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挑戰與機遇并存

謝金文

編者按： 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進程正緊鑼密鼓，各行各業都在關注、議論WTO對本行業的影響。近一段時間，有關我國傳媒業如何應對WTO挑戰的文章也已紛紛發表。本刊在此發表一篇介紹WTO有關協定中涉及新聞出版的條款的文章，將其“原汁原味”地端出來，供同仁們參考、探索。同時，從本期起新辟《新視野·WTO專題》專欄，歡迎踴躍來稿。

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對我國新聞出版業的機遇和挑戰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由世貿組織協定中與新聞出版業相關的條款直接帶來的，一種是由中國入世后在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變化間接帶來。

世貿組織協定由《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Agreement Establishing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的前言、正文和附件組成。前言敘述了協定的宗旨，正文規范了有關世貿組織本身的建立、范圍、任務、機構、與其他組織的關系、費用分攤、決策程序、條文修改、成員、進入、退出等。而許多協調貿易關系、解決貿易爭端、規范競爭規則的實質性規定都在附件中。

《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的附件有四個。其中附件二、三、四（即《關于爭端解決的規則與程序的諒解》、《貿易政策審議機制》以及4個諸邊貿易協議），都與新聞出版業關系不大。而附件一（包括三個協定）則和新聞出版業有較大關系：1、貨物貿易多邊協定（Multilateral Agreements on Tradein Goods）；2、《服務貿易總協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in Services）；3、《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Agreement on Trade－Related Aspect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以下分別探討其中與我國新聞出版業相關的部分。

一、貨物貿易多邊協定中與新聞出版業直接相關的內容

在貨物貿易多邊協定中，包含有《1994年關稅與貿易總協定》、《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協議》、《進口許可程序協議》等13個協議。其中與新聞出版業直接有關的內容主要為以下三個方面：

1、關稅和非關稅壁壘

《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的前言中明確提出，“有必要根據互惠和互利的安排，達到切實降低關稅和其他貿易壁壘”。世貿組織各成員方通過談判，相互降低和約束關稅。根據最惠國待遇原則，談定的關稅稅率在各成員方中共享。因此，世貿組織成員方之間的關稅率是比較低的。我國要入世，其他成員方必然要求我降低關稅率。

非關稅壁壘方面，《協定》要求成員方一般不得禁止或限制貨物進口或出口。保障條款和國際收支困難條款中允許的限制除外。《協定》對變相的貿易壁壘，如對產品質量和性能規定過高標準，高估進口產品的價值以征收高額關稅，通過冗長的許可程序來削弱進口產品的競爭力，利用國營貿易企業來達到貿易壁壘目的等，都規定了明確的防范措施。

《協定》還對實施傾銷、政府對出口或生產進行補貼等做法，提供了抵制措施，以保護公平貿易。

2、國民待遇（national treatment）

“在國際貿易關系上消除歧視性待遇”，提供公平競爭機會，是《協定》的目標之一。為此規定了國民待遇原則和最惠國待遇原則。

國民待遇原則，就是進口產品在進口國所享受的待遇，不低于本國產品所享受的待遇。該原則的主要內容有三個：

（1）不對進口產品征收超出同類國產品的國內稅或其他國內費用；

（2）在有關銷售、購買、運輸、分銷或使用的規則和要求方面，包括批發或零售渠道，運輸或倉儲方式，進口產品必須享受與同類國產品同等的待遇；

（3）成員方不能明文規定在使用某種產品時，其中必須有一定的數量或比例來自國內，而對同類國產品卻無此限制。

在進口產品和同類國產品之間實行差別歧視待遇的做法，即使對貿易的影響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仍屬被禁止的。但有幾項例外，如政府采購，即所購貨物僅供政府使用的貨物；只給予某種產品的國內生產者的補貼；服務貿易范圍內的有些國家補貼，有關電影片的國內放映數量規定等。

3、最惠國待遇（most－favoured－nationtreat－ment）

在貨物貿易中，給予一成員方的好處應無條件地給予所有WTO成員方。因此，若兩個成員方進行利益交換，那么他們不得將優惠限制在兩者之間，而是必須將這些優惠給予所有其他成員方。

本原則的適用范圍除了關稅以外，還包括與進出口有關的任何其他費用，征收關稅和其他費用的方式，與進出口有關的規則和程序，國內稅和其他國內費用，有關影響產品銷售、購買、運輸、分配和使用的規則和要求。

但服務貿易在一定的條件下，允許背離最惠國待遇原則。此外還有其他一些例外，如可向發展中國家提供關稅減讓，可只給鄰國某種好處，關稅同盟或自由貿易區成員方可相互間取消關稅，可因安全、健康、道德和環保等原因限制特定來源的進口，可對實施了傾銷的進口產品征收反傾銷稅，等等。

