夠通過人才集聚、創新集聚與產業集聚3個重要途徑助力城市能源轉型。 ③ 調節效應檢驗表明，政府目標約束與公眾環境關注的作用存在差異性，政府環境治理目標和公眾環境關注會正向調節數字經濟對能源轉型的影響，政府經濟增長目標會負向調節數字經濟對城市能源轉型的影響。 ④ 異質性分析表明，相較于老工業基地城市，數字經濟更有利于推動非老工業基地城市實現能源轉型；數字經濟的能源“降強”效應在非資源型城市更強，能源“提效\"效應在資源型城市更強。

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提升數字經濟水平，助力城市能源轉型。首先，大力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大對5G網絡、大數據中心與工業物聯網等的投入，推進數字經濟發展體制機制建設，為數字經濟發展打造堅實的基礎。其次，利用數字網絡空間無界限的優勢，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的引領作用，使人才集聚、創新集聚、產業集聚與數字經濟緊密銜接。最后，加快數字經濟推動能源產業轉型升級，通過人才培育、綠色技術創新、制度改革和產業結構優化等方式提升能源效率和降低傳統能源強度，并通過推進清潔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規模化利用來為城市能源轉型培育新動能。

第二，選擇合適的政府經濟增長與環境治理政策，鼓勵公眾參與環境監管，與數字經濟合力助推城市能源轉型。首先，地方政府在制定經濟增長目標時要因地制宜，避免因過高的經濟目標所導致經濟運行活動中的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經濟目標和環境政策要相互協調適配。其次，地方政府在制定環境治理目標時要注意循序漸進，發揮環境約束倒逼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的良性循環機制，形成數字經濟與環境約束協同發展的治理機制。最后，要積極引導鼓勵公眾通過合理、合法、數字化、智能化的方式參與環境治理，借用微信、小紅書、微博、抖音等數字化信息平臺調動公眾主動關注環境的積極性、提高公眾反饋結果的真實性，充分發揮公眾對政府與企業環保行為的監督作用。

第三，根據地區資源稟賦與產業發展水平，加快推進老工業基地城市、資源型城市數字化轉型。老工業基地城市應抓住數字化時代機遇，從制度創新、科技創新和人才培育等方式入手，充分利用數字信息技術對傳統產業進行數字化改造，使其產業結構和資源要素稟賦擺脫對粗放型發展方式的嚴重依賴。資源型城市應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優化創新資源配置的優勢，加快綠色技術創新，對資源型產業進行系統化、全方位的改造，破除對傳統能源資源依賴的“痼疾”，避免形成資源鎖定的發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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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economy enabling urban energy transition：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heterogeneousconstraintsof government and the public

DONGYitingl，YUANKe1，ZHAOXian2，GONGXinshu3 （1.AcademyofChina Open EconomyStudies，Universityof InternationalusinessandEconomics，Beijing 1Oo29，China; 2.SchoolofPublic Administration，SouthChina UniversityofTechnology，Guangzhou Guangdong51O641，China; 3.Faculty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ihezi University，Shihezi Xinjiang 832Oo3，China）

AbstractThisstudyselectedthepaneldataof284prefecture-levelandabovecitiesinChinfrom2O1lto2O21andempiricallyexaminedtheimpactoftedigitaleconmyonurbanenergytransitionanditsmechanismsofactionusingatwo-wayfixed-efectodel，a mediating-effect model，and a moderating-effect model.The study found that： ① The impac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on urban energy intensityandefciecyebidvetedUsapddaUadtespeielyndsocusiostilld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② The mediating-effect analysis found thatthe digital economy promoted urban energy transition by enhancing talent agglomeration，innovationagglomeration，and industry agglomeration. ③ The moderating-efect analysis revealed that the govermentseconomicgrowthtargetsnegativelymoderatedthedigitaleconomy'simpactonurbanenergyintensityandenergyeficincy; thegoverment'senvironmentalgoverancetargetspositivelymoderateditsimpactonurbanenergyintensityandhadalimitedpositive moderating efectonurban energyeficiency;and public environmentalconcerns had a positive moderating effect. ④ The heterogeneity testfoundthatthedevelopmentofthdigitaleconomycouldpromoteenergytransitioninoldidustrialbaseitsandresourc-based citiestoacrtainextentBasedonthesfindings，thisstudysugests thatgoverentdepartmentsshouldfomulatepoliciesandmeasuresconsidering botheconomicgrowthandenvironmental governanceandguidepublicparticipationinenvironmentalregulation， which is conducive to promoting urban energy transition synergistically.

wordsdigitalconomy;energy transition;economic growthtarget;environmental governancetarget;publicenvironmentalcon

（責任編輯：王愛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