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胡耀邦辭世八年后——1997年10月10日,萬里在接受中央黨史研究室幾位同志采訪時,滿懷深情地回憶道:“我1980年到書記處分管農業,當時相當作難,可以說動輒得咎。多虧耀邦全力支持,主動配合。我們倆很談得來,觀點特別一致。好多事我們一商量,呼嚕嚕就干起來了,一次又一次沖破難關。如果沒有耀邦,那就不好辦了。”
萬里對采訪者說:“我離休后一般不接見記者,因為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到處去發表議論。但你們是研究黨史的,可以對你們講講當時的真情。”
(一)農村改革的開端
的確,萬里這番話,深切地道出了胡耀邦與中國農村改革風云的真情。
從農村改革的整個進程來看,“包產到戶”可以說是一個根本性的核心問題。這一步棋非同小可,不僅使瀕于破產的農村經濟活了過來,整個中國的局面也因此而全盤皆活。萬里最早堅定地認準了這一點,力排眾議,頂住各方面的壓力,堅決支持農民的行動,因此他成了公認的農村改革的大將,農村改革的進程多次留下了他性格和作風的印記。但是,如果沒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特別是鄧小平的支持,如果沒有當時中央黨政一把手的支持,萬里遇到的困難不知要大多少倍,甚至包產到戶還有再一次夭折的危險。回顧這一段歷史,胡耀邦對萬里無所不在的全力協助、多種多樣的主動配合,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甚至是決定性的因素。
1980年2月,萬里從安徽被調回北京,就任中央書記處書記,分管農村工作。在此之前,胡耀邦和萬里沒有共過事,但他們有一段相仿的經歷。1975年鄧小平第二次復出后,以極大的決心和毅力排除萬難開展治理整頓,曾點將指派他們二人分別到科學院和鐵道部去掛帥。一個大刀闊斧,一個雷厲風行,都干得很出色。可惜這場“改革的預演”不久即因“四人幫”的破壞而夭折,鄧小平又一次被迫下臺,他們二人也作為鄧的“黑干將”又一次被打倒了。
現在,胡耀邦對萬里的新任期望很高,他多次引用民謠:“要吃米,找萬里!”不無幽默地說:“讓萬里管農業,是農民推薦的嘛!”
1977年6月萬里再次復出,任粉碎“四人幫”后的安徽省委第一書記。兩年多來,充分顯示了實事求是的精神、撥亂反正的決心、無所畏懼的勇氣和雷厲風行的作風。
他突破了“左”的思想框框,經過調查研究,制訂了“安徽省委六條”,頂住“學大寨”、“窮過渡”的壓力,強調以生產為中心,強調尊重生產隊和農民的自主權;他又突破“六條”本身不合理的條款,糾正不許聯產計酬的片面做法,支持農民包產到組;他針對1978年安徽大旱的特殊情況,反對“打腫臉充胖子”,采取“借地種麥”的特殊措施,從而誘發了農民包產到戶的行動,支持農民實現新的突破。
他力排眾議,對激烈爭論的肥西山南區的包產到戶加以保護,確定山南為省委的試點:“暫不宣傳,不登報,不推廣。”后又親赴小崗村考察“包干到戶”,給予最堅決的支持;他開完十一屆五中全會就趕回合肥,從1月2日至11日召開省委擴大工作會議,集中解決領導干部對包產到戶的認識問題,并公布了他在省人代會的報告,把“包產到戶”稱為“定產到田,責任到戶”,宣布“責任到戶也是在生產隊統一領導下實行責任制的一種形式,沒有涉及所有制的變動,同分田單干有原則的區別”。
至此,萬里已經為農村改革闖出一條新路,使農業的經營體制沖出計劃經濟大統一的局面,突破了“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人民公社體制,使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公開化、合法化。就像糧票一樣可以流通,暢行無阻。不過這還只是“地方糧票”,只能在安徽境內流通罷了。