根據最惠國待遇原則，中國與美國和其他國家的入世談判中我方的承諾，也將適用于WTO其他成員方。反過來，其他成員方之間的相互優惠，入世后的中國也將分享之。

目前我們的新聞出版業已采用不少進口材料、設備，如報刊書籍的印刷設備和紙張，廣播電視、音像帶和光盤制品的制作、播出、傳輸、接收的設備和磁帶、光盤，大量的電腦及相關設備和耗材，通訊設施及相關設備和器材，辦公設施及相關設備和耗材，等等。入世后，這些設施、設備、器材、耗材、印刷紙及有關零配件、原材料的進口關稅和非關稅壁壘，進口貿易中的其他費用，都將有程度不同、幅度不小的降低或解除。例如紙張和木材的進口關稅，將減少三分之二左右，計算機、電信設備和其他高技術產品，有可能到一定的時期取消關稅。此外，進出口機構的設立將更容易，進口程序、手續將更簡便，貿易商之間的競爭將更強，價格會更優惠，服務質量也會更高。

同時，外商在中國設立這些產品的生產和商貿企業將更容易，這些外資企業的產品在中國的銷售也將更多、價格也更便宜，主要是因為原材料和零部件的進口成本大大降低。

這些都意味著新聞出版業在這方面的成本費用將大為降低，方便程度也將有不小的提高，使用量會相應增大。

二、《服務貿易總協定》中與新聞出版業直接相關的內容

《服務貿易總協定》中，“服務”是指“除政府當局為實施職能所需的服務外，所有部門的一切服務”。“服務貿易”是指“提供服務：①從一成員方境內向任何其他成員方境內提供；②在一成員方境內向任何其他成員方的服務消費者提供；③一成員方的服務提供者通過在任何其他成員方境內的商業現場；④一成員方的服務提供者，通過在任何其他成員方境內的一成員方自然人的商業現場”。

世界貿易組織將服務貿易分為11個大類、142個服務項目。其中與新聞出版直接相關的有新聞社服務，印刷、出版，視聽服務（包括電影與錄像帶的生產與批發服務，電影放映服務，無線電與電視服務，無線電與電視傳輸服務，錄音服務等），在線信息與數據的檢索、處理，計算機及有關服務，廣告服務，市場調研與民意測驗服務，批發、零售、特約代理服務，社會科學與人文科學的研究與開發服務，教育服務。

上述服務又可分兩種。一是版權交易、電影放映、歌星演出等等非物化的服務，即不是提供具體物質的服務。二是音像帶、唱片等等物化的服務。那些物化品雖也有其他物質商品的許多特征，如可貯藏、運輸，生產與消費在時間和空間上可分離等，然而其物質消耗成本比其服務消耗成本小得多，從這點上看，它們與服務更相近。在許多國家，這兩類服務的收入是分別加以統計的。例如在英國，1993年音樂業的收入總額為15．58億英鎊，其中無形服務收入為7．99億英鎊，有形服務（物化服務）收入為7．59億英鎊。

《服務貿易總協定》中與新聞出版業直接有關的內容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

1、一般義務

適用于所有成員方和所有服務部門的一般性義務，有最惠國待遇原則；透明度，即成員方必須及時公布影響服務貿易的法律、法規、行政命令，所有其他決定、規則和習慣做法，公布其參加的影響服務貿易的其他國際條約、合作協議并及時通知《服務貿易總協定》全體締約方；以及發展中成員方享有靈活性、區域一體化、通過國內立法履行義務、壟斷和商業慣例、國際收支條款、支付與轉移等等。同時在安全利益、公共道德、公共秩序，保護人類、動物或植物的生命或健康等方面，規定了安全例外和一般例外。

2、具體承諾表（Schedule of specific commitments）

成員方要就市場準入、國民待遇及其他相關問題，與別的成員方進行談判，達成的承諾逐項列入該成員方的具體承諾表。

具體承諾表的內容為：

──有關市場準入的條件、限制等。例如被準許到該國特定部門提供服務的人數、允許設立的企業數、有關部門需要的企業類型等。

──享受國民待遇的條件和資格。貨物貿易多邊協定中國民待遇原則僅適用于商品，不涵蓋商品提供者，而《服務貿易總協定》中的國民待遇原則的適用對象還包括服務提供者。且注重的是實際上而不是形式上的待遇相同。

──其他承諾。包括有關標準和資格等方面的承諾，實施承諾的時間框架等。

若一成員方沒有在其具體承諾表中提到某個服務部門，就可推定該成員未在該部門承諾義務。若對某個服務部門的某一方面，如對某種服務方式的市場準入或國民待遇不作承諾，可在表中標明。也可在表中標明承擔某種義務的范圍和條件，如只允許合資形式。

