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的代價

盧樂春

鬼神迷信是人類自己編織的一張虛幻之網。在這個網上犧牲的不但有平民百姓，也有帝王大臣甚至巫祝自己。不過，正視事實的人總會掙脫這迷信之網，走向醒悟之途的。然而，他們畢竟已經為此付出了昂貴的代價。這里記錄的兩則故事，或許對人有所啟迪。

萬物有生必有死

漢文帝劉恒一生節儉，在位時從不為自己擴建皇宮、修筑花園，但他也有一大缺點，就是相信方士。

方士新坦平唆使他要祭祀五帝(東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黃帝)，建造五帝廟，為此而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漢文帝表彰了新坦平，把他升為上大夫。

有一次，新坦平又耍花樣。他叫工匠在玉杯上刻了“人主延壽”四個字，并指使人把玉杯獻給想長壽的漢文帝，胡說他曾遇見神仙，是神仙囑咐把玉杯獻給漢文帝的，期望因此再加官晉爵。

天文學家、丞相張蒼和廷尉張釋之不相信這套鬼把戲，暗中派人偵察，終于查出獻玉杯的人和刻字的工匠都是受新坦平指使的。因為欺君，新坦平的頭顱就此落地。

漢文帝只活了46歲。臨死前他醒悟了，認為萬物有生必有死，死是必然的現象；囑咐進行薄葬，并要大家不必過份悲傷，除后妃和子女外，其他人只準帶孝三天。

木頭人冤案

公元前89年，漢武帝劉徹已經69歲了。一天，他和方士、大臣、隨從一起，虔誠地前往“仙島”求仙。

漢武帝到底年老了，去“仙島”途中受盡了風浪的折磨，耳朵也幾乎被巨大的風浪聲震聾了。可他并未見著神仙的影子，只好郁郁寡歡地回返，接著就生起病來。

一次，他仿佛覺得有幾千個木頭人，個個拿著棍棒，沒頭沒腦地向他打來。他大叫一聲，原來是一場惡夢。這時，他忽然想起方士說過的木頭人迷魂的鬼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臣江充聽說，就到武帝面前造謠：

“木頭人來迷魂，是那些大逆不道的人指使的，請把那些人殺了。”漢武帝就命江充去查辦。

江充借此排斥異己、濫殺無辜，被害的有好幾萬人。滑稽的是，他連太子也要陷害。太子劉據感到事急，于是先下手砍殺了江充。漢武帝因而惱怒。后太子自殺。漢武帝的兩個孫子也遭害了。

冤案終被查明。漢武帝又悔又恨，把江充一家全部殺掉。自己則蓋起“思子宮”和“歸來望孫臺”，以表示對兒孫的懷念之情。

直到這時，漢武帝才徹底醒悟過來：“天下哪里有鬼神，完全是胡說八道呵。”然而，他為此而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