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農村集體經濟作為農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在鄉村振興戰略發展中具有重要地位。因此,文章基于1167份來自云南省村干部素質學歷雙提升班學員、致富帶頭人網絡和紙質調查問卷的數據,運用有序Logit回歸模型分析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因素,并結合ISM模型進一步分析各影響因素之間的邏輯關系與層級結構。研究結果表明,產業發展模式、內部規劃、勞動力就業、企業設立和公平感知對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產生了顯著影響。其中,內部規劃和公平感知為表層直接因素,勞動力就業為中層間接因素,而產業發展模式和企業設立則為深層根源因素。為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應升級產業發展模式、形成內部發展規劃、增加企業數量、建立公平公開機制、積極推動農民就業和提升村民公平感知,以期為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提供有益參考。
關鍵詞:農村集體經濟;影響因素;層級結構;有序logit回歸;ISM模型
鄉村振興戰略下,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是引領農民實現共同富裕和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途徑,但在發展過程中面臨人才瓶頸、路徑依賴、基礎薄弱等問題。現有研究揭示了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多維困境:胡高強等學者指出鄉村應答力弱與利益分配不均等問題;李紅杰等進一步剖析了地區發展失衡、主導產業不明、政策扶持不足、成員收益分化、人才匱乏及改革不協調等深層次困境;李文嘉等則強調需強化基層黨組織領導力、農民主體作用及市場化風險防控能力;鐘真等從市場化路徑角度提出人才短缺、資產運營與集體經濟組織實踐沖突、市場機制與民主治理協調等挑戰。地域性研究亦揭示特定難題:陳秀萍指出東北地區因地緣劣勢、產業發展動力不足和村干部積極性不高制約農村集體經濟發展;鄭家喜等以新疆為例,分析管理隊伍素質低、專業人才缺乏、規劃缺失及管理體系不完善等問題;趙黎從共同富裕視角探討政府或資本主導下的主體、經營及福祉困境;仇葉關注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內部治理機制不健全及利益關聯度淺等問題;王景新等則從外部環境出發,強調行政性支持不足阻礙市場化與高質量發展。綜上所述,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面臨著多維度的困境與挑戰。因此,本文以云南省為例,通過系統梳理和分析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關鍵因素,為進一步推進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提供指引。
一、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所依據的數據資料源自云南省村干部素質學歷雙提升班的村干部、致富帶頭人網絡和紙質調查問卷。該樣本覆蓋了云南省內的16個州市,在體現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狀況和地域分布特征方面,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問卷內容涵蓋村莊特征、內部治理、開放發展、外部環境、認知因素和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等6個維度。一共收集到1205份問卷,剔除前后邏輯有問題的問卷,最終獲得有效問卷1167份,其中,村支部書記/主任:88份、村副書記/副主任:318份、村“兩委”委員:405份、村里的致富帶頭人/農民專業合作社負責人:26份以及普通村民:330份。
(二)變量設定與選取
既往研究成果顯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受到村莊特征、內部治理、外部環境、開放發展和認知因素的影響。
1. 變量設定
(1)村莊特征。村莊特征對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有重要的作用。產業發展模式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提供堅實基礎與增長引擎,優化升級能提升農產品附加值與產業鏈;同時,區位條件也很重要,良好區位條件吸引投資,促進要素匯聚,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發展。
(2)內部治理。內部治理作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基石。其涵蓋了激勵動員、內部規劃制定,以及人才隊伍的培育等方面,優化治理能提升要素結構合理性,增強合作與資源整合能力,促進資源內化,為農村集體經濟注入持續發展潛能。
(3)外部環境。外部環境涵蓋了政府政策導向、市場動態變化以及社會組織積極參與等多個因素。這些因素相互交織,共同影響著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軌跡。
(4)開放發展。農村集體經濟要發展,需開放合作,探索多元路徑。市場經營是關鍵,拓需求、轉資源集聚為產業優勢。村間深度合作與村企共建項目,整合資源,優勢互補。
