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或消逝（組詩）

曬太陽

陽光迸到地上，像一床毯子

你坐在檐下也像有了

一件披風

此時無風

飄起來的是眼神與笑容

變幻的影子

臥在地上，你把茶壺

與瓜子也取出來

把孤獨與悔意搬出來

小院里

鳥鳴只一兩聲

它們在陽光下

像搖來搖去的尾巴

快看，這張金黃的地毯

布滿了豹紋

我在傍晚時沿橋而去

仿佛渡過的不是一條河，而是一段時光

仿佛蛙鼓與鳥鳴，塵世與斑駁

相互交替著

這段孤獨的時光

孤獨到晚霞與濤聲剛走，鷗鷺也走了

唯有一小陣清風，在遠處

在葦叢上打了一會兒趔趄

我仿佛看見——

暮色沉重，面目

偏執，有人

開夜船垂釣

有人默坐

月華一層層咆哮……

搖晃，或消逝

我把思念捻成一根線，一下一下

抽得自己好疼

用銀杏葉堆成的秋，閃耀著時光的金黃

但有時，記憶里的風雨

也堆到上面，它們裸露著

袒露的枝條，多么美

風也寂寞了

枝條是虛幻的

它們或搖晃，或消逝

在清寥的天空下

真相

我不敢，洞察到底，探索真相

真的有真相嗎？

——我竟感到害怕與孤獨

——在內心深處

真相是什么？

如果它像閃電，能一下擊毀你

如果我們掉在真相的猜疑中——那將是無限的虛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