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０歲的男人變女人

歐陽正漢

他原名叫劉少庭，因為一次事故，因為一場家庭悲劇，近40歲的他突然想變成一個女人。變性后，她被人強奸欺負。再后來，她竟殺了那個強奸她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上海街頭有一個女子竟敢持刀殺人

2000年5月23日下午1時15分，上海閘北警方突然接報：在太陽山路和長興路交匯處有一男子被殺。奇怪，在繁華熱鬧的大上海街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發生兇殺案？公安局刑偵支隊立即派人趕赴現場。只見一名青年男子俯臥在太陽山路，刑偵員上前揭開死者身上覆蓋的硬紙板，發現死者身上有多處刀傷，血流滿地。經法醫鑒定：被害人左肩部、左胸部和臀部共有六處刀傷，其中左胸部的刀傷最深，刺破肺部和左主動脈，引起大出血死亡。

警方一邊緊張地進行現場勘察，一邊及時地向周圍群眾了解情況。在了解案情的過程中，有個目擊者說，他親眼看見殺人兇手是個女的，留著披肩長發，穿著裙子，臉長得還蠻清秀的。而有的目擊者卻說，那人手粗腳大，脖子喉結突出，怎么會是女的呢？兇手到底是男還是女？眾說不一。但對兇手所操東北口音是無異議的。

警方緊接著對住在附近的東北人逐個展開調查摸底，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原來兇手叫劉少婷，住在東華旅館。他本來是男的，幾年前做了變性手術，但他的喉結依然十分明顯，所以樣子有些不男不女。

劉少婷為什么要做變性手術？她為什么會在光天化日下持刀殺人？

2000年6月15日，兇手被上海閘北警方抓獲，經審訊終于解開了一個個謎團。

他先是恨女人，后來又特別想做女人

劉少婷來滬前，在黑龍江某礦務局工作。他本為男性，三年前做了變性手術成為女性，并把名字中的“庭”改為女性化的“婷”。

據劉少婷的父親反映他自幼生長發育并無異常，從小學到中學與其他人都一樣，初中畢業后到礦務局工作，后來結婚還生有一個兒子，一切與他人無任何區別。

發生變故是源于1992年的工傷。當時，他腰椎損傷、腿部骨折，連生殖器也受到損傷，使他失去了生理功能，后來又遭家庭破裂、妻離子散。面對接二連三的打擊，劉少婷在思想上產生了對女人的強烈仇恨。之后他又開始覺得還是做女人好，因為他覺得東北的男人比女人辛苦得多。他這種想做女人的愿望越來越強烈。終于在1998年11月，劉少婷到沈陽某醫院，切除了男性的陰囊和睪丸，施行了雙側隆乳及陰道再造術。經歷了這番痛苦的手術后，他終于初步實現了變為女性的愿望。出院后，劉少婷便留起長發，穿起裙子，儼然以“女人”自居。

然而沒過多久，劉少婷那種初為“女人”的快樂心情就沒有了，她發現身上的手術刀口滿是疤痕，而且臉上還繼續長胡子，喉結突出，這與她高聳的胸脯非常的不協調。為了變成地地道道的女人，他先后到北京、天津、廣州等地醫院做了四次變性手術，可效果始終不理想。萬般無奈之下，劉少婷來到了上海。

剛做“女人”就被欺負，于是她變成了罪人

來到上海后，劉少婷暫時在上海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里住下?；疖囌靖浇且粋€魚龍混雜的地方，南來北往的人很多，在這期間她結識了一批無業人員。

一天晚上，三個外地來上海的四川人碰見了劉少婷，他們誤以為劉少婷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便把她推拉到一個胡同里，將其按倒在地強拉下衣褲欲施強奸。劉少婷拼死反抗，被四川人搶走了身上僅有的240元錢。當天晚上月亮高掛，劉少婷借著月光看清了其中一個叫杜林的面孔。

2000年5月23日下午1時，劉少婷正在一家餐廳喝酒吃飯，恰巧被正在馬路對面吃飯的四川人杜林看到了。杜林走過來以挑釁的口吻叫劉少婷為他買酒買菜。積怨已久的劉少婷在酒精和仇恨情緒的混合作用下，當即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摸出一把折疊水果刀朝杜林的臀部猛刺一刀，杜林馬上用手捂著傷口向外逃去。此時劉少婷想起杜林曾“強奸”過自己，她發了瘋似地追了上去，又向杜林的腰部、胸部猛刺數刀，直至杜林倒在血海中一命鳴呼。

殺人后，劉少婷即逃離作案現場，隨后乘車潛逃到蘇州、杭州等地，兇器扔在潛逃途中。但是她心中對進一步做好變性手術的事情還是念念不忘，在外逃匿20幾天后，6月15日，劉少婷懷著做一個真正的女人的美好憧憬又回到了上海，可是等待她的卻是一副冰冷的手銬。