(5)認知因素。認知因素在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研究中占據重要地位。公平感知通過改善設施、公平分配、發展公益提升村民認同與參與度,促進正向循環;政策認知關乎個體對政策理解程度。
本文基于理論探討與實際調研相結合,構建了涵蓋村莊特征、內部治理、外部環境、開放發展和認知因素等五個方面的分析框架,用以探究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關鍵因素。
2. 變量選取
該文的因變量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采用問卷中“你們村的村集體收入有多少?”來衡量,將數據分為四類:低于5萬元,5萬-10萬元,10萬-17萬元以及超過17萬。將答案分析后設置為4個選項,分別為“村集體經濟收入差(低于5萬元)”“村集體經濟收入一般(5萬-10萬元)”“村集體經濟收入好(10萬-17萬元)”“村集體經濟收入非常好(超過17萬元)”,并賦值1-4,分值越高,表示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程度越高。自變量農村集體經濟壯大影響因素4類13個變量如下。
(1)村莊特征。根據既有的定量研究經驗,選取產業發展模式和區位條件作為村莊特征變量。
(2)內部治理。選取內向帶動、內部規劃、人才建設、精英帶領和勞動力就業作為內部治理變量。
(3)外部環境。外力做功(外部扶持來源的數量)作為外部環境變量。
(4)開放發展。選取外向聯動、市場經營和企業設立作為開放發展變量。
(5)認知因素。公平感知和政策認知等2個問題來表征。其中政策認知是對相關題目的得分進行匯總并計算平均值,村民的政策認知程度越高,其所得分數也會相應越高。
二、結果分析
(一)有序Logit回歸結果
從表1可知,模型擬合優度卡方值為 71.526,擬合顯著性水平小于0.01,說明模型整體有意義。產業發展模式、內部規劃、勞動力就業、企業設立和公平感知都與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村集體中的區位條件、內向帶動、外向聯合、市場經營、人才建設、精英帶領、外力做功以及政策認知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的影響不顯著。
在村莊特征變量中,產業發展模式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起顯著正向影響(Plt;0.05),即產業規模提升一層,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水平就潛在增長1.116倍。這表明,通過優化農業產業模式能提升市場適應性、資源整合效率,增加農產品附加值,促進農民收入多元化。
在內部治理變量中,內部規劃和勞動力就業產生顯著影響。首先,內部規劃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起顯著正向影響(Plt;0.05),每完善一層,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態勢可能提高1.178倍。合理的內部規劃有助于優化資源配置,提升管理效率,促進農村集體經濟健康發展。其次,勞動力就業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有著顯著正向影響(Plt;0.05),即勞動力就業每上升一個檔次,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可能增加1.195倍。因為隨著勞動力就業質量的提升,村民的收入水平也會相應提高,進而增強其參與農村集體經濟的積極性。
在開放發展變量中,企業設立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有顯著正向影響(Plt;0.05),當村莊內企業數量增多時,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會更好。即企業數量每提一層,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程度就可能提升1.137倍。因為企業的設立不僅可以吸引外部投資,還能帶動相關產業鏈的發展,形成產業集聚效應,進一步促進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
在認知因素變量中,公平感知對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產生顯著正向影響(Plt;0.05),當村民公平感知度提升時,他們不僅會更加認同和支持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方向,還會表現出更強的自覺性和主動性去參與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各項工作。且公平感知分數越高,預示著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主動性可能會得到1.300倍的提升。
(二)穩健性檢驗
本文用有序Probit模型驗證回歸穩健性,(結果見表2),與表1對比顯示結果一致,證明估算方法不同不影響結果穩定性,研究結論可靠。
(三)基于ISM的影響因素層級結構分析
