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丟卒　方能保車

王建東

我記得有篇童話故事，說的是在大海里，當螃蟹遇到強敵烏賊魚時，為了逃命，不得不忍痛丟棄自己的一只大螯來迷惑敵人。每當我聽到這個故事時，同情之心就會油然而生。其實人們為了與癌癥作斗爭，有時也要像螃蟹一樣“丟卒保車”，否則將造成嚴重后果。

王守忠是某農場的一名拖拉機手，剛剛滿30歲。一天，他無意之中發現左上臂有一個小疙瘩。起初只有黃豆大小，既不疼又不癢，他沒有在意。可是，過了沒多久，小疙瘩就長到了蠶豆般大。小王緊張起來，趕緊到農場醫院檢查。醫生發現這小疙瘩與周圍組織粘得很緊。不易推動，憑多年的臨床經驗覺得這不像是普通毛病。他對小王說，你的病情比較復雜，得趕緊去大醫院檢查。王守忠來到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醫生將腫塊作了病理檢查。兩天后報告出來了，診斷為“神經鞘肉瘤”。王守忠不放心，又拿著病理切片來到腫瘤醫院病理科，請專家會診，結果與二附院診斷一致。腫瘤醫院普外科奚主任給他做了詳細檢查，對他說：你這個東西是個惡性腫瘤，雖然腫塊看上去不太大。但是，它像一棵大樹，有許多“根須”扎到周圍正常組織中。如果只是單純將腫塊切除，難保證能徹底斷根。像這種情況，最好要做截肢手術。聽到“截肢”二字，王守忠感覺就像五雷轟頂，兩腿發軟。他是獨子，有兩個孩子，妻子體弱多病，一人肩負著一家四口的生活。平時，靠著自己辛勤勞動，日子過得還不錯。可是，一旦失去了一只膀子，今后怎么能再開拖拉機?他不敢再往下想去。奚主任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不愿立刻讓他作出決定，便對他說：年輕人，回去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你還年輕，今后的日子還很長。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丟卒保車”。千萬不要錯過最佳治療時機。王守忠迷茫地點點頭，似乎聽懂了奚主任的話，又似乎沒聽懂。

回去以后，王守忠的心里既害怕，又矛盾。他明白了自己得的是惡性腫瘤，非常恐懼。如何繼續治療?他拿不定主意。摸摸膀子上切去腫塊留下的疤痕，他似乎得到點安慰。腫瘤已經切除，還需要截去膀子嗎?如果真失去了膀子，今后生活怎么辦?王守忠在恐懼與矛盾中煎熬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已有幾個月。這天，王守忠突然有點咳嗽。起先，他并沒有在意，以為是受涼了，到醫務室拿了點抗菌素吃吃。可是，咳嗽不僅沒好轉，反而愈來愈嚴重。王守忠感到有點不對勁，來到農場醫院看病。X光胸部檢查發現，肺部有許多小陰影。醫生告訴他，可能是腫瘤轉移到了肺臟。聽到這個消息，王守忠呆住了，他最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王守忠再次來到腫瘤醫院，住進了內科病房，進行化療。由于腫瘤細胞對化療藥物不敏感，所以，病情進展很快。在去世前的一段時間，王守忠逢人便講：我真恨自己沒有聽奚主任的話——“丟卒保車”!

王守忠的悲劇在癌癥患者中并不少見。沈女士是安徽省某徽劇團的演員。1998年夏天，她在洗澡時偶然摸到左側乳房有一個小包塊，立刻到當地醫院檢查。病理檢查很快得出結論：她患了乳腺癌。當醫生決定給她做乳腺癌根治術時，她猶豫了。她向主刀醫生提出，盡量保留乳房。醫生只有尊重她的意見，給她保留了乳房。不幸的是，大約半年后，她就出現了骨轉移的癥狀。個體老板張先生是另一個例子。張先生因為大便帶血，到某醫院就診，醫生給他做了直腸指檢，在離肛門不遠處發現了一個腫塊，初步診斷為直腸癌。他立刻被收住院，準備手術治療。當醫生告訴他要切除肛門時，他指著與他同樣患腸癌的一位病人問醫生：他得的也是腸癌，手術后為什么能保留肛門?醫生給他解釋，那位患者的腫瘤部位離肛門遠，在結腸。而你的腫瘤在直腸，并且靠近肛門。你如果要保留肛門，會冒很大風險。張先生聽不進醫生的建議，固執地認為醫生不幫他保留肛門是因為他沒有送紅包。結果手術后，張先生保住了肛門，卻沒能保住性命。

我們知道，惡性腫瘤多呈浸潤性生長。所謂浸潤性生長就是與周圍正常組織分界線不清楚，不像良性腫瘤那樣有一完整的包膜。而且，許多惡性腫瘤可以通過血道、淋巴道轉移，也可以直接向周圍正常組織擴散。因此，單純切除往往不夠。為了預防轉移與復發。醫生往往要擴大手術范圍。也就是說，除了手術切除腫塊本身，還要切除腫塊周圍可能遭受腫瘤侵害的組織、肌肉、淋巴結等。要切除到多大范圍才算保險?醫生需根據患者的具體病情并結合臨床經驗作出判斷。所以，雖然同患一種癌癥，但可能有不同的手術方案。如上面提到的乳腺癌，有的患者只需局部切除；有的患者要進行乳腺癌根治術；還有的患者卻要做擴大根治術。同樣，對于腸癌的處理也是如此。根據腫瘤生長的部位，手術可能從腹腔進行，也可能從會陰進行；可能保留肛門，也可能保不了肛門。此外，除了手術切除，還要結合放療和化療以及生物治療。

現在，由于醫療條件的提高，除了治療腫瘤外，還要保證病人的生活質量。因此，如何既能醫治腫瘤，又能盡量保留病人器官，成了現代醫學的新課題。國內外醫療界的專家們正在努力尋找兩全其美的方法。但是，在目前的條件下，并非每個癌癥病人都能得到兩全其美的結果。所以，癌癥病人一定要配合醫生治療，聽從醫生的意見。千萬不要憑著自己的感覺舍本求末，貽誤治療時機。王守忠等人的慘痛教訓值得牢記。

(編輯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