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容母女頑強博人生

胡喜盈　陸金發

2000年9月，大學開學了，接到大專錄取通知書的林琳卻毅然選擇了來年再考的拼搏之路。

15年前，林琳才5歲，就與母親林楓共同遭遇了被毀容的悲劇。母女雙雙面目全非，尤其是小林琳，眉毛燒光、眼圈外翻、耳朵殘缺、鼻子燒塌……幾乎體無完膚，慘不忍睹。然而，生命是如此脆弱又是如此堅韌，只要有對生活執著的信念，無論遭受多大的劫難，人都能超然面對，林楓母女就是令人敬佩的生活強者。

禍從天降，無辜母女慘遭毀容

1986年元月，學校放寒假了，當時林楓在福建省福安縣秦溪中學任數學教師，她和女兒林琳（當時叫吳郁郁），住在學校的宿舍里。元月28日，她帶著5歲的女兒來到丈夫吳韓所在工作單位——福建寧德地區物資局機電公司探親。

林楓萬萬沒有想到，此時，自己十分依賴的丈夫吳韓已有了婚外戀，他同該局回收公司職工潘黎勾搭成奸。29日、30日兩天平安無事，也沒有任何預兆，白天林楓在街上與潘黎碰面時還互相打了招呼，女兒還乖巧地叫她阿姨。想不到潘黎看到前來探親的林楓長得秀麗端莊、溫柔賢慧，一股妒火從胸中呼地燃起，再加上她逼著吳韓離婚未遂，認為吳韓玩弄了她的感情，欺騙了她，伺機報復。

1月31日晚上九時許，林楓準備第二天帶女兒回娘家，故早早帶女兒睡了。潘黎潛入三樓林楓的住房，竟慘無人道地將預先準備好的兩杯濃度98%的硫酸潑向熟睡中的林楓母女的臉上，頃刻間，花容月貌的母女就毀于這一雙罪惡之手。

當時，林楓突然驚醒，感到臉上有水，還有點濕冷的感覺。她第一個反應還以為是房屋漏水，但女兒已經在身旁大哭起來。不一會兒，林楓的眼睛痛得睜不開了，她馬上抱起哭叫著的女兒沖出房間，邊跑邊喊：“救命，救命啊！”凄慘的叫聲驚動了底樓看電視的職工，大家都跑來看個究竟。林琳的爸爸向樓下看去，發現一個女子正從樓門口向院門口逃去，便追了上去，在大門外把潘黎抓住。周圍人幫著把林楓母女送到了寧德地區第二人民醫院治療。剛到醫院，林楓就急著對醫生說：“快搶救我女兒的眼睛！”

醫生們看見母女倆被燒得這么嚴重，都驚呆了。林楓整個臉都是血泡，林琳的傷勢更重，她人小皮膚嫩，小臉全被燒壞，下顎失去了彈性，嘴巴燒成一個小洞，頸部、胸部也被燒壞，一個天真活潑、聰明伶俐的小女孩，從此失去了美麗的大眼睛和逗人喜愛的小酒窩……

由于病情實在嚴重，寧德地區第二人民醫院把林楓母女倆轉送到福建省福州協和醫院燒傷科進行治療。

她給省委書記發出救助信

兇手被嚴懲了，但林楓母女的傷殘治療、整形，醫療費沒處解決。

抱著一線希望，林楓鼓起勇氣，給原福建省委書記陳光毅寫了一封信：“陳書記，請聽我一個弱女子的呼救聲，我已走投無路，生不如死……”她眼流著淚，心淌著血，忍著巨大的悲痛寫了整整20頁長信。信寫完后，還特地在信封上標明：“非陳書記親自過目不可！”她把這封信的封面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生怕將信的地址、姓名寫錯，仿佛信封內裝的不是信紙，而是她和女兒的生死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信投入了信箱。

原省委書記陳光毅接到林楓的來信，反復看了信的內容，并看了《福建青年》的有關報道，對林楓母女的悲慘遭遇和困境深表同情，他在林楓的來信上作了重要批示，要求解決好有關問題，及時落實醫療費用。

