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海
我和趙耘同志是在一九五三年認識的。那時,我們都在天津市第十三中學讀書,同時被選入學生會工作,在工作中建立了同志的友誼。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共同的革命理想與革命友詛把我們緊密地聯(lián)結在一起。我們在不同的崗位上互相鼓勵,為實現(xiàn)同一個革命理想共同奮斗。十多年來,他對我的幫助是難以言喻的,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共產黨員的優(yōu)秀品質。
我記得他入學不久,就成為光榮的共產黨員了。我尊重他,喜愛他,什么話都愿意跟他談。我們經常在一起談思想,談學習,談工作,也談理想,談抱負。他常常對我說:“我們都是貧苦農民的兒子,是黨把我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是無數(shù)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我們一定要堅決跟著黨走,黨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他還說過:“革命后代就要革命,就要有革命志氣,為革命出力。我出身于一個革命家庭,干革命就是我的理想。”他的這些話啟發(fā)了我的階級覺悟,使我聯(lián)想到自己家庭所受的階級苦難,逐步明確了生活目的和一個青年應該走的革命道路。我的童年是在淚水和苦水中度過的。還在四歲時,我就跟著母親要過飯。解放了,黨讓我進學校讀了書。剛考上中學時,我成了郭家的第一個“秀才”,我感謝黨,但是我的學習目的是不明確的,是為了掙錢養(yǎng)家,光宗耀祖。和趙耘同志“干革命,為革命出力”的宏愿比較起來是多么渺小啊!后來,參加了學校里開展的“人應該為什么活著?青年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的討論,我才更進一步認識到學習的目的應該是為人民服務,只為個人和家庭而學習是可恥的。以后,在他的不斷幫助下,我迫切要求自己也能成為一個共產黨員,他作了我的入黨介紹人,我們之間的友誼就更進了一層。他誨人不倦地幫助我學習黨章黨綱,學習《論共產黨員的修養(yǎng)》,還根據我是農民家庭出身的特點,向我講解了共產黨為什么不是農民的黨的道理,要我嚴格要求自己,加強思想改造,去掉那些非無產階級的思想意識。我于一九五六年也成為一名共產黨員了。
一九五七年,趙耘同志初中畢業(yè),我那時巳在高中學習。當時,他當機立斷地響應黨的號召到農村去安家落戶的行動,使我非常感動。分別前,我們作了幾次深談。他那“作為一個黨員,一個革命者,應該找艱苦的道路走”的話,一直銘記在我的心上,每當我在學習中遇到困難或是對自己有所放松時,我就用趙耘同志的話來勉勵、鞭策自己,刻苦學習。
在分別以后的六七年中,他仍然像過去那樣關心我,我們經常通訊互相介紹情況,互相鼓勵進步。每當我有一點進步,他都由衷地高興;每當我在前進道路上碰到困難時,他總是及時地熱情地伸出友誼的手。有幾件事情是我難忘的。
一九五九年,我按照黨的要求,進了外語學院。不久,我患了比較嚴重的神經衰弱癥,學習效率降低。心里越急,病越加重,我悲觀起來,擔心完不成學習任務,同時也夾雜著一些個人主義的因素,怕因為身體不好影響了個人前途。趙耘同志知道我的情況后,立即寫信給我,安慰我,要我好好養(yǎng)病,也批評我的消極情緒。他在信中說,最重要的是政治掛帥,思想上應該堅定起來。一個革命者應該經得起一切考驗。疾病的折磨也是一種考驗,應該以革命前輩對待困難那樣頑強的意志去對待疾病,戰(zhàn)勝疾病,不要首先就在精神上作了疾病的俘虜。當他因事路過北京時,又專門到學校來探望我,向我重申這些道理,并把他在初中養(yǎng)病時的經驗向我介紹。他的關懷給了我向疾病作斗爭的力量。
一九六○年,因工作需要,我轉人了北京大學。組織上曾一度要我半脫產,做學生會的工作。我思想上有些顧慮,怕我們這個專業(yè)的課程在以后不好補上,因為我是第一批學世界經濟的學生。趙耘同志知道后,又在來信中懇切地說,我們是共產黨員,應該毫無條件地接受黨所交給的任務,聽從黨的安排。他到呼和浩特路過北京,又到學校找我談,一再強調:“一個共產黨員,對于個人的問題是沒有什么好考慮的,一定要聽黨的話,按組織的安排去做。”雖然自己沒有多大思想波動,他這么一說,我對自己的要求也就更嚴格了。
去年,我的女朋友在河北大學畢業(yè)了,我的父母一定要我們結婚。過去,我一直在這個問題上和家庭作斗爭;這次,怎么說,家里也不同意。我也曾想妥
協(xié)一下。趙耘同志對這件事很關心。他曾幾次到我們家里去說服我的父母,又寫信告訴我,“不能向舊的思想妥協(xié)。晚婚,不僅是個人的問題,要從我們整個革命事業(yè)去考慮。”最后,家庭在我們的堅持下,終于接受了我們的意見。
在學習中,我需要《毛澤東選集》,但又一時買不到,趙耘同志毫不猶豫地把他在下鄉(xiāng)時他父親送他的那一套給我寄來,要我安心學習。有一段時期,我訂不到《紅旗》,他為我一期期地零買了寄來。當我接到這些我最需要的精神糧食時,我的心緒真像潮水起伏一樣,萬分激動。我更加努力地朝著又紅又專的道路上前進。
我的家鄉(xiāng),離他所在的大隊很近。每年寒暑假期,我總要到他那里去住幾天,白天,一起勞動,晚上,促膝談心,抵足而眠。有的群眾說:“人家一個大學生來看你,你不好好招待,倒讓人家和你一起下田!”他詼諧地回答說:“這個招待還不好?我們的大學生就是要勞動的,大學畢業(yè)后還是一個勞動者嘛。”在幾年實際鍛煉中,他成長得很快。他的確按照黨的教育方針,真正成了有社會主義覺悟有文化的勞動者。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新型的知識分子和新型農民的形象。他不僅過了勞動關,學會了各種農活,他還把文化科學知識帶到農村。不論勞動、工作多么繁忙,他都要堅持看報、讀書。他還積極學習農業(yè)科學知識,用來指導生產。我記得有一次我去看他時,他在豬場養(yǎng)豬。在那間小屋里,到處都是關于養(yǎng)豬的書籍和一些為豬治病的藥物,原來他經過刻苦鉆研,已經成為一個豬醫(yī)生了。這件事對我教育很大,那時,我在學校正學習《資本論》,很多地方啃不動,嚼不爛,我產生了畏難情緒。趙耘同志刻苦學習的精神感染了我,教育了我,使我感到慚愧。我想,他在農村的學習條件比我差得多,但是,為了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事業(yè),他那么刻苦學習,而我,任務就是學習,那么好的條件,還有什么困難可言呢?
千言萬語,也說不盡趙耘同志對我的幫助,給我的影響。我的進步,凝結著他的一份心血。我以有這樣的一個良師益友而慶幸,更以我們黨內有這樣的年青而優(yōu)秀的黨員而萬分高興,我要更認真地學習他的優(yōu)秀品質,在自己的崗位上,鍛煉成一個革命知識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