各項承諾都不約束政府服務機構的服務采購，只要這種采購只供政府使用，而不用于商業性銷售。

具體承諾表附錄于《服務貿易總協定》之后，成為該協定的組成部分。此后還將通過定期和逐項談判，逐步增加或放寬承諾。

3、最惠國待遇

與國民待遇原則一樣，貨物貿易多邊協定中最惠國待遇原則僅適用于商品，不適用于商品的提供者，而《服務貿易總協定》中的最惠國待遇原則不僅適用于服務，還適用于服務的提供者。

同時，成員方又可以在一定的條件下背離最惠國待遇原則，如可按互惠原則，對他方的優惠待遇基于其給予己方的待遇。這些背離一開始就要列入《免除最惠國義務清單》（MFNexempti on list），以后要新增很難。原則上，免除義務的期限不應超過10年。服務貿易理事會對所有準許5年以上的免除義務，要在一定的時間內審查，看其需要免除義務的條件是否仍然存在。

4、發展中國家的特別待遇

《服務貿易總協定》中規定，“不同成員方通過對承諾的協商，促使發展中國家成員方在世界貿易中更多地參與”，服務貿易自由化的進程應取決于各成員方國內政策目標和發展水平，對發展中國家少開放一些部門、少放寬一些交易種類、逐步擴大市場準入等，應根據它們的發展情況，予以適當的通融。反補貼的多邊談判，也應看到補貼對發展中國家的發展計劃的作用，重視他們在這方面所需的靈活性。

然而，多數特別待遇要通過談判才能落實，發展中國家往往須以其他方面的讓步作為補償。

5、國內法規

各成員方“應保證：對已作具體承諾的服務門類，以合理、客觀與公正的方式實施普遍適用的影響服務貿易的所有措施。”應建立有關的司法、仲裁、行政手段和程序。對可能不當的行政決定迅速作出審查，給受影響的服務提供者以公正的決定和適當的補償。如果該審查的實施者并非獨立于作出有關行政決定的機構，則成員方應確保該程序能在客觀公正的情況下進行。

從以上內容可以看出，入世后我國的新聞出版業也將競爭國際化，機會均等化，運作規范化，規定公開化，市場準入限制和競爭保護措施減少。

我們可利用市場準入、國民待遇、最惠國待遇等方面的較少承諾，把新聞出版業的開放限制在一定的范圍內，以保證宣傳主動、導向正確。世貿組織的135個成員國家和地區（截至1999年5月31日）中，真正在新聞出版方面市場大開的也只是極少數。然而另一方面，其他成員方也會根據互惠原則，提出相應的限制、保護或補償要求。對我國來說，入世還有推動國內有關體制改革、機制改進的作用。從長遠看，隨著科技和經濟的發展，目前的有些限制會逐漸失去作用。因而對能開放的部分應盡可能開放。

不管中國何時入世，有些入世后須進行的改革，可盡早先做起來。如建立健全有關法制體系和規章制度，并使之透明化；改進體制和機制，以更好地符合新聞出版規律，適應市場經濟規律。這樣一方面使我們能及早練好內功，另一方面也能早日發現問題，從容應對。

三、《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中與新聞出版業直接相關的內容

關于知識產權原已有許多國際協議，其中一部分為保護工業產權的國際公約，包括《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國際專利合作條約》等；另一部分為保護版權的國際公約，包括《保護文學藝術作品的伯爾尼公約》、《世界版權公約》、《保護表演者、唱片制作者和廣播組織的羅馬公約》、《關于播送由人造衛星傳播載有節目信號的布魯塞爾公約》等。這方面現行的國際公約，我國大都已參加。

1991年12月通過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則內容更廣泛，標準更嚴格。主要表現在：

1、引入了世貿組織的一些基本原則，如最惠國待遇原則，透明度原則。

2、保護內容擴大。不僅把醫藥、化工、食品等也列入專利保護范圍，對秘密技術也給予幾乎同專利一樣嚴格的保護，還對計算機軟件等新的知識載體，要求給予同文學作品一樣的版權保護。

3、給予知識產權所有人的保護更為嚴格。保護有效期限更長，權利范圍更寬。

4、對保護的實施程序也有詳細規定，如有關的行政、民事、刑事程序，以及邊境和臨時程序。同時對發展中國家規定了過渡安排。

5、引入世貿組織的爭端解決機制。

知識產權與新聞出版業的制作素材、傳播內容和產品交易，關系都十分密切。加入這一協定有助于我們在這方面健全制度，加大力度。這方面保護的廣泛化和嚴格化，對于正規守法的、和擁有較多知識產權的我國主流新聞出版單位，無疑是有好處的，而對有些機構，卻會增加知識產權的購買利用成本。

除了上述協定內容，中國與美國等世貿組織成員方就我“入世”所作談判的結果，也將進入《具體承諾表》、《免除最惠國義務清單》和《關稅減讓表》（Schedule of tariff concessions），成為協定的附屬內容，同樣具有法律約束力。其中有關貨物關稅、交易活動權、電信業的開放、尤其是因特網業務開放的內容，都與新聞出版業密切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