為了讓毀容兒與同齡人一起成長

上海第九醫院領導及燒傷科負責人非常同情林楓母女，答應1987年春節接受這兩位無辜受害者就醫整容。1987年3月，母女倆住進上海周浦部隊醫院（市九醫院的聯合病房），等待手術。

在治療中吃的苦實在是太多了。躺在病床上的小林琳，每次聽到醫生護士換藥的推車聲，就害怕得發抖。也難怪她，每當紗布撕下來時常會把她臉上的皮和肉一起粘下，血淋淋的，就是大人也受不了這巨大的痛苦！

隨著一次一次的手術，加上孩子的機體有較強的再生能力，林琳的面容已整復得不像從前那么可怕了，她的上下眼皮都補好，鼻子也通氣了，她的個子也漸漸長高了。每天早晨林琳吃完早飯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樓梯窗戶邊，她要在這里看一件令她神往的事：醫院職工的孩子背著書包從她面前走過去上學，而她卻像關在籠里的小鳥，只能看著美麗的彩蝶在外面花叢中飛舞。她的面容被毀壞了，可她的心卻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啊，她渴望上學去。她對林楓說：“媽媽，我也想上學！”可林楓擔心女兒適應不了學校生活，她悄悄為女兒買來一只小手工書包，準備自己教女兒識字和簡單的加減法。有好幾次，林楓看見小林琳背著小書包，跟在其他上學的孩子們后面，遙望他們走進學校的背影。她是多么渴望上學啊！通過該院老院長的奔走周旋，醫院附近一所重點小學破例接收了林琳。

該校李書記初見林楓母女，不禁一陣顫抖，她的小外孫女嚇得躲了起來。李書記拉著林琳的手，撫摸著她那被硫酸燒傷的手背，心想這是一對已遭巨大不幸的母女，應該受到社會的同情和群體的關懷。她對林楓說：“我們收下林琳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使林琳健康成長的！”

那一天，李書記總是在想著林琳，學生們能和她相處交朋友嗎？如果她感到孤獨，不是給她幼小的心靈又添創傷嗎？開學的前一天，李書記召開全校教師大會，她說學校要收一個特殊兒童，她講了林琳受害的經過。她說：“學生們不一定能理解這件事，有些膽小的小朋友可能還會害怕，為了讓林琳得到集體的溫暖，我希望我們每個教師首先要向林琳伸出溫暖的手。我代表校黨支部提三點要求：一要讓林琳進得來，這是體現黨的溫暖，體現我們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二要讓林琳留得住，讓孩子感到在學校就像在媽媽身邊一樣；三要讓她能學好知識，健康成長。”

為了讓全校同學都了解林琳，他們把林琳毀容前的照片放大至六寸，掛在學校的櫥窗里，又在全校大會上向同學們講林琳的臉是被壞人毀的容，為了接受治療，她忍著巨痛在身上移皮，現在又來堅持學習。看到林琳原來是一個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許多女同學都淌下了同情的眼淚。“為林琳送溫暖，替林琳爭歡樂”的主題班會相繼在全校各個年級展開。林琳到每個班級和大家見面，全校600多個同學全都認識了林琳，大家送給她書、本子、筆、運動褲、襪子和心愛的紀念品。高年級的幾個同學還用自己的零花錢，給林琳買了一雙漂亮的白球鞋，林琳感受到了全校同學給予她的友誼和關愛。

母女倆拼搏的路尚長

林琳的手有傷，寫不了多少字手背就疼得厲害。她克服了學習上的許多困難，期中考試得了雙百。在學校里人人都想照顧她、幫助她，她卻力爭想為同學們做好事。她幫助老師收作業本，領班里的同學早讀。二年級時她加入少先隊，并擔任了中隊長。

她不僅順利讀完了小學6年的學業，而且在周浦中學出色完成了中學6年的學業。高三時的學習成績一直排在前十名。

與學習相比，林琳接受傷殘治療的任務更艱巨。她那尚不平直的假鼻子、月牙形合不攏的嘴唇還須手術矯治，臉上條形贅肉須切除。為整容，林琳還須接受6次手術，這對一個稚嫩女孩的意志是個考驗。而對母親林楓來說，首先要為解決幾十萬元醫藥費奔波。

林氏母女頑強地與命運抗爭了15年，她們拚搏的路還很長。我們祝愿她們永遠是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