當然,改革的道路是充滿荊棘、阻力重重的。有人攻擊他是“劉少奇路線復辟,曾希圣陰魂不散!”有人發誓:“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才三年,就把社會主義的江山糟蹋了,老牛會講話,也會到北京去告狀!”肥西縣部分干部居然作出“決定”,發紅頭文件糾正允許山南包產到戶試點的所謂錯誤,遭到廣大農民強烈的反抗,不得不又作出另一個決定,來糾正這個糾錯的錯誤。對這一切,萬里處之泰然,沒有皺過一下眉頭。
(二)配合默契
調到北京以后,萬里發現自己的處境比在安徽要困難得多,京城不比外省,斥責包產到戶的呼聲不只是小小的雜音,明目張膽反對包產到戶而自行其是的更不只是小小的縣委,盡管萬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對方念起農業文件上的兩個“不許”的“緊箍咒”,他不能不感到頭疼。特別是農口的主要機構國家農委和農業部,念的還是學大寨的那一本經,抵制包產到戶的大有人在,似乎越往上比重越大,理由越多,態度越堅決。農口一份有影響的刊物在1980年二、三兩期連續發表重點文章,攻擊包產到戶違背公有制和按勞分配的原則,同剛兼農委主任的萬里唱對臺戲。他離開安徽以后,新去的省委主要領導也改變了態度,先是拒絕反駁攻擊包產到戶的文章用安徽省委政研室的名義發表,緊接著又先后召開蚌埠、蕪湖、巢湖三個片會,指責包產到戶是工團主義,機會主義,小恩小惠。包產到戶和大包干面最廣的鳳陽和整個滁縣地區壓力很大。這對萬里來說,簡直等于后院失火。但是,更多的農民在更多的地方行動起來,“隊不如組,組不如戶,不包到戶穩不住”,已成為不可遏制的浪潮,萬里一直堅定地站在這個歷史浪潮的潮頭。
在這關鍵時刻,鄧小平5月發表了重要談話,熱情支持肥西和鳳陽的包產到戶,并指出當前主要是思想不解放。這是對包產到戶最有力的支持和肯定。但是爭論并沒有因此止息。包產到戶越發展,反對的聲浪越高,不過當時畢竟已經是改革開放的年代,農民受過了真理標準討論的洗禮,變得更聰明,也更有勇氣,只要讓他有自主權,他就會不聲不響把包產到組變成包產到戶。包產到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公社化的過程中出現,證明家庭經營的確是我們幾千年農耕文明和傳統文化一個難以磨滅的特征。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過早完全否定家庭經營的作用,終于導致它本身的被否定。但是在1980年,公社仍然固若金湯,站在農民一邊明確支持包產到戶的領導者,為數十分的少,因此處境暫時比較孤立,受到習慣勢力的攻擊。在這種形勢中,萬里得到了胡耀邦的有力支持和策應。
1980年7月11日至12日,胡耀邦參加全國宣傳工作會議并作了重要講話,他在講到農村政策時說:“中央不反對搞包產到戶。”“我們不要把包產到戶同單干混為一談,即使是單干,也不能把它同資本主義等同起來,不要一提到單干就認為是走資本主義道路。說單干就等于走資本主義道路,這在理論上是錯誤的。在我國目前條件下,單干戶,也就是個體所有制的農民,已不同于舊社會的小農經濟,它同社會主義的公有制經濟是密切聯系著的,他本身沒有剝削,在一般情況下,不會發展到資本主義。不要自己嚇自己。”
胡耀邦點出人們往往產生的概念上的糊涂:“在這個問題上還有一種誤解,就是把勞動方式(集體勞動或者分散勞動,伙干或單干)同所有制混為一談,認為搞社會主義什么事情都必須集體勞動,一起伙干。如果分散勞動,一個人單獨干,就是單干戶,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其實這完全是兩碼事。”
他列舉情況說:“農奴社會多數情況下并不是分散干,而是集體勞動,一塊地里有七八個農奴一起干,一個人看著。相反,社會主義生產是社會化大生產,但在某些情況下還只能一個人單干,例如汽車司機就是一個人單干,獨立勞動。有些農活也只能一個人單獨干,這并不影響到所有制的性質。”
胡耀邦還提到以往的教訓:“我們前些年搞那個大呼隆,二三十人,三四十人,一起下地,名曰集體勞動,實際是集體窩工、磨洋工,上午搞這塊地,下午還是搞這塊地。這樣搞了一二十年,搞得沒有飯吃。這種狀況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啊!”
