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和茄子

●杜滇珂

珊珊三四歲的時候，媽媽總拿著圖畫書給她講故事。她在書上看到了很多美麗的形象。

媽媽叫珊珊畫畫，她說不會畫，不肯動筆。她大概在想——這么復雜的世界怎么才能用筆畫出來呢？她很有興趣看別的小朋友畫畫。看多了，她開始會畫太陽了，但只會這一手。以后誰叫她畫畫，她就只露這一小手。所以媽媽對人說：“珊珊只會畫太陽。”

又過了些時日，珊珊在繪畫班里仍然只看不畫。我沒有勉強她。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珊珊開始向媽媽要大紙畫畫。她在上面大筆大筆地畫著什么，看起來只是些圈圈點點。有一天，媽媽發現了她畫的一張畫得滿滿的畫，問她畫的是什么，她說：“草坪和茄子。”

哇，一張多么叫人震撼的作品呀！簡直有大畫家的風范。我得好好夸夸她，讓她明白學畫畫就是這樣開始的。當然，我心里明白大畫家手里出好畫，是其藝術素養的必然體現，是其有意的追求；而珊珊還嫩得很，這只不過是下意識地不經意的流露，是偶然所得的。

我想，“放風箏”一畫也是這樣的。媽媽們常常把孩子跟老師學的、畫得完整的、涂色均勻的畫，當作孩子的成績收藏起來，而把孩子自己想著畫的、看似亂畫的、不完整的畫隨手扔掉了。那多可惜呀！要知道，這扔掉的不僅是一張好畫，還有一種非常科學的學習畫畫的方法呢。這種方法就是自我操練，在操練中自我發現自己的能力，并增長這種能力。

虎頭虎腦的曹暢好長一段時間只會胡涂亂畫，后來他迷上了動畫片葫蘆娃，就不斷地用筆勾畫起來。不知勾畫了多少張，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想，這可比那簡筆畫的小雞、小魚難畫多了，可他還畫得真有點模樣。他的成績哪里來的？顯然是在興趣的推動下練習成的！要不是看到這張畫，恐怕連他的爸爸媽媽也不會知道小曹暢竟然有這般的自學能力。他的動力哪里來的？那就是興趣唄。他怎么不叫苦呢？權當玩兒了。小孩子玩起來就不知道苦和累！

當老師和父母的，常常處心積慮地想培養孩子具有一些優秀品質，卻不得其果。這個例子使我想到：其實應該經常觀察孩子，發現有些什么優秀的品質正在他們身上萌芽，那就趕快去催發它們，別讓它們枯萎，而讓它們長大。我們需要尋找一種契機，如上所說，這種契機往往存在于游戲和玩耍中。

鴿子的媽媽給我看了鴿子最近寫生的一張百合花。不僅線條流暢，對花的結構掌握得也相當不錯。她媽媽說，畫這類畫她不僅畫得好而且畫得很快。像這樣一幅畫，她只需要不到10分鐘的時間。為什么鴿子不愛人物寫生偏愛鮮花的寫生呢？我和她媽媽討論起這個問題。

原來，鴿子特別喜愛鮮花，在鮮花爛漫的激情刺激下有過畫成功的體驗，于是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休息日去植物園，進了大溫室，就一種接一種地畫起沒完了。人們常說，失敗是成功之母。這里我們是否也可以說，成功是成功之母呢。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讓孩子體驗初次的成功，也許就是鑄就他在某一方面成就的契機。

當孩子進入繪畫的寫實期，他們的視覺認識提高很快，而表現能力卻還跟不上。大多數孩子還是只會畫簡筆畫，一照真的畫，就連自己也不滿意了。原來酷愛畫畫的孩子就大批大批地不“愛”畫了。幫孩子們躍過這道難過的坎兒，是需要動一番腦筋的。

我用了兩個辦法，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其一是幫助孩子掌握觀察和表現的方法。我請孩子們在畫畫時用視覺代替觸覺去撫摩被畫的對象，并把結果畫下來；其二是解決審美意識問題。我告訴孩子們要有當“丑小鴨”的精神。因為，丑小鴨現在雖然不好看，可將來會變成天鵝，最終的結果更美麗，而漂亮小鴨最終還是個鴨子，永遠變不成會飛的天鵝。

“摸”出來的形象雖然起初不好看，但因為畫畫時觀察的方法改進了，孩子不再只按腦子里的固有模式畫畫，而加上了觀察與想像，畫出來的東西就比以前更具體，更深入，也就更生動了。生動本身就是一種美。

我從孩子的畫中看到了他們成長的軌跡，從琢磨孩子的畫中，找到了不少教育他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