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大海

韓美齡

海倫從小就與水有著這么親密的接觸，而且開車到海濱度假很方便，所以等她坐得住并且會爬了之后，我們就商量著去開車一兩個小時路程的度假勝地—羅勇（音譯）。

海倫的用品已經(jīng)占了我們行李的大半，可我還在心里清點著，惟恐落下什么。不過，等汽車開上高速公路，我就開始專心致志地享受起這美好的旅程了。比起曼谷市區(qū)，郊區(qū)的藍(lán)天、白云顯得分外美麗清新。公路兩邊的田園風(fēng)情也令人心曠神怡。與我們擦肩而過的大車、小車?yán)镒幕旧弦彩峭獬龆燃俚募胰撕团笥选Ｏ衿綍r在車?yán)镆粯樱愋阉瘍杀恪?/p>

到達(dá)之后，我們先在預(yù)訂好的賓館里住下，也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海倫在新環(huán)境里精神抖擻，到處爬來爬去，叫她來吃一口飯得千呼萬喚。不過孩子本來能力有限，再不允許她自由地爬一爬，我都得替她難受了。

午睡起來，大家都覺得神清氣爽，太陽也沒有那么大了，正好可以去海濱浴場。海倫還是第一次見到沙灘，起初怎么也不肯在上面爬。在爸爸的言傳身教之下，才同意嘗試。開始她如履薄冰，但是等爬到水邊時，她已經(jīng)放松多了。媽媽扶著她坐在水最淺的沙地上，她的小身子骨隨著海浪來回蕩漾。又是一番“思想斗爭”。看著大家都那么興高采烈，女兒自己也學(xué)著高興起來，用手使勁地拍打海水，小腳丫還在沙子上來回地蹭，天真的笑聲汩汩而出。爸爸媽媽專門為她準(zhǔn)備了一件充氣式游泳衣，能夠把脖子高高地托起。我們帶著她往海里游了游，終究不能避免浪花濺到臉上，海倫對這苦澀的味道提出了嚴(yán)正的抗議，嬰兒嬌嫩的肌膚顯然不敵太陽和海水，所以爸爸一個人留在海中暢游，媽媽不久就帶著海倫回到沙灘的陽傘下陪她玩沙子了。

我們的公寓里有一處兒童樂園，里面的沙地是她常去的地方，不過她從未見過這么大的沙地。看見我用海龜、蝴蝶和魚等各種模具做出來的各種形狀，海倫覺得很新鮮，隨即拿起塑料小鏟將這些小動物們戳得東倒西歪，變回到一盤散沙。海倫只顧搞破壞了，冷不防媽媽把她的小腳丫和小腿“藏”了起來，重新又找出來之后，她一個勁兒讓我再來。我們正在興頭上，丈夫來換我。同爸爸在一起，海倫總是生猛有力，不是要趴在爸爸的背上騎馬，就是要爸爸把她拋到半空中再接住，自己笑個沒完沒了。

海灘上像海倫這么小的孩子幾乎沒有，大部分都是會走的孩子。他們或在成人的陪伴下下海嬉戲，或拿著小鏟、小桶“挖渠開道”。沙灘上還有打排球的青年男女，享受日光浴的西方游客，更遠(yuǎn)處的樹陰里還有專人提供傳統(tǒng)的泰式按摩服務(wù)；乘坐快艇出海兜風(fēng)，或者單獨駕駛海上自行車馳騁一番的也有人在。海倫是擦了防曬油才出門的，結(jié)果回到賓館時還是被太陽涂上了一層紅色。

洗浴完畢，我們來到臨海的一間露天飯店吃海鮮。土生土長的約翰對羅勇很熟悉，對這家飯店的海鮮尤其推崇備至。我們本來就餓了，他點的泰餐更令人胃口大開，而且這里的海鮮吃起來真的比曼谷的新鮮許多。海倫坐在被固定在餐桌上的椅子里也吃得忘記了要求下來亂爬，真稱得上是大快朵頤。她一邊吃，雙手一邊興奮地?fù)]舞著硬要握住的刀叉，配上曬得嫩紅的肌膚，活像一只龍蝦。弄得媽媽、爸爸又要喂她，又要躲閃，真有些擔(dān)驚受怕。

伴奏音樂很悠揚，基本上是我叫得出名字來的卡朋特歌曲，起到了“壓驚”的作用。明月高懸，微風(fēng)送爽，樹葉的沙沙聲伴著海水輕拍堤岸的聲音，令人沉醉。我甚至覺得女兒出生后我們付出的所有辛苦都得到了犒賞。

我們實在流連這迷人的夜色，所以飯后在賓館和飯店之間的沙灘上來回散步。約翰和我在前面慢慢地走，海倫跟在后面亦步亦趨。約翰這個老外竟然引經(jīng)據(jù)典地踱步吟出：“馬無夜草不肥”這樣的歪詩，令我捧腹大笑。當(dāng)媽媽的我當(dāng)然在腦后也長了一雙眼睛。偶爾回頭，假裝大驚小怪地驚呼這個小尾巴被甩出這么遠(yuǎn)。可這個“四條腿走路”的小家伙照樣從容不迫，我行我素—已是黃昏的沙灘上，留下腳印數(shù)不清。

回到賓館，趕緊給她洗澡。不過海倫還是沒等吃上“夜草”，就先睡著了，還伴著輕輕的鼾聲，惹人憐愛。女兒這一覺一定睡得很甜。

第二天一早，我們按計劃乘機動船去海島。

開船了，海風(fēng)顯得很大，而且船身隨著海浪上下顛簸。

海倫還是第一次坐船呢。因為她是船上惟一的兒童，所以同行的乘客特別愛逗她。她也偎依在爸爸的懷里“指點江山”，興致勃勃。馬達(dá)得得，船兒蕩漾，海倫小小人兒哪里是它的對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消多時就困了。話是說不出來了，兩只眼皮眼看著就要合上，偏偏又頑強地睜開。到了后來，小嘴巴還沒有來得及閉上，就已經(jīng)酣然入睡。爸爸、媽媽目睹這一幕，既想笑，又連大氣也不敢出。等她睡實了，爸爸把她放到手推車?yán)铩C會難得，我們二人算是得以共處片刻。

一個小時之后，小島在望，小船即將靠岸。我正在慶幸準(zhǔn)備了拖鞋之際，又不得不承認(rèn)同行的一隊德國人才是地道的旅游者—他們脫下外衣，身著事先穿好的游泳衣瀟灑地游上岸去。海倫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連車帶人落入生人手中，立刻大哭大鬧，害得爸爸不好意思地接回這燙手的“小山芋”。海島上風(fēng)景很美，游覽之后我們就按約好的時間，開車回家了。

海倫本來就不愛生病，這第一次外出度假，一點也沒有給爸爸、媽媽出難題，使得我們可以充滿信心地與朋友們相約同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