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大變革的一個記錄

盧敦基

翻開中共浙江省委金華地委辦公室編的《通向富裕的道路》，讀完第一篇的前四行，淚水就禁不住要奪眶而出。你聽，一個大隊在十年內亂期間，最多的一年曾開出過一千二百多張討飯證明，討飯人數占全大隊人口的百分之七十六；而落實“雙包”責任制的一兩年內，馬上實現了大翻身！

別以為“雙包”這道閘門那么容易打開，不！托起這道沉重閘門的，是千萬偉大的人民群眾。很可惜，一些共產黨員、領導干部在這段時期內，不同程度上成了絆腳石。這實在也是一個“不該發生的故事”啊！甚至在八一年秋后，金華地委已下決心，在全地區范圍內推行“雙包”時，一些縣的領導干部還明里同意，暗中抵制，采取種種手段抗拒。

不要以為他們是故意反對群眾。不！他們全是赤誠的革命同志。只是多年來的“窮社會主義”給他們的印象太深了。他們習慣了，變得不相信使群眾富起來是社會主義。他們自以為忠誠地向黨負責，要防止人民再受二茬罪。對這種阻力，黨又要化多少力量去排除，人民在前進中又要多走多少彎路，這都是難以回答的。然而可幸可賀的是，我們已經走過來了。

使大家高興的是：八一年秋，金華地區基本落實了“雙包”；八二年，全區糧食立即大豐收，一下比上年增產了十一億斤，其總產、增長幅度都大大超過了歷史最高水平。(筆者八二年夏下鄉調查，看到農民家中稻谷滿地、無處堆放的情形，真想哭啊。退回六年，自己深切地記得，上一個山區大隊去，一戶四口之家，晚稻收進后，只分到十九斤谷。十九斤啊……)事實深深地教育了每一個人。思想在事實前解放了、奮進了，所有反對過“雙包”的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成了堅決維護“雙包”的斗士。這就是民心、這就是歷史潮流啊！

“雙包”使昔日貧困的農民一下捧上了聚寶盆，這本書里又有多少這樣的例子！社員李起發，承包制種田，一下就純收入六千余元；社員胡有樟，承包十五畝田，一年產糧二萬八千多斤，向國家提供商品糧二萬余斤……如雨后春筍般也冒出一大批專業戶：“田秀才”江金發，配豬種的吳李芳……甚至還有了專業村，永康墁塘家家戶戶做衡器……農村運輸隊伍也應運而生：四路有了運銷機制繡品的農民隊伍……

不必一一述說了，象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而人們，從這紛繁的興旺景象中看到了一條真理——黨帶我們走的路，對了！

然而，這僅僅走出了第一步。“整個農村的經濟基礎還非常薄弱，抗拒較大自然災害的能力還很弱。這幾年的發展對部分地區來說，帶有相當程度的恢復性質。……同時，隨著農村各方面的改革日益深入，生產力的不斷提高，農村經濟結構多樣化的發展，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不適應的問題越來越明顯。”萬里副總理的活切中肯綮。我們今天不過是剛剛起步，結果還有待我們好自為之。停步，就必將倒退，使重點戶、專業戶萎縮下去，大規模商品生產會被扼殺于初萌中——雖說歷史潮流不可抗拒，但歷史長河中一次小小的曲折，表現在人身上就可能是一代幾代。前進，就得破掉我們頭腦中更多的舊觀念，痛苦地更換以前的許多準則，主動地促進商品生產的發展。歷史終究要走向光明的未來。我們可不能再象昨天，做忠誠然而可悲的歷史絆腳石。

溫故而知新。現在，金華地區的農民已經又比這本書進了一大步了，全國也是如此，我們大家還不要緊追上去嗎？我們前進的腳步聲正象春雷轟鳴，但愿我們中間不要出現被春雷嚇壞的膽小鬼。

(《通向富裕的道路》，中共金華地委辦公室編，浙江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九月第一版，0.47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