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十年前在上海召開的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的一大會議,有一位重要的人物,雖然沒有正式列入代表名單,卻為會議的召開出謀劃策忙前忙后不亦樂乎,他就是浙江人、早年加入同盟會的國民黨元老邵力子先生。
誰都知道他身居國民黨要職,是后來的愛國民主人士,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那時卻參加了籌建中共、是中國最早的共產主義小組上海共產黨的發起人之一。
高舉《覺悟》大旗為社會主義呼號
五四時代,新思想是從報刊開始席卷全國的。當時傳播馬克思主義、介紹俄國十月革命的刊物主要是陳獨秀、李大釗主編的《新青年》月刊。
在上海,邵力子主持的《民國日報》副刊《覺悟》影響極大,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一文中說過,“那時,以共產黨的《向導周報》、國民黨的上海《民國日報》及各地報紙為陣地,曾經共同宣傳了反帝國主義的主張,共同反對了尊孔讀經的封建教育,共同反對了封建古裝的舊文學和文言文,提倡了以反帝反封建為內容的新文學和白話文。”而毛澤東講的《民國日報》,指的是她的副刊《覺悟》。
《民國日報》是國民黨中央機關報,《民國日報》總主編是國民黨右派理論家葉楚傖,邵力子是總經理、《覺悟》副刊主編。協助邵力子編輯《覺悟》副刊的是翻譯《共產黨宣言》的陳望道。《民國日報》每天三大張,副刊為兩個半版。1919年6月16日,《覺悟》副刊首次在《民國日報》第八版出現。以宣傳馬列主義、社會主義為特色,為了便于保存和查閱,每月還發行《覺悟匯刊》一冊。
利用《覺悟》進行游擊性的戰斗,是邵力子的一大發明。《民國日報》的社論一般是葉楚傖操刀,《覺悟》則由邵力子負責,葉楚傖給《覺悟》的稿子,邵力子常常扔進字紙簍,而《覺悟》常發表與《民國日報》社論唱反調的社論,造成了《民國日報》正版大家不看,爭看副刊的現象。
邵力子汲納共產主義思想作為自己辦報的養料。這個時期,李大釗在《新青年》上發表的一系列文章給他帶來很大的震動和鼓舞,特別是李大釗主編的《馬克思主義研究專號》,李大釗擬定的《我的馬克思主義觀》清晰明了地介紹了馬克思主義的三個組成部分,邵力子讀后如夢初醒,十分佩服,對李大釗的文章每篇必讀。他還向陳望道借來許多日文版的馬列著作,用和文漢讀的辦法,讀呀讀,感覺十分親切,成為“須臾不可或缺”的精神動力。
邵力子主持的《覺悟》副刊發表的宣傳馬列主義的政論性文章達950篇左右,特別是對社會主義進行了專門的介紹,他自己撰寫的主要作品有:《提倡社會主義決不是好奇》、《布爾什維克有真像》、《共產與公道》、《拒受遺產和共產主義》、《主義與時代》、《心與力》、《馬克思底思想》、《救中國的對癥良藥》、《社會主義與公妻》、《讀蘇維埃俄羅斯代表加拉罕氏宣言》等。
《覺悟》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傳播,主要特色就是以顯著的位置和優先的篇幅刊登當時一批共產黨人的文章,在《覺悟》副刊上發表過文章的共產黨人有:李大釗、陳獨秀、邵力子、李達、瞿秋白、李漢俊、惲代英、陳望道、施存統、沈雁冰、沈澤民、肖楚女、向警予、包惠僧、劉仁靜、張聞天、張太雷、方志敏、蔣光赤、楊賢江、任弼時、羅章龍、陳毅、楊之華等,共計200多篇。
在《覺悟》上除了共產黨人發表文章,一些極具社會影響力的進步文化人士也發表文章,使《覺悟》影響力極大。如魯迅,在1921年5月至1923年8月間,就在《覺悟》副刊上發表了評論、小說、翻譯作品14篇,其中有《讀胡適的哲學史大綱》、《是誰改制》、《不周山》等,《不周山》在《覺悟》連載了40多天。魯迅的第一部小說《吶喊》“自序”也是在《覺悟》首發的。不僅如此,邵力子還以“本刊記者”的名義,自己撰文,在“文壇消息”欄內介紹魯迅的創作動態,把魯迅的小說集出版譽為“劃時代的小說集”。
參與建立上海共產黨小組
邵力子是浙江紹興陶堰村人,20歲考中舉人,但他放棄了考進士,到上海學西學,之后,到日本留學,加入同盟會,與孫中山結識,1912年由同盟會會員轉為國民黨黨員。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爆發,邵力子即在《民國日報》頭版頭條的突出位置報道這一消息,當時他還是復旦大學兼職教授,在講課中把十月革命看作是人類解放的希望。1919年2月,蘇俄政府宣布廢除中俄不平等條約后,邵力子感到振奮,認為只有社會主義蘇聯是平等對待中國的真正朋友。他在《民國日報》上一直以極為友好的態度熱情地介紹蘇俄的情況,對中俄兩國的友誼高度評價,對蘇俄政府平等的對華政策進行積極反應,成為人們熟知的“親蘇派”。
