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森

1999年夏季的熱門話題離不開情人與性。先是有一個叫安頓的女記者寫了一本《絕對隱私》的書,后來又是一個叫小葉秀子的寫了《紅塵淪陷》,于是每天上班在老板沒來的時候,公司里幾乎所有的女性都在傳看這兩本書。后來,公司里的男同事也開始討論有關婚外情之類的事。
我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了一段不該發生的婚外情。其實連我自己都想不到,一向傳統且痛恨男人拈花惹草的我居然會在這樣一個夏季出了軌。
我的情人是一個8歲男孩的父親,一個32歲女人的丈夫,也是我的前一任上司。
在相處的兩年多時間里,我們一直保持一種上下級關系,公司沒多大發展,相反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之下,越來越不景氣。正在這時,他突然辭職自己去開公司了,而在他走后沒多久,我亦到一家著名的市場調查公司擔任總監。雖然不在一家公司做事,但我們從未斷過聯系,我關心著他公司每一步的發展。
八月的一天,快要下班時,他打來電話,說晚上有事要與我商量,我們約在綠蔭閣咖啡屋。這天晚上他要我幫他設計一個廣告,雖然我不是學設計出身,但創意絕對不差。他那天晚上似乎很開心,讓我坐在摩托車后面沿著江邊奔馳。他說這是他最后一次搏殺,他希望有一天能與我分享成功的喜悅,如果失敗,他將退隱江湖。我們兩個人站在星海音樂廳臺階上,他突然很忘情地吻了我,而我也才發現早在兩年前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愛上了他。
后來的日子是最快樂也是最痛苦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該發生的事很自然地發生在我們之間。現在我才明白,雖然性愛能給人帶來愉悅,但實際上,兩人有了性關系后,以前存在的友情就再也發展不下去了,特別是對于我們兩個已有家庭的人而言,那絕對不是件隨便的事。
從那一天以后,我們每天都要在一起,似乎忘了還有家這回事。一到下班時間,我就會迫不及待地到他公司,待他的員工走了之后,我們不禁相擁在一起。他千百遍地說:“你不要離開我,我們一生一世在一起。”每當這種時刻,我都很受感動,我覺得被他愛是一種幸福。
我們甚至想租套房子住在一起,因為在公司太不安全,我們走遍了城里的每一個角落,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房子。可我們不介意,依舊天天在一起,在那一段時間,我的工作熱情少了許多,多數時間會想到和他在一起。但這種感覺持續沒多久,當我正想著如何離婚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卻發生了變化。
他是每天下午五點鐘都要接8歲的獨生子放學的。每當我一個人打車回家看到街上和他一樣的男人載著孩子時,我總是問自己為什么會愛上這樣一個不可能有結果的人?雖然他承諾我們將會在一起,但憑著女人的直覺,我知道我們不會有未來。
我們第一次激烈爭吵是在中秋節前,我想中秋節與他一起去海邊,想起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心中就激動不已。但他對我說中秋節是他太太的生日,我這才想起他太太叫月,我才明白這個男人不屬于我,我為這事跟他吵,但他終于還是為太太過生日去了。于是我明白了他和其他男人沒什么不同,到了手的女人是不會去珍惜的,我第一次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感到后悔。
然而真正的裂痕還在后面。他的公司自開張后就沒真正賺過錢,過了9月更慘,公司的員工走得只剩下一個接電話的小姐。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其實我很明白這樣是沒用的,因為他所代理的產品根本很難打入成熟的市場,更何況他不是一個好的銷售員。但他始終撐著這樣一家不賺錢的公司,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做老板,難道我還和你一樣去打工。”他說這話的口氣很像孔乙己,其實像我這樣打工的一個月差不多可以掙到一萬塊錢,而他每個月也差不多虧這個數。他之所以不肯去打工是因為像他這樣年近40又一無所長的人,哪個公司會要?我很想幫他,無奈隔行如隔山,我愛莫能助。但我始終愛他,希望能和他共度難關。可我越來越發現,他不像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自信、充滿朝氣的男人,而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他一方面忙著賺錢,另一方面要應付妻兒,終于覺得累了。
從瘋狂地在一起到后來分開,一共才3個月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我們摧毀了兩年多建立起來的友情,以至于我們相處于同一座城市卻不能再相見,甚至連工作中必要的合作都放棄了。
關于婚外戀的討論越來越多,其實我明白在很多情況下當事者并不是成心想介入別人的家庭,只是在某一特定場合或特定環境下人不能控制自我,正如我。本來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卻貪一時之歡而由愛生恨。我無法輕輕松松地忘卻這一段出了軌的情感。我終于明白,對于大多數傳統的中國人而言,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婚姻作承諾,最好還是維持一種簡單的關系,否則真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