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娜：用鏡頭記錄下城市寫給跑者的情書

陳波娜的鏡頭里，記錄過很多站上武漢馬拉松賽場的跑者的身影，而這些照片里也藏著武漢的“城市密碼”——黃鶴樓的飛檐、東湖的碧波、江灘的蘆葦，還有武漢人獨有的 “潑辣與熱情”。

當中國的大型路跑賽事動輒幾十萬人報名，關(guān)于“為什么越來越多人喜歡跑步”的討論就更頻繁地出現(xiàn)在社交媒體上。

其實，一場跑賽所展現(xiàn)出的魅力不只是來自參賽者，還有賽事組織者、志愿者、沿途的觀眾，以及記錄下這一切的攝影師們。正是所有人對于賽事的投入，才能讓賽事變成一場狂歡，也才能夠讓跑步的價值傳遞給更多人。

46歲的陳波娜，就能夠成為答案的一部分。在她身上有太多關(guān)于跑步的頭銜——10年跑齡的跑者、賽道攝影師、配速員、急救跑者、賽事新聞官以及賽事督察員。而串聯(lián)起所有身份的，則是從武漢的街頭巷尾跑出來的熱愛。

“我喜歡用相機記錄下跑者的身影，而他們腳下的賽道和身后的風(fēng)景，也藏著關(guān)于跑步和城市的故事。”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武漢人，跑者和攝影師這兩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身份，幫她成為這座“英雄城市”和武漢馬拉松之間的一條紐帶，“武漢的碼頭文化可以培養(yǎng)出具有鮮明特色的跑者，而我希望能夠用相機記錄下這些故事。”

從被記錄者到記錄者，用熱愛將跑步與攝影串聯(lián)

陳波娜與跑步的緣分，要從學(xué)生時代的操場說起，在各項長跑賽事中獲得的獎項，便是她與跑步結(jié)緣的重要記錄。用陳波娜自己的話說，“如果當年我一直在長跑隊，很可能后來我就是一名專業(yè)的長跑運動員了。”

雖然最終沒有成為專業(yè)運動員，但是跑步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占據(jù)著越來越重要的位置。2015年，她在手機上下載了“悅跑圈”，正式開始用數(shù)據(jù)記錄每一次跑步軌跡。三年后，她第一次站上馬拉松的賽道，完成了“人生首馬”，“沖過終點線時，看到路邊攝影師舉著相機，我突然想，要是我也能把這些瞬間拍下來，該多好。”

之所以在心中生出這份奇妙的沖動，也是因為她豐富的生活經(jīng)歷。早在2016年，陳波娜就在朋友的帶領(lǐng)下開始學(xué)習(xí)攝影，沒有正式參加馬拉松比賽之前，她就在路邊看著別人比賽，甚至在賽道邊跟著專業(yè)的賽道攝影師“蹭拍”。

武漢本就是一個擁有濃厚運動氛圍的城市，每一年的渡江節(jié)是陳波娜從小到大的記憶中關(guān)于城市運動文化最為濃墨重彩的一段篇章。直到2016年，首屆武漢馬拉松在漢口江灘鳴槍起跑，這位熱愛跑步的攝影師找到了更多歸屬感。2018年的武漢馬拉松之后，她跟著幾位湖北省內(nèi)的資深賽道攝影師開始學(xué)習(xí)前期踩點、賽中拍攝和后期上傳的全部流程。

“很多人認為賽道攝影師就是在一個點位上一直按快門，其實真正進入這個領(lǐng)域才知道，它是一個‘體力活+腦力活’。”從最開始的攝影“小白”到專業(yè)賽道攝影師，陳波娜經(jīng)歷了不少賽事的洗禮，她記得第一次獨立負責(zé)機位時，她提前三天研究賽道圖，在地圖上標注出每一個拐角、每一處標志性建筑，“比如武漢馬拉松的黃鶴樓機位，跑者經(jīng)過時會下意識抬頭，這時候要抓準角度，還要注意光線，差一秒就錯過了。”

2020年的西安馬拉松，是陳波娜至今都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次拍攝任務(wù)。“那天早上天沒亮又很冷，我穿著一個小棉襖就在路邊蹲守。”陳波娜記得，那場大賽她早上5點半不到就已經(jīng)蹲守在點位，緊張又興奮的情緒讓她早早就精力十足，“那次不光起得早，還要奔波好幾個點位，然后為了讓跑者能夠在比賽結(jié)束第一時間查看到自己的照片，我在路上就要開始把儲存卡里的相片傳到網(wǎng)上。”

