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組詩）

耳背

父親有點耳背

我們說什么

他半天無應答

只要母親一開口

他立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是倒開水

就是尋藥片

杵

飽受病痛折磨的母親

一次又一次

把逼過來的夜色

一塊一塊敲碎

她用的不是拐杖

是一縷一縷白發淬煉的

杵

雨聲

我怎么聽，雨聲

都像您的呻吟，母親

暗夜里最亮的，除了雨滴

就是您的病痛

我不在您身邊，雨聲

給您的落寞增添了煩亂

窗外的小雨花被誰驅趕著

一朵朵來不及綻放就消失

母親，您揚起的白發

仿佛是雨中急切的呼喊

陽光跳進病房

陽光跳進病房，把春天

端給母親

潔白的墻壁上，幻化出

一嘟嚕一嘟嚕的桃花、杏花、梨花

母親體內的殘雪

也被點燃

疼痛被減去

母親的名字高過了輸液瓶

被病撐起的身子不肯向命運屈服

母親的骨架上不嵌一粒沙子

春天有了許多說不出的溫暖

白發煥發了些許生機

慈祥的母親

人間最好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