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還未完全照亮窗簾,廚房里已傳來細微的響動,那是母親在為我熬粥。精心挑選的銀耳與百合在古樸的陶罐中慢慢變成濃稠的粥,接著進入那個淺藍色的保溫桶被我帶去學校。
學習疲乏時,我打開保溫桶,粥的甜香伴著熱氣飄散開來,幾勺粥下肚,整個人便精神多了。前桌的同學總在這時候湊過來,鼻尖幾乎要探進保溫桶。“你媽又做銀耳羹了。不像我媽,只會塞便利店的飯團。\"語氣里滿是羨慕和委屈。
那天清晨我難得早起,撞見母親蹲著挑揀枸杞。晨光斜斜切過她蜷縮的背影,我才發現她后頸的碎發已摻了些許銀絲,它們如同初春時遺落的殘雪,在逆光中閃爍,刺痛了我的眼眸,令人鼻尖發酸。
“媽,以后別早起熬粥了。\"我盯著她手背上被蒸汽燙出的紅痕。她只是把保溫桶往書包里塞:“你現在費腦子,得補氣血。”保溫桶旁邊是數學錯題本,每頁都貼著彩色索引貼,是母親對照教輔書整理的知識點。
我才發現,母親默默地為我做了那么多。那些凌晨六點的灶火,那些在我熟睡時熨平的校服褶皺,那些悄悄塞進我筆袋的潤喉糖,冒著大雨在積水里跟跪著給我送來的厚外套,短視頻里收藏的“初三營養餐教程”…
六月槐花開的時候,母親給我熬初中階段的最后一罐安神湯。她說槐蜜要等湯放涼再加,否則會破壞活性酶;龍眼肉要撕成條狀…
掀開保溫桶蓋子的瞬間,槐花的甜香裹著冰片的氣息撲面而來。母親在便簽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還寫上“最后一戰,別怕苦”。我仰頭飲盡藥茶,喉間的苦澀漸漸回甘,像吞咽下一整個無人知曉的春天。
指導教師:劉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