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葉
讀葉秀山《沈有鼎先生和他的大蒲扇》,覺意猶未盡。余生也晚,未能親聆沈先生教言,這里摘抄兩段軼聞,以助談資。
當年羅家倫主持清華校政,大搞“軍事化”(實為大學生軍訓之鼻祖),規定每天清晨六點早操,無故缺席記小過一次。按校規:三次小過為一大過,三次大過就開除學籍。時沈有鼎先生為清華學生,生活向來隨便,經常不上早操,也不請假,積累下來,已記了八次小過。就在這時,早操持續不下去,無形取消,他才得幸免開除之厄。(據馮友蘭《三松堂自序》)
賀麟先生四十年代出版的《當代中國哲學》(遼寧教育重版名為《五十年來的中國哲學》)有一段記沈有鼎的文字,極為有趣,說沈“囚首喪面,破衣敝履,高談哲學,忘懷一切。除了不讀經濟社會的書籍,不閱讀日報外,關于純學術方面的書籍,他可以說是無書不讀。但沒有一本書,他須得從頭至尾、逐字逐句讀完,因為他只須偶爾翻閱若干頁,即可洞見其大旨。……他常說‘耳根勝于眼根。他愿意在講論中用耳去吸取哲學思想,勝過用眼從書本中去吸取哲學思想?!鲆妼W哲學的同道,不論教授、助教或學生,他可以走到你屋子內來,或約你出去散步,談三五個鐘頭的哲學,使得任何人感到疲倦不支,而他毫無倦容。他的生活比他的談論更富于哲學風味,他的談論比他的著作更富于哲學風味……”可惜我們已無緣聽他的高談闊論了。
沈先生還精通音樂,西南聯大校歌的譜子,有一種就是他作的(馮友蘭作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