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同志:
最近我常常想到,人生一世總要多一些良師益友才好。
童年有童年時的小朋友,坦誠率真;青年有青年時的朋友,生氣勃勃;中年有中年時的朋友,奮發有為;老年當然也有老年時的老朋友,堅定穩重。各個時期又會有各個時期的老師,從幼兒園到小學到中學到大學,以至讀碩士學位,讀博士學位……但有多少能稱得起終生難忘的“良師益友”呢?恐怕不會太多。
即使是有不少良師益友吧,他們終究不能和你天天聚首,得以時時求益。我以為,各類刊物這時就是需要的了。刊物,不管是高標準考慮還是低標準要求,對讀者來說至少應該能起一些良師益友的作用。遺憾的是,這樣的刊物,也不多。倒是有一些刊物,和良師益友完全搭不上界,有的甚至起著狐朋狗友教唆犯的惡劣作用。
不過,自從《炎黃春秋》創刊以來,我卻一直是把她當做我的良師益友的。
首先,我感到她是我的良師。韓愈在《師說》一文中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那么《炎黃春秋》傳了什么道、授了什么業、解了什么惑呢?
最重要的是,我認為她始終堅持了傳“實事求是”之道。長期以來,存在著不敢和不愿直面現實、用假話大話空話自欺欺人,以至制造假象歪曲歷史的問題,我們在這些方面吃的虧,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多了,太嚴重了。《炎黃春秋》在堅持貫徹黨的“實事求是”思想路線方面,我認為是一貫堅定不移的。這不但表現在她發表了不少出自親歷者、目睹者、認真的研究者之手的拂去歷史迷霧揭示事實真相的文章,而且一旦發現其中又有不實之處的時候,也不憚于修正、更正以至支持爭鳴。對現實要講實事求是,對歷史更要講實事求是;對別人講實事求是,對自己也要講實事求是。《炎黃春秋》“傳”的就是這個實事求是的“道”!當然這也要有點頂住某些壓力和干擾的魄力。
其次,我認為她“授”的是關系中華民族的歷史之“業”。歷史是不能割斷也絕對不應忘記的。一切企圖偽造歷史、曲解歷史、抹殺歷史、千方百計使人們忘記歷史者,對今天,對將來,對子孫后代,都將為害無窮。因此從毛澤東到鄧小平到江澤民,一無例外地強調歷史的極端重要性和學習歷史的極端必要性。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大家都懂。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就不大為人們所注意了。明明前車覆了,后車不以為戒,繼續上演接著覆車的悲劇。至于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則不但不為一般老百姓所關注,一些領導者有時竟然也把這一千古名言拋到九霄云外了,實在太不應該。
我們山東老鄉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可見歷史的作用絕對不可小覷。唐代杜牧在其名作《阿房宮賦》中談到秦朝覆滅咎由自取的歷史教訓時說:“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這真是懸諸日月的不刊之論。《炎黃春秋》正是通過她發表的大量文章,給我們上歷史課,授這個“歷史”之業。
至于“解惑”,《炎黃春秋》發表的文章,力求還歷史以本來的面目,也就為我們“解”了不少對一些重大歷史事件是非難分、皂白莫辨、含混不清、疑竇叢生的“惑”,這正是為眾多讀者所稱道的。
我以《炎黃春秋》為師,然而她卻不是板起面孔說教,道貌岸然、望之儼然,使你感到“師道尊嚴”的威壓和拘束。她只是你的一個朋友,和你平等相處,交換意見。她只是以平直坦率的話語和你講古論今,如有教益,也在“潤物細無聲”中。
而且,盡管“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炎黃春秋》也自有她的不足之處,但我總覺得她的內容是老少咸宜的,她的風格是雅俗共賞的。一卷在手,真如面對童年朋友的坦誠率真,青年朋友的生氣勃勃,中年朋友的奮發有為,老年朋友的堅定穩重。我和《炎黃春秋》可以說是老朋友。臘鼓咚咚,歲云暮矣。新的一年即將開始,我祝她健康長壽,同時的確又希望像這樣的良師益友,在我們的身邊能夠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專此 謹頌
編安
汪 京
200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