萬里與胡耀邦在農村政策問題上早就有過交流。在十一屆三中全會期間,萬里見到農業文件的第一稿時,就曾去找胡耀邦說:“文件上的三個‘可以’,體現了解放思想,我贊成。兩個‘不許’,束縛農民手腳,應當取消。”胡耀邦答應他找起草文件的同志反映,但是沒有被采納。
胡耀邦對農村改革是熱情支持的,但對農民如此強烈、如此執著地要求包產到戶卻缺少具體的體會。1979年冬,他見到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業經濟研究所王耕今托人轉給他的一份調查材料,是安徽省政協委員郭崇毅寫的,生動地敘述了安徽肥西山南包產到戶的曲折過程,才使他對此有了深刻的印象。萬里到書記處工作后,他們朝夕相處,配合默契,情誼日深。他們都是豪爽真誠的人,胡耀邦原來見萬里大大咧咧,心想這個山東硬漢一定是舉重若輕,不會有什么難倒他的事,后來才了解還有這么一道“緊箍咒”。萬里對胡耀邦說:“農民的行動是正義的,我們支持農民卻成了違背憲法、違背中央決定的事,這樣下去怎么行吶!”胡耀邦立即表示要從各個方面同他一起共同解決這個難題。
1980年9月14日至22日,中共中央在胡耀邦主持下召開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座談會,著重討論加強和完善農業生產責任制問題。關于“包產到戶”的問題,在會上引起很大的分歧和爭論,被稱作“陽關道和獨木橋”之爭。
胡耀邦和萬里共同認定,各省第一把手的態度是問題的關鍵。經商定,胡去西北,萬里去東北,一個省一個省地做領導班子的工作。

(三)分頭工作
1981年農村改革的浪潮以更大規模繼續洶涌向前,包產到戶逐漸成為主流。聯產承包責任制是農民的創造,開始一段形式多種多樣,名稱五花八門,內容大同小異,總的趨勢是“隊不如組,組不如戶,不包到戶穩不住”。75號文件指出包產到戶非常適宜貧困地區采用。請問當時中國農村哪個地方不說自己是貧困地區呢?于是呼呼地都搞起來了,迅速形成了不可阻擋的氣勢。盡管有少數地方領導堅持認定農民包產到戶是搞資本主義,是方向、路線錯誤,嚴加防范,嚴厲壓制,但人心所向,大勢所趨,也只能繼續拖一段不長的時間而已。山西省就是這少數地方之一。幾年來,省委主要領導人一再強調“大寨是在毛主席親自培育下成長的,山西是堅持學大寨的。”全國盛行“兩個凡是”的時候,山西還多出兩個土“凡是”:“凡是大寨已有先進紀錄的不得超過,凡是大寨已有經驗要照著去做。”雖無明文規定,卻在全省暢行無阻。因此,撥亂反正,遲遲不見動靜,對聯產承包一直拖著、頂著,包產到戶更不允許。農民的積極性、創造性繼續受到壓抑。這時普及大寨縣過程中弄虛作假、強迫命令的錯誤陸續被報刊揭露出來,1980年8月,陳永貴辭去國務院副總理,但情況仍無根本性變化。胡耀邦又親自到山西去做工作,個別談心,小型座談,幫助一些思想上有抵觸的領導干部轉過彎來,正視錯誤,總結經驗教訓。局面終于打開,省委開會統一了認識,向中央寫出了檢查報告。1980年11月23日,中央批轉了這個報告,并加了很長的批語,作為1980年83號文件下發。這大有利于進一步肅清左傾錯誤的影響,促進75號文件的貫徹執行。這些觀點在此后一系列農業文件包括五個一號文件中不斷得到體現。萬里常說:“‘左’的思想影響誰也難以避免,我們沒有有無之分,只有多少之分,覺悟先后之分。”合作化以來,尤其是學大寨以來,搞了多少次運動,整了多少農民和農村干部,這次包產到戶,就其范圍和深度來說,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但中央卻沒有因為哪一個干部抵制包產到戶而對他加以懲罰,一個都沒有。總是說服教育,耐心等待。而實踐是最有說服力的,廣大農民的實踐取得出人意料的巨大效益,使包產到戶在多種責任制形式中脫穎而出,獨占鰲頭,遙遙領先,推動著洶涌澎湃的改革浪潮席卷全國。
1981年2月,三位新華社記者和特約記者,奉萬里之命到豫、魯、皖邊三個專區的十一個縣去調查考察,他們深深感到廣大農村正在進入一個似乎可以感覺到、可以觸摸到的歷史性轉折,越是貧困落后的地方活力越大,變化越快。什么瞎指揮,什么大呼隆,什么大鍋飯,一個包產到戶統統沖光!長期靠國家糧款過日子的局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一舉躍入對國家貢獻大的先進行列。這不是一個公社、幾個公社而是整個縣、整個地區發生的根本性變化。1980年收成較好,但豐收主要不是靠天。農民們說,這樣的年成過去不止有過一次,為什么都沒有去年收得多呢?可見主要是靠人。“人積極,天幫忙,政策帶來豐收糧”,這是公正的評價。