在看守所里，她裝扮成“精神病人”企圖逃避法律制裁

據看守所管教介紹，劉少婷被關在看守所里并不安分，她整天大喊大叫，還不時地高聲叫罵，經常隨地亂撒大小便，甚至把大小便解在身上，弄得全身惡臭。有時她還裸露全身，嘴里胡言亂語、裝瘋賣傻。她把毛巾掛在窗上說：“不給我解開腳鏈我就自殺”。

在審訊時，劉少婷又自稱其母親患有精神病，自己也有家族遺傳，并說她根本不知杜林已死一事。她的種種表演，都為了證明自己刺死杜林是因為精神病發作而造成的。

劉少婷是否真的有精神??？盡管她的種種表現令人感到做作和虛假，但為慎重起見，閘北檢察院還是委托上海精神衛生中心對劉少婷作了司法精神醫學鑒定。

2000年7月10日，在上海市第一看守所內，自稱雙腳不能行走的劉少婷被置于手推車中推到了兩位鑒定醫師面前。當時劉少婷雙腳盤坐，手扶著車把低頭不語。當鑒定醫師問其姓名、年齡、地址等問題時，劉少婷吊著嗓子用尖細的語音簡單地回答。當問及其家庭成員時，她稱“有個爸爸”；而當問到是否結過婚，有無子女時，她忸忸怩怩、含糊其詞地回答：“沒有的，小孩是她（前妻）和相好生的?！睂τ谧冃允中g，她有意識地避而不談，最后經鑒定醫師反復追問才回答：“我想做女的，做女的好，但現在我又想做男的了?！?/p>

鑒定醫師認為，劉少婷意識清楚、談吐有序，智能上并無缺陷，交談問題避重就輕，對作案行為的法律性質及后果有完整的辨認和控制能力，故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2000年11月17日，閘北區人民法院對此案作了判決：被告人劉少婷雖然實施了故意傷害的犯罪行為，但被害人杜林也有主觀上的過錯，故在量刑上應當從輕，以故意傷害罪判處劉少婷有期徒刑10年。另外，被告人劉少婷應一次性賠償原告家屬3.1萬元。

專家呼吁不要讓變性手術泛濫成災

劉少婷的心理扭曲及行兇作案行為是否與“變性”有關？為了對當事人負責，劉少婷的辯護律師高琦于2000年11月7日拜訪了上海市長征醫院整形外科副主任江華醫師。江華告訴律師，變性手術是對性別意識顛倒、強烈要求改變性別的易性癖的治療手段。須嚴格掌握適應證。易性癖的患病率約為10萬分之一，其基本病征表現為強烈要求改變自身性解剖結構，并按照改造后的性別面目和方式進行生活，是一種很痛苦的疾病。在我國，選擇“變性”是個人的自由，也是合法的，變性手術在我國從二十世紀90年代開始逐步被醫務界所認可。一般變性手術前需經過精神科醫生鑒定其為精神正常者，方可考慮實施手術。這些男變女、女變男的患者不應受岐視。但社會上對他們往往很好奇，這些變性人也對性別問題很敏感。一旦受到外界刺激，較易采取過激行為，心理承受力較常人脆弱。

我國變性手術的首倡者、原上海第二軍醫大學教授何清濂多年來一直呼吁社會給變性手術一個存在的空間，但最近他卻言辭懇切地說：“有關部門該出手管管了，別讓好不容易才發展起來的我國變性手術事業走向歧途?！?/p>

前不久，上海媒體又公布，一名被公安部網上追捕的男性逃犯到一家醫院做了變性手術，搖身一變成為“窈窕淑女”，9個月后才被警方擒獲。

對此，何清濂十分氣憤：“以上涉案變性人的變性手術都屬失敗之例，應該追究有關醫務人員的責任?！彼f，劉少婷變為女性后又想做男人，說明醫生的診斷、甄別有誤；那名男性逃犯輕易就獲準變為女人，說明醫院的變性手術審查形同虛設。

何清濂說，做變性手術前要對病人進行長期追蹤觀察，對于病史長、癥狀典型、已嚴重影響生活乃至生命者才考慮實行變性手術，并要求病人在日常生活中試行異性行為及角色1至2年，辦妥公安部門、父母兄弟、工作單位等各項證明。但一些易性癖患者卻向他反映在求醫中遇到不少缺乏責任感的醫生，只要病人交錢，馬上就做手術，而且亂開價碼，一個正常約需3萬元的女變男手術，開價10萬元。變性手術的泛濫導致相當高的失敗率，而沒有統一的標準又讓不少易性癖患者投訴無門。劉紹婷的犯罪經歷更是提示我們：行變性手術必須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