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空間 （組詩）

視覺

天上那顆星星的光

明亮那時 實際它在數光年之外

已經熄滅了

風盤旋在一棵樹上

形態出現 一堆繁瑣的枝葉

就像一道循環不止或反復的長長影子

有些臉如同一刃刻薄的刀

某個角度或時間點上 看過去

帶著溫和花紋

有些人眼睛很大

有時候又那么細瞇 反差

引伸進了脖子上彎彎曲曲的褶子

面前無數的顏色

或淡藍 或濃紫 再或火紅色

都是那點兒甩出的光澤

甚至長年潮濕的苔蘚

缺口和裂縫會像柔軟的嘴唇那樣

充滿斑斕氣息

好多看到的東西

冒了出來 低垂下去

在眼眶內飄散 消失在天際

形象掠過眼睛

增加的深度與寬度 一片一片

混沌不見

復雜空間

當一縷余暉出現煙的樣子

陽光已近晚年 風帶來各色云彩

某種心理 或流星似的事物

以一種生命 穿透空間

像一滴晶瑩的酒

回不到

最初的谷粒

看見與環顧之間

眼睛 嗅覺和耳朵的觀看聽聞

城市似乎在向每幢大樓打聽巷陌和街道

停下歇歇 望一望陌生風景

感覺右腳與左腳的接壤

辰光 就像

另一個人的上半輩子

凝視著

下半輩子

不一樣的春夏秋冬 風雪雨霧

或東南西北 晝與夜 晨光和暮色

仿佛門一打開

就眩暈了

身旁一棵樹投下暖黃色光斑

有些葉子遺落在腳邊地面

衣兜里手機 忽然

像大地的抖動

茫然瞬間

急促 震撼

魔方

比月亮還要明亮

整幢樓或整面朝南的窗 第一次

全部亮著燈 如同幻變魔方 金黃色層次

奧秘 生活意義 猜想 各式各樣人

這一刻奇觀與現實的世界

不動聲色 只顯示

光的玻璃原狀

無一缺漏 窗簾隱而不見

似乎生存的復雜 深處的黑暗 命運 負擔

心的容身之地 累積局面 仿佛此刻

家庭的形態最為完整

沒有更好的地方 更多機會

唯一世界一層外殼

下一秒 一切

又都變了

風輕輕拂面 樹的價值觸手可及

枝葉光暈像是空靈鑰匙 亮晶晶 亮閃閃

在路過的人身上 左或右

伸向某某某和某某的

門和鎖孔

寂靜是一種感情

魔方變幻出夜晚或早晨

燈如眼睛 心臟 肺 社會的細胞

希望下一秒不要熄滅

這樣我會更久凝視 或站立

更久一點

秋天的樹

無數可見的樹

隱形葉子 諸如年齡 悸動

留下的印記 飄蕩在褪色的空氣里

秋天無盡悠長 陽光一點一點簡潔冷靜

渺小的身影 被影響 被投射

大道轉入小徑 窗戶之間

垛垛墻 灌木叢

色調深沉

寂靜堵塞耳鼓

默默的唇舔動無聲的嘴 說盡經歷

風的涼颼颼味道 黏住上腭

仿佛樹從身體里長出

帶著持續嗓音

緩緩在胸腔

吹動肺葉

白晝的光猛烈噴發

為這季節的黃昏 浮動幾聲鳥鳴

枝梢眼觀六路 傾聽八方

毫不驚訝貓的無聲腳步

卻被什么振動

或什么震顫

觸動到了

刷上白灰的樹干

白色運動褲在想象中經過一片荒地

那些飄曳的植物或草

也有奔逃的樣子

似乎都

不想接觸

銘記

臨近傍晚 墻面上

燦燦一片金光 瞬間足以銘記

似乎可以淡化炎熱天氣 沉悶季節

或者類似的煩躁和什么壓抑

敏銳 改變

一片空白

眼神 緣 元素

勻稱光粒細細密密一派輝煌燦爛

像在輕輕上升或移動 烙下

別致的氣度和渴望

敲一敲 定能

驚醒許多

灰泥的縫隙

墻在蒸發

生活稀薄 站在那里 越過腰際

雖然缺了一面鏡子 但還是覺得

自己這一刻的情緒

已一改暗淡形態

如是一個

想象中的人

穩住的腳 脛骨或趾骨補了些鈣

脊骨也好像直了一點

那片金燦燦的光 秒針閃動

視覺中感受 仿佛

持久地

掛在那里

未知地帶

某個方向 似乎是

自己的未知地帶 或境域

揉揉眼 定睛 涉及更多憧憬

就像千米萬米之內見到一厘米的吸引

有了種進入的感覺 抬起的

第一步目標

代替了腳

好像陽光正在入場

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事情

世界依然可能圍著一個視覺中心轉動

撲面而來的自在或引伸

兩旁的樹木 枝葉連成隧道

點點清晰光斑 如同

自然的天性

仿佛跨出的每一步

都是過去與現在的分界線 在成為

涉足之人 探索之人 改變之人

姿態如同一盒火柴紛紛閃耀

恍惚間的眼神 看到微風

縈繞著

鮮亮的東西

未知地帶狹窄 平坦

迷人的一株荒草特別神奇 應和心跳

覺得背后的事物 踱步和安坐

顯得愈加呆板

或乏味

舊衣服

理解存在

壓在衣柜底的舊衣服

像一層顏色默默屏住一次呼吸

很想再去穿一穿試一試 撫觸一下

但過去的東西 早已

過去了

款式 厚薄 冷暖仿佛已經忘記

依然記得什么部位已破損

或什么原因 總能

觸動神經

縫縫補補 好像是

最不應該做的事

那些明亮的纖維 緩緩褪色

光線暝暝沉睡 袖管與胸襟交疊在一起

吸納的風風雨雨 嚴寒和酷暑

平靜得如同柔軟閃電

劃過了

幾個瞬間

舊衣服壓在柜底

被現在的創造力層層覆蓋和疊加

隱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有時聞到的氣息 卻依然能

傾聽到世界的

密切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