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客廳里來回走動
心事就像天氣陰晴不定
在這個秋天,你手捧一串葡萄
想進入所有的房間
愛人的小屋,甚至
空房子,直至禮堂
老人有些禿頂
彎下身子時
稀疏的白發可以忽略不計
伴奏響起,開嗓
一種天邊草原般的蒼涼:
“我愛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如今,他孤單一人
租了一間小屋
他常常吃餃子和炸醬面
他是內蒙古人,并不粗獷
手巧,心細,膽小。他說:
“我是工人,在北京干了
大半輩子的鉗工,
老了之后,就想唱‘我愛你’。”
在飽滿的身體之外
你依然感到堵塞
比如,街燈一閃一閃
堵住了采摘的去路
一塊塊灰磚早已被偷換
它們壘砌為城墻,還有深院
這樣就堵住了一種目光
當頭腦也被堵住后
你只能看見一個清潔工
五十開外,他很有耐心
一次次,用長鐵鉗夾起煙頭和塑料袋
是的,那肯定是無聊的人扔下的
還有過把癮、滿懷期待、憤憤不平者
他們用完早餐后,已習慣
天昏地暗。夜晚的家,虛設
短暫
仍在客廳里來回走動的你
在秋天里走著 走著走著,仿佛就走進了
擺放果盤和刀叉的大房間
抓起一團思想
就像從牛皮紙袋里
抓出一把粉末狀的水泥
細沙與清水咕嚕攪拌
用鏟刀抹平滿是縫隙的日子
內心的傷疤開始凝固
磚墻,砌得不高不低
為了甜蜜的香氣
院內的玻璃窗前
擺放了一盆紫羅蘭
但只有四個月的花期
一個歌唱的老人
一個喜歡唱歌的老人
在蓮花池小公園埋頭拉線
布置音響,晚上七點半
灰黑色的熒屏開始亮了
責任編輯: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