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基，風雨交加美國行（下）

肖霄

從風雨交加的洛杉磯，走向陽光明媚的華盛頓，朱粱當然知道，前路并非坦途。

朱粱在華盛頓的行程結束之后說，盡管在華盛頓度過了"糟糕的一天"，但最后能夠就中國加入世貿的問題得到美方嚴肅的保證，已經是一個重要的成果。

克林頓的誠意

外電評論：朱粱此次的美國之行有如一股從太平洋刮過來的清風，吹散了幾片籠罩在中美關系之上的烏云，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一部分美國人對中國的誤解，扭轉了當前中美關系每況愈下的趨勢。從太平洋到大西洋，朱粱每到一地都不厭其煩地向當地政界和商界人士講述他對中美關系的信心，闡述中美貿易給兩國人民帶來的好處。在中美關系因一系列政治問題而陷入泥沼之際，朱粱開明而堅定的表現，令"全美人民大開眼界"。

在"朱旋風"所到之處，美國工商界領袖和有影響力的各界人士對克林頓放棄與朱粱簽訂有關中國加入ＷＴＯ的協定感到非常失望。他們不斷向克林頓政府施加壓力，要求盡快解決這一問題，就連部分國會議員也對克林頓的態度表示不滿。為表示誠意，當朱粱在紐約訪問時，克林頓主動打電話給他，兩人交談了大約20分鐘。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說："克林頓要求這位中國領導人在本月底之前恢復談判，朱粱表示同意，于是雙方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

當天晚上，朱粱在紐約經濟俱樂部為他舉辦的晚宴上說："今天下午兩點鐘，克林頓總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說，在我經過的這幾個城市，我跟許多國會議員、許多政府官員，也跟許多普通的美國老百姓談話接觸的結果，我深刻體會到美國人民對中國人民深厚的友情，我認為他們都是贊成中美兩國友好合作關系的，贊成中國盡快加入ＷＴＯ的。克林頓回答說，他跟我有同樣的感覺。所以我們雙方商定，我們今天晚上要發一個新聞，就是說我們雙方同意繼續抓緊中國加入ＷＴＯ的談判，雙方將在4月底前在北京繼續這個談判。我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就能夠達成協議，我想這個協議不但是有利于中國的，照我看來更是有利于美國的。"

好總理多保重

朱粱在美國的最后一場重頭戲，無疑是他在麻省理工（ＭＩＴ）學院進行的演講。據警方人士透露，當地為朱粱到訪采取了十分嚴密的保安措施，朱粱途經的一段路進行了封閉，行人、車輛必須繞道而行。而朱粱演講的禮堂附近的一些樓宇也受到控制，只有住戶才可出入，住在樓內的住戶也被要求關閉所有的窗戶。一名保安人士說，此次為朱粱準備的保安規格與去年克林頓總統來訪時一樣。

朱粱在麻省理工的演講舉行了70多分鐘，麻省理工學院師生及特邀嘉賓近千人出席了演講會。朱粱爽快坦誠的態度和幽默機智的對答不時引起全場的掌聲。一位麻省理工學院的教師在聽了朱粱的演講后對記者說："他坦率的性格在這里贏得了友誼。"

當朱粱步入禮堂之時，在場的中國留學生群情激動。他們拿著歡迎標語、中國國旗和朱粱的照片，向朱粱送上最深切的問候。其中一條大標語感人至深，一群署名為"海外學子"的留學生用中文寫出了6個大字："好總理多保重"。

朱粱的開場白情真意切而又幽默親切，他說："昨天，我在紐約，我的好朋友基辛格博士告訴我，你是第二個有勇氣到ＭＩＴ去作演講的國家領導人。我確實沒有這個勇氣，特別是要作學術演講。但是，當我1947年在清華大學學習的時候，清華是被稱之為中國的ＭＩＴ，我所學習的教科書大部分都是從ＭＩＴ來的，當然不是從美國來的原本，是在中國影印的。是不是盜版，我搞不清楚。我當時就憧憬我有一天能夠到ＭＩＴ來學習而且拿到一個學位。但是請校長你不要誤會，我絕對不是要一個榮譽學位，我不要那個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政治獻金），如果我要得到一個學位的話，一定要經過學習、考試、答辯。但是我已經70歲了，我已經做不到了。看樣子我這一輩子也拿不到學位了。

"其次，當我1984年第一次訪問波士頓的時候，我在哈佛大學作過演講，我也訪問過哈佛商學院，跟哈佛院長進行過談話，但是那次我沒有機會能夠到ＭＩＴ來，至今還引為遺憾。所以，這一次我再不來那就要變成一個終身的遺憾了。特別是ＭＩＴ的辦學方針和你們所提出的那些口號，對我們正在實施的科教興國戰略是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的。尤其是因為我是清華大學商學院的院長，我們清華理工學院與麻省理工學院有著密切的合作關系。因此，我要是不來，也是十分遺憾的。因此，我這一次來，即使被打得鼻青臉腫也在所不惜。"

