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克富
一九九六年十一期《說謙虛》一文轉述:文革中,造反派逼迫俞平伯先生承認自己是“反動權威”;但是他卻只承認反動,不承認權威,并堅持說“我不夠”。對這件事,論者在肯定俞先生謙虛本色的同時,遺憾其在高壓下承認了自己的反動。并說,俞平老是把承認權威和承認反動置于兩個不同的價值層面來對待的。對此,我倒有不同看法。與其說俞先生謙虛,還不如說他自信?;蛘哒f謙虛是其表,自信是其里。俞先生正話反說。我們為他的幽默、機智、認真叫好,為他的從容自信叫好。承認反動,其實并不反動。不承認權威,其實恰恰就是權威。我相信俞先生是有這點自信心的,起碼潛意識是這樣。不然,他為什么不糊涂過去而有意“不承認”呢?“我不夠!”這話說得好極了!你想,天下哪有自認的權威?魯迅說過自己是權威嗎?承認了,那還是權威嗎?不承認,倒還讓人懷疑呢。這真是“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