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有根火腿腸。
還有一只貓。
我不知道家里有根火腿腸。
但我的貓知道。
貓會用它的方式提醒我“家里有根火腿腸”,比如把火腿腸的外包裝撕碎,留下一排排挑釁的牙印,丟在餐廳正中央,然后絕塵而去,宛若一匹胖馬。
貓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我也不會責怪它。對于在這世上迎面撞見的偶然事件,我們的反應常常很像——“哦,原來這里還有根火腿腸。”
我曾癡迷于做計劃,從近到遠地規(guī)劃每天的生活、每年的目標,恨不得精確到所有的細枝末節(jié)。似乎完成了所有計劃內(nèi)的事,就意味著計劃外的事不可能再發(fā)生,似乎這樣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的規(guī)劃中沒有疾病與困窘的生活,也沒有那只貓。
貓是發(fā)生在我的生命中的一件事,疾病也是,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也是。貓不在我任何一個時間段的計劃清單中,疾病也不在,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也不在。于是我試著放下一些計劃,轉(zhuǎn)而花更多的時間去陪我的貓。
我不知道貓是否在意這個世界,只知道它喜歡待在我身旁,用它圓圓胖胖、毛茸茸的腦袋繞著圈地蹭我的肩膀。我不再關心這一生是否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全部的愿望——時間只對繼續(xù)存在的人有意義,愿望也是如此。身旁有貓,我何必還要在意存在之外的未來?
我家有根火腿腸,還有一只貓。我不知道家里有根火腿腸,但我的貓知道——你看,貓什么都知道。
(小雙摘自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愿你可以自在張揚》一書,本刊節(jié)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