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
很認真地讀了一遍,卻不大懂,但我覺得作者確實在認真地講了些什么。于是讀第二遍,第三遍,于是我聽到了作者對人的命運的嘆息,這嘆息不是漫無邊際的,如果我們注意到了作者所講述的故事的年代,就可以理解作者荒誕筆下的苦心。
文化大革命本身就是殘酷和荒誕的,我們已看到和聽到了不少發(fā)生在那個年代里的荒唐可笑以至辛酸的故事,甚至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描寫文化大革命的文學作品也不計其數(shù),而《鼠趣》的年輕作者又來湊一份熱鬧,卻使我們并不感到它的多余。細細體味,原因就在于作者是以較為個別的表現(xiàn)手法揭示了文化大革命的本質。作者通篇講述的兩個孩子和鼠的故事,好象荒誕不經(jīng);那爽直的父親似乎也顯得如同一個點綴。作者以重筆寫的是松鼠的逃亡和鼠王的遇害及對鼠王的悲悼,卻輕描淡寫地交待了父親的死亡。但是,好象并無聯(lián)系的鼠的死與父親的死,一旦放到文化大革命那個特定的背景下(父親在“五七”干校死的),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關于人的重大的主題。在那個年代,人命如鼠,以至于使天真的孩子由對鼠的憐憫、喜愛到渴望變成鼠的同類(兩個孩子坐在垃圾箱旁的描寫令人心酸),這種人的意識的淡漠、變形,正是那個時代的結果:人不再尊重人,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一些人可以輕易地將另一些人置于死地,象那只被胖子輕而易舉地“玩翻了”的老鼠。被作者以怪異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這一切,便這樣更深刻地揭示了那個年代的荒誕的本質。
以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來表現(xiàn)在殘酷、不正常的環(huán)境中人的意識所受到的壓抑以至變形,以此來反映和控訴作者所厭惡的環(huán)境和人事,這一點作者顯然受了奧地利表現(xiàn)主義作家卡夫卡的影響。不能說《鼠趣》是一篇多么成熟的作品。但作品構思獨特,語言流暢,決非隨意之作。文學園地也該是色彩斑斕的,作為讀者,我們也應有更廣泛的欣賞趣味。正因為如此,《鼠趣》便也有其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