這次考察中最突出的印象是農民手里糧食多了。多年來經常下鄉的干部也從沒有見過農民家家戶戶屋里放著這么多糧。許許多多村莊一年巨變,兩年翻身。農民還來不及蓋新房子;完成國家征購、超購任務以后,還留下幾千斤、上萬斤糧食沒處存放,都堆在住人的草屋里,到處堆滿了糧食囤,連睡鋪也不得不見縫插針,擠在夾縫里。他們笑著說:“現在可好,睡覺不知道天亮。”糧食多了,收入高了,生活得到明顯的改善。包產到戶比較早的地區,大多是豬羊滿圈,雞鴨成群。好多地方不約而同地反映:“包產到戶,集沒有少趕,戲沒有少看,活沒有少干,糧沒有少見。”集體經濟辦得比較好的先進社、隊,各縣一般只占15—20%,社員們一方面看到本隊單產高,家底厚,認為還是集體好,不敢也不愿包產到戶;另一方面看到包產到戶有實惠,有自由,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又覺得羨慕,心里癢癢。至于中間狀態的社、隊,社員無不躍躍欲試。實際物質利益比任何行政手段、行政辦法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胡耀邦見到這次考察發回的五篇內部參考稿件,感到十分振奮,當即讓新華社將其中三篇作為通稿發給全國各報刊登,擴大宣傳。他還讓中央辦公廳同作協、文聯商量,請文章作者去作報告。他說,農村中發生了這么翻天覆地的變化,應當趕快讓作家們知道,鼓勵作家們去觀察、去感受,寫出反映偉大時代的作品來。
(四)一號文件
農民普遍行動起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不少地方基層干部對包產到戶仍然思想不通,先是“頂牛”,繼續抵制;后又“放羊”,撒手不管。于是有的把牛累死了,有的把拖拉機賣了,有的連生產隊的公房也拆成磚分了。這本來是領導問題、工作問題,卻被當作攻擊包產到戶的借口。胡耀邦提出,看來今年還得開一次全國性的農村工作會議,了解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總結新經驗。這也是萬里常說的一句話,他們真是想到一起去了。1980年的第一書記座談會是萬里懇請胡耀邦召開的,1981年的農村工作會議卻是胡耀邦主動提出來的了。
當年12月間,萬里主持召開了第一次全國農村工作會議。各地傳來的消息,幾乎都是“隊不如組,組不如戶,不包到戶穩不住”,小組討論中越來越多的人發出呼吁,“應當給包產到戶上一個社會主義的戶口”。但是,這可不是簡單的事,隨隨便便就可以寫到中央紅頭文件上去的。為了慎重,沒有趕時間。文件反復研究修改,書記處幾次討論審查,最后通過時已經來不及在年內發出,只能作為1982年的1號文件了。
第一個1號文件最關鍵的一句話是:“目前實行的各種責任制,包括小段包工定額計酬,專業承包聯產計酬,聯產到勞,包產到戶、到組等,都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生產責任制,不管采取什么形式,只要群眾不要求改變,就不要變動。”簡單地說,包產到戶被正式確認為社會主義農業生產責任制的一種形式了。
第一個1號文件作為1號文件帶有偶然性,但是它給包產到戶上了社會主義的“戶口”,受到億萬農民熱烈的擁護,歡呼“吃了定心丸”。胡耀邦對這件事特別高興,連說最好每年來個1號文件,以顯示其連續性、重要性和權威性。這真是萬里求之不得的事情,“地方糧票”終于變成“全國糧票”了。
連續五個1號文件從此開始了。中央領導和億萬農民在精神上是相通的,心連心的,5個一號文件成了農村改革最重要的標志。
1982年是包產到戶向全國總進軍的一年。包產到戶的社會主義性質得到了第一個1號文件的肯定,頓時增添了無限的力量。兩年前農業文件提出“三個可以”,農民把前兩個“可以”甩在一邊,對后邊那個“也可以”卻大干特干。現在文件肯定包產到戶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責任制的一種,農民又紛紛撇開其他,認定這一種大干特干,使之迅猛推廣,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匯成不可阻擋的巨大浪潮,壓倒各種責任制形式上升為最主要的責任制形式。社會輿論也倒向包產到戶這一邊,獨木橋變得比陽關道更陽關道了。
1982年,在連續三年豐收之后又一次奪得了大豐收。中央書記處農村政策研究室(國務院農村發展研究中心)循例派人分赴各省調查研究,綜合分析,反復討論起草了一份文件,共有14個問題,涉及農村改革各個方面,并提出一個驚人的論點,認為家庭聯產承包制有統有分,彈性很大,把土地公有與家庭經營相結合,是中國農民在黨的領導下一個偉大的創造,是馬克思主義關于合作化理論在我國實踐中的新發展。胡耀邦、萬里曾經擔心這些提法在書記處討論不容易通過,不料開會時幾位曾經不贊成包產到戶的老同志,卻說原來自己擔心這擔心那,看來還是思想解放不夠,不了解農村的新變化。也有個別人不吭氣,可能心里不以為然,但是效果如此明顯,大家都贊成,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還有位更資深的老同志興奮地指出,這件事的意義不能低估,盡管不能公開對外講,但應當認識到,家庭聯產承包實際上解決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一個長期沒有解決的大問題。
(責任編輯 吳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