在談到中美逆差的問題時，朱粱談了三個觀點：第一，中美貿易之間的逆差數字是被大大地夸大了。第二，中國對美國的出口，絕大部分是勞動密集型低附加值的消費品，或者是資源性產品。第三，中國向美國的出口絕大部分也就是70％以上是加工貿易。他以運動鞋為例說："這種勞動密集型產品，你們美國是不會生產了，而別的國家賣得很貴，只有在中國生產價廉物美，對美國人民是有好處的，對我們中國也有好處。"

"她是總理，我是副總理"

演講結束后，朱粱爽快地回答了在場聽眾的提問，他風趣的言語不時引來全場的掌聲和笑聲。在回答一位清華校友提出的中國將用什么辦法科教興國的問題時，朱粱回答說："我首先也想借此機會向在ＭＩＴ學習的清華校友以及其他在美國的留學生、學者致意，謝謝你們的祝賀。"他在熱烈的掌聲過后繼續說，"我曾經兩次宣布：科技興國，是本屆政府最重要的任務。從去年到今年，我們在財政上對科技、教育投入的巨大，是前所未有的。當然，這些錢用到了什么方面，今天我沒有時間具體談及。我認為，科教興國的基礎在于教育。而除了基礎教育之外，我覺得在專業教育上最重要的是管理教育。目前中國最缺乏的就是管理人才。我們最希望ＭＩＴ幫我們多培養一點高級的管理人才。而且，我們正在幾間有名的會計公司的幫助下，正在建立國家的會計學院，培訓中國的高級會計人才。第一個會計學院就設在清華大學，不過我現在還找不到一位合適的院長，不知你們在座各位有哪一位愿意回去當這個院長，Ｉｗｏｕｌｄｐａｙｗｈａｔｙｏｕｗｏｕｌｄｐａｙｈｅｒｅ（我會按這里的待遇付酬） 。"

此時，一名美國女教師"意外"地要求朱粱談一談女性在社會中應發揮何等作用。朱粱一聽，馬上對她說："Ｔｈａｎｋｙｏｕ！"他詼諧地笑著告訴她，中國有許多旨在保護婦女和兒童合法權益的群眾組織。"各位可以看到，在中國政府代表團中，就有一位杰出的女性---國務委員吳儀。她在中美兩國政府關于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談判中，起了關鍵的作用。"看到全場的目光都轉向了吳儀，朱粱接著說，"我知道，美國人總是搞不清，國務委員是什么職務，其實那就是副總理。但是，中國人是很講究排名次的，國務委員的名次排在副總理后面。"朱粱轉身指著主席臺上的吳儀，幽默地說，"但是，在這次ＷＴＯ的談判中，她是總理，我是副總理。"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笑聲，身著深紫色套裝的吳儀站起身來，含笑向眾人點頭致意。很明顯，她對自己這一"新職務"感到意外和有趣，臉上的笑容開懷而俏皮。

此時，朱粱看著那位向他提問的女士，意猶未盡地說："我還要告訴您一個秘密，我在家里完全聽我夫人的。"他回身指了指坐在自己身后的夫人勞安，雙手向上一托說，"我的口袋里一分錢也沒有，全部上交給她了。"

朱粱在紐約期間，夫人勞安從緊張繁忙的外事活動中抽出身來，代表朱粱看望了在美國比賽時受傷的中國體操運動員桑蘭。勞安向桑蘭贈送了精心準備的禮物，并為桑蘭帶來了全國人民的問候。她告訴桑蘭國內已經為她回國后的生活、醫療和學習作了安排。

桑蘭感動得連連說："謝謝朱爺爺，謝謝奶奶。"她請勞安轉達她對朱爺爺的問候，請他為國珍重。當勞安一行向桑蘭告別時，桑蘭堅持要送到樓下。勞安則親自為桑蘭推著輪椅，在樓下大廳，兩人相擁吻別。

送走勞安，桑蘭感動地說："奶奶一定是推過輪椅的，進出電梯時輕輕壓下，使輪椅前面抬起，推得那么平穩。"

隨著朱粱美國之行的節節深入，香港市民的政治信心指標急劇上升。據香港政策研究所持續進行的一項市民政治信心指標的調查顯示，市民政治信心指標上升最為明顯的是中國因素部分。

調查顯示，4月12日和13日，"中國政治情況"、"香港與內地政治關系"及"一國兩制"的信心指標都比上個月有明顯上升。其中"中國政治情況"指標更達到自去年香港回歸周年時國家主席江澤民訪港以來的最高點。香港政策研究所認為，涉及中國因素的信心指標顯著上升，是受到國務院總理朱粱訪美效應的影響，正是朱粱開明的表現令香港市民對中國越來越有信心。

風雨交加的美國行程結束后，朱粱一行馬不停蹄地前往加拿大，繼續他的訪問。此刻的美國，正是風雨過后的明麗晴天，而歷經了風雨晦暗的艱難時刻的中美關系，是否也將驅走烏云，晴朗起來？□（圖片由新華社、路透社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