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
最近,青年團吉林省、市委工作組在第一汽車制造廠檢查該廠團委領導問題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故事;去年八月團委的幾個領導同志下定決心要深入到車間去,因為上上下下同志們給他們提了許多意見,他們也怕“再不下去,可真是官僚主義了”。不久,趙書記便帶著張副書記下去了。目標是團委的工作重點機修車間。但是這兩位書記找來找去、轉來轉去:一直找不到這個車間的大門在哪兒。不湊巧,這兩位書記的狼狽情況讓工人們看見了,于是“團委書記找不見車間的門”這個故事就在工人當中傳開了。
也許這是因為趙書記才來不久吧?不,如果是這樣,工人們就不會把這種情況當做奇聞怪事了。事實是趙書記來到這里的時候,大多數廠房還沒有蓋起來。也許這是因為這個工廠規模大、車間多吧?這也不是理由。因為比他來廠遲得多的常委書記對各個車間的情況早就熟悉了。趙書記自己還承認,直到今天他還有好幾個車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趙書記是這樣,張副書記是不是好一點呢?也不見得。團委分工由他聯系熱電站的工作。但是他在去年只到那里“參觀”過一天,時間沒有超過一小時。
這些團委同志們并不是離開群眾幾百里、幾千里,群眾就在他們周圍,所以經常也有一些情況鉆到他們的耳朵里,但是從了解情況到解決問題還有一大段距離。就以機修車間為例吧,有一個時期浪費很大,有些青工工作一天,百分之百是廢品。這個嚴重情況團委的常委們并不是不知道,他們也知道這和工人技術水平低很有關系,但是他們卻認為組織工人的技術學習與團委無關一那只是行政和工會的事情。后來在黨委的幾次督促下,團委才不得不派些團的干部去研究這個問題。等到弄清了情況,提出了問題,材料也寫好了,忽然不曉得這份材料怎么搞丟了,于是叫喊了半天的技術學習也就再沒有聞問。
他們了解了情況是如此,而更多的是不了解情況。今年年初黨省委轉來了一件該廠青年對團委的控告信,內容是說近年的時候,團委的領導同志們找到了跳舞的地方,玩玩鬧鬧,其樂融融,青年們到處走投無路,宿舍冷冷清清,只好大睡悶頭覺。這個批評也的確使這些領導同志清醒了一下,連忙派人到宿舍去了解情況,材料也寫出來了。這一次,材料是沒有丟,只是因為據他們說要搞好宿舍工作就非花一筆大錢不可,而上級又不同意這項開支,這樣,熱火了一陣子的宿舍工作也再沒有下文。
對于這種工作作用,黨委曾經幾次對他們提出了嚴重的批評,并且給他們指出了一條明路,要他們深入群眾,關心青年的生活。不要天天坐辦公室,上班下班例行公事,最好是,比如說,下班以后到青年們的宿舍里去談談心。這些團的領導同志對于黨委的意見是怎樣領會呢?他們公然說:這辦不到。理由是他們住得離廠較遠,錯過了時間就坐不上接送他們的汽車了。自然他們是不愿意知道:電車是到很晚還有的。他們說辦不到,結果也真的不去辦到。
人們不禁要問問這些同志每天究竟在干什么呢?在辦公室里睡覺嗎?他們倒是沒有閑著。正副書記和辦公室的徐主任這三位常委都很忙,忙著開會。例如主任說正副書記有一份報紙就夠了,正副書記則堅持沒有兩份不行,這就是半天的討論會。例如書記們說電話要安在書記室,主任則主張辦公室不可沒有電話,這又可以討論半天。主任叫工人把電話搬過來,書記叫工人不要動,這又吵鬧了半天。值得提一下的是,這一部電話機如今是安在一個空房間里。再例如團委會要印發“情況反映”,趙書記要木頭刻一個刊頭,張副書記說打字就行了,主任則認為只有鉛印的才美麗大方,這就又可以討論上半天。開這種討論會的時候,里面的記錄記不下來,外面的干部不能靜下心來工作,因為他們爭吵的聲音太大了。常委們說,這種“會議”也不太多,平均每月“只有”一、兩次。
除了這種“會議”之外,自然還有其他種類的會議。例如開會布置工作吧,書記講了:廠黨委號召在科室開展勞動競賽,我們團應該積極貫徹,機修車間是我們的重點,我們青年團一定要在那里發動青年積極參加,等等。也許是不知道也許是不懂得,當時機修車間正在試制產品,沒有指標、定額,也沒有生產計劃,勞動競賽根本是行不通的。每當書記出了這種笑話,徐主任便增加了一些宣傳資本:“老趙水平太低”,“這樣的書記好當”。在干部中把趙書記貶得不像樣子。反過來又吹噓自己無所不能,雖然在正式會議上他從來是不批評趙書記的。常委之間沒有批評,其他干部,誰要是敢批評他們“計劃不具體”、“工作不深入”、“常委不團結”、“光鬧個人待遇”,馬上便會受到他們的反批評:“不主動”、“挑撥團結”、“調皮干部”等等;而且有不少批評過他們的所謂“調皮干部”,巳經被團委“輸送”出去了。因而,似乎也就風平浪靜,天下太平了。
最近,常委們在各方面的督促下開始做了初步的檢討。原來他們是由于背上了參加“大規模建設”這個“大”的驕傲包袱和“重點建設”這個“重”的驕傲包袱。這個又大又重的包袱壓得他們走不動路,抬不起頭,只管計較鼻子底下的雞毛蒜皮,看不見前面的宏偉的事業,于是資產階級個人主義的霉味就在這個角落里發酵。
還需要講明的一點是他們許多錯誤想法中有一條叫做“省一級”。他們既然自以為是省一級的團委,那么他們就覺得不深入現場、不接近群眾、上班來下班去、高高在上發號施令是理所當然的、而具體工作自然不應當攤到他們頭上。即使他們真是“省一級”,便應當如此這般嗎?究竟是誰讓這些同志這樣理解“省一級”的呢?這是值得我們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