整個過程雖然辛苦，但是陳波娜很有成就感，“我們做賽道攝影師也講究一個時效性，我也經(jīng)歷過一邊騎車一邊傳圖，風(fēng)吹得手機屏幕都看不清，好在最后沒有耽誤工作，也沒有出現(xiàn)什么危險。”

如今，陳波娜的網(wǎng)名“娜妹紙辣”已經(jīng)在湖北跑圈里小有名氣了，不少賽事都會邀請她參與拍攝工作，“現(xiàn)在參與跑步的比賽少了，一大部分精力會放在攝影上，但是這樣也不會說很遺憾。曾經(jīng)我想過會不會有一天我也能在賽道上跑步，也可以進入賽道拍別人跑步，現(xiàn)在這些都實現(xiàn)了。”

鏡頭里的武漢，跑者心中的“江湖”

陳波娜之所以能夠在路跑賽道攝影的領(lǐng)域中迅速站穩(wěn)腳跟，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正是她豐富的跑步經(jīng)歷。長期跑步和參賽，讓她了解大眾跑者在比賽中的什么階段比較容易“出片”，又在什么階段需要靠攝影師來刺激狀態(tài)，從而繼續(xù)向前奔跑。

“我經(jīng)常會在賽道上看到很多相熟的朋友，然后我也會引導(dǎo)他們怎么從我面前跑過去，這樣就能拍出好照片，然后我又會鼓勵他們，他們就跑得更起勁了。”

陳波娜的鏡頭里，記錄過很多站上武漢馬拉松賽場的跑者的身影，而這些照片里也藏著武漢的“城市密碼”——黃鶴樓的飛檐、東湖的碧波、江灘的蘆葦，還有武漢人獨有的“潑辣與熱情”。

“武漢講究的是碼頭文化，每個人說話都潑潑辣辣、火火熱熱那種，很多外地來的跑者覺得我們武漢人說話不客氣，但其實在我們看來，這恰恰是一種熱情的表現(xiàn)。”陳波娜就和記者舉了一個例子，“有時候在武漢馬拉松，后面的武漢跑者會看到前面的跑者跑不動了，可能就會說‘搞啊，搞啊，搞快點’（武漢方言），聽起來可能不是很柔和，但他們可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給你打氣，給你鼓勵。”

不過，當武漢馬拉松一年比一年更有影響力，甚至比賽的報名都能夠吸引幾十萬人，陳波娜也開始用大家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來傳遞武漢的文化和城市精神，“我除了攝影師的身份，也是官方配速員，我在賽道上就會邊跑邊跟他們講一講賽道邊的景點，還有一些當?shù)靥厣奈幕！?/p>

作為過去幾年武漢馬拉松的“兔子”，陳波娜最驕傲的就是，每次都會有不少跑者跟著她一起沖過終點，而當一些外地跑者在完賽后和她說“武漢太有意思了，明年還來”時，這就是對她一路領(lǐng)跑和講解最好的褒獎。

“武漢其實是一個非常適合跑者的城市，在長江上有很多大橋?qū)h口、武昌和漢陽三鎮(zhèn)連接在一起，而且其中有幾座是可以讓行人通行的，所以跑者可以通過選擇不同的大橋，創(chuàng)造很多有趣的跑步路線。”在陳波娜看來，這就是武漢這座城市給跑者的一封“情書”，它將自己對于跑者的寵愛都寫在了“一城二江三鎮(zhèn)四橋五湖”，而陳波娜則是用鏡頭記錄下了跑者和武漢馬拉松的雙向奔赴，“我希望多年后再翻看這些照片，能想起每一個跑者的笑容，想起武漢的每一處變化。”

新冠疫情曾經(jīng)給武漢這座城市的各方面都帶來了不小的沖擊，而當城市重新恢復(fù)生機和活力，當武漢馬拉松重新回到跑者身邊，“英雄城市”的精氣神也在陳波娜和她周圍的武漢跑者身上體現(xiàn)得更加淋漓盡致，“武漢人有‘不服周’的個性，在跑馬拉松時也是這樣，就算累得喘不過氣，也會咬牙堅持。我們也是憑著這份精氣神挺過了最艱難的那些日子。”

如今，陳波娜會在工作之余拿著相機穿行在武漢的大街小巷，記錄下城市的各個角落里不為人知的美好，與此同時，她也會繼續(xù)“跑下去，拍下去”。就如她所說，武漢是一座擁有濃厚運動氛圍的城市，而馬拉松的堅持和韌性最能體現(xiàn)武漢的精神，“我希望多年后再翻看這些照片，能在跑者身影中，想起武漢的每一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