為揭示各影響因素間的內在邏輯關系,該文采用ISM方法來構建影響因素的層級結構。S0表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Si(i=1,2…,5)則代表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的五個關鍵因素。其中,S1表示產業發展模式、S2表示內部規劃、S4表示勞動力就業、S4表示企業設立、S5公平感知。為了確定這些因素之間的相互影響關系,共咨詢了18位來自不同領域的專家。專家來源包括:村支部書記/書記/第一書記/駐村隊員3人、村兩委成員4人、研究機構/高校專家6人、縣級各職能部門工作人員5人。在咨詢相關專家的基礎上結合理論分析和實地調研,確定各因素之間的影響關系。其中,“A”表示行因素i對列因素j有影響;“V”表示列因素j對行因素i有影響;若行因素i和列因素j不存在影響關系,則用“0”表示。如圖1展示影響因素邏輯關系,據此得出可達矩陣,如圖2。
W=" " S0" S1" S2" S3" S4" S5
S0" 1" "0" "0" nbsp; 0" " 0" "0
S1" 1" "1" "1" " 1" " 0" "1
S2" 1" "0" "1" " 0" " 0" "0
S3" 1" "0" "0" " 1" " 0" "1
S4" 1" "0" "0" " 1" " 1" "1
S5" 1" "0" "0" " 0" " 0" "1
用MATLAB軟件,將五個因素分為四層,構建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因素模型(見圖3)。圖3中,第一層為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其余三層再細分三類。其中,第二層被視為表層直接因素,第三層被歸類為中層間接因素,而第四層則被視為深層根源因素。
由圖3可知,表層直接因素包括內部規劃和公平感知。中層間接因素是勞動力就業,它不僅直接影響著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還通過作用于表層因素,即內部規劃與公平感知,間接地影響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程度。深層根源因素為產業發展模式和企業設立,它們直接影響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并經中層和表層因素正向傳導,從根本上作用于農村集體經濟的壯大。
三、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基于云南省16個州市收集的1167份調研問卷數據,運用有序Logit模型來鑒別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影響因素,并采用ISM模型來探索各影響因素間的內在聯系及其層級架構。研究結果如下:(1)有序Logit回歸分析揭示,產業發展模式、內部規劃、勞動力就業、企業設立和公平感知顯著影響著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的程度。(2)通過ISM模型分析,發現產業發展模式及企業設立是推動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的深層根源因素,而勞動力就業則是中層間接因素,內部規劃及公平感知則直接構成了影響農村集體經濟壯大程度的表層因素。
(二)建議
第一,推動當地特色農業產業發展。農村應挖掘資源稟賦,發展特色農業產業,探索傳統農業與精深加工、休閑觀光旅游融合路徑,構建全產業鏈,優化產業結構。注重科技、人才培養,增進農產品附加值,塑造區域品牌,實施標準化生產,提高市場競爭力,進而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實現共同富裕。
第二,采取村集體獨資或者入股的方式增加企業的數量。在發展農村集體經濟的過程中,村集體可整合資源獨資或入股開辦新企業,引導村民投資入股,加強外部合作,引進先進理念。對已有企業,需深化改革,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明確產權,優化治理,強化管理,注重創新,加強文化建設,共促企業健康發展,促進農村集體經濟發展。
第三,增加勞動力就業。通過發展特色產業、創辦村企和加強外部合作,優先為本村村民提供就業,增加就業率,緩解村莊空心化和人才流失,增強凝聚力,激發村民參與集體經濟發展積極性,推動農村集體經濟蓬勃發展。
第四,提升公平感知。建立公開公正透明的規則,規范農村集體經濟操作流程,接受村民監督。在經濟增長基礎上,釋放集體經濟紅利,通過股份分紅增加村民財產性收入,實現經濟與村民收入雙增,增強公平感知,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發展。
第五,形成內部發展規劃。在發展農村集體經濟過程中,村莊應制定切實可行的內部發展規劃,結合實際情況,挖掘特色資源,明確資源稟賦與優勢產業,引領農村集體經濟專業化、特色化發展,避免同質化競爭,提升市場競爭力。同時,強調與周邊地區協同發展,資源共享、優勢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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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北京市農林科學院橫向課題項目“北京市與云南省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對比研究”(KX132022023);北京市農林科學院創新能力:鄉村振興研究中心(KJCX20240404);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易地扶貧搬遷城鎮化集中安置多民族互嵌社區社會治理難點及對策研究”(20BMZ065)。
(作者單位:張穎、王春雨、張薇、龍蔚,云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楊華富,中國鐵路昆明局集團有限公司滇西鐵路建設指揮部。龍蔚為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