邵力子在五四前后的表現,頗為出色,是一位杰出的反帝反封建的勇猛斗士。1919年5月5日他在報館值班,得知北京爆發了大規模的“五四”運動,立即采取行動,當天夜里通宵工作,親自編排好有關五四運動的版面,在報上大篇幅醒目地予以報道。第二天,他帶著報紙到復旦大學,緊急集合全校同學,親自宣讀《民國日報》上的有關五四運動的頭條新聞。邵力子慷慨激昂地說:“中國在巴黎和會上的外交失敗了,北京的學生已行動起來了,‘外爭國權,內懲國賊’,我們復旦的學生怎么辦?北京的學生有這樣的愛國熱情,難道我們上海的學生沒有嗎?趕快行動起來吧!”邵力子的鼓動,燃起了學生的激情,復旦大學學生立即罷課,聯合其他高校成立上海學生聯合會,紛紛走上街頭,游行示威,同時派出學生代表到工、商界去,醞釀罷工、罷市,從而在上海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反帝愛國運動。
在五四熱流的推動下,邵力子感到在中國實現蘇俄一樣的社會主義革命將成為可能,對此進行廣泛的宣傳迫在眉睫。1919年6月,他在《民國日報》上開出《覺悟》副刊,并擔任主編,立意要將《覺悟》辦成促進新文化運動和宣傳馬列主義的重要陣地。《覺悟》宣傳馬列主義,頗有特色,做到四個結合:把譯載馬列主義的原著和運用馬列基本觀點撰寫專論結合起來;把宣傳馬列主義、社會主義和介紹蘇俄各種制度聯系起來;把宣傳馬列主義、社會主義與批判反馬列主義、反社會主義的思潮結合起來;把宣傳馬列主義與指導中國革命實踐結合起來。
在宣傳馬列主義的過程中,邵力子與共產主義理想更貼近了,1920年,他在上海參與發起建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和創建中國共產黨,這與他受“五四”的影響是分不開的。他自己說,“我參加共產黨是受十月革命與五四運動的影響。”
1920年初,陳獨秀、李大釗等人開始探討在中國建立無產階級政黨的問題,同時相約分別在南北方開展籌建中國共產黨的工作,分工是南方由陳獨秀負責,北方由李大釗負責,這就是廣泛流傳的“南陳北李”相約建黨的來由。陳獨秀來到上海后,就入住于上海法租界打浦橋三益里5號邵力子的家中。
1920年5月,邵力子在上海與陳獨秀一起會見了經李大釗介紹,從蘇聯來華援助中國籌建中國共產黨的共產國際代表維金斯基夫婦。在這之后不久,由陳獨秀和邵力子為主發起組織“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邵力子專門請孫中山為之題寫了“天下為公”四個字,參與發起了“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人還有:陳望道、李達、李漢俊、施存統、沈玄廬、戴季陶、楊明齋等。陳獨秀負責,為書記,活動分別在環龍路漁陽里的陳獨秀家和邵力子家。研究會成立后,研究會迅速地與第三國際建立了聯系渠道,重要的事情都找他們商量。研究會不是純書本式的,除了認真研究和宣傳馬克思主義外,還創辦了一所平民女子學校,吸收一些有覺悟的女子來學校讀書,接受新思想的啟蒙。研究會還幫助工人組織了印刷工會、郵電工會和紡織工會。
作為“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重要成果,1920年8月,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在上海正式公開出版發行。
陳獨秀對組建共產黨十分急迫,1920年他對張國燾說,“研究馬克思主義現在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工作,現在需要立即組織一個共產黨。”他告訴張國燾,已經將“組織中國共產黨的意向,和在上海的李漢俊、李達、陳望道、沈定一、戴季陶、邵力子、施存統等人談過,他們一致表示贊同。”
約在1920年8月底,趁著《共產黨宣言》的出版,上海共產黨小組宣告成立,成員就是陳獨秀說的8人,開成立會到會的是這8個人,但7人明確表示正式參加中國共產黨,戴季陶在成立會上明確表示不參加。他與邵力子情況相同,也是國民黨黨員,上海共產黨成立,他參與了許多準備工作,起草了《中國共產黨黨綱》,但他表示他與孫中山的關系非常深切,不能夠成為中共黨員,他最終沒有參加中共。他的理由是,孫中山在世一日,他就不能加入別的政黨。
上海共產黨成立得磕磕碰碰,并不是一帆風順的。除了戴季陶明確不能參加外,大家當時對成立組織意見也不盡一致,主要有兩種意見:一是建立嚴密的組織,過組織生活;二是贊成成立嚴密的組織團體,但是自己不能積極參加組織生活。如陳望道,好靜,喜歡搞研究工作,不習慣經常過組織生活;還有沈定一,思想接近社會主義,也不愿過組織生活。邵力子是眾所周知的國民黨元老,現在又任著國民黨的職,但他又信仰共產主義。為此,成立會上專門研究了他的情況,決定邵力子對外的公開身份還是國民黨黨員,他可以不經常參加小組活動。
可見邵力子參加共產黨有特殊意義,他是僅有的兩位國民黨黨員參加中共創建籌組活動的人(還有一位是沈玄廬,他很快就退黨了),他成了特殊的中共黨員。邵力子本人對這段歷史的回憶是:“一方面是因為時間緊,白天在復旦大學教書,晚上到報館里工作,各學校還時常找我演講;另一方面,我當時擔任了河南路商界聯合會會長,并參加了上海市馬路商界聯合會工作。這些職務,都是以國民黨黨員的身份活動比較合適。加上那時英、法租界的巡捕房經常與我搗亂,使我不便經常參加小組生活。”邵力子這種“半隱身”的共產黨員,有利于他開展活動,為黨工作,他幫助了不少從內地來上海追求革命的青年參加社會主義青年團。與此同時,他還舉辦了工人補習學校,協助一部分機器工人發起組織機器工會。
上海共產黨組織成立對全國的共產主義運動具有開拓作用。《新青年》成為黨的機關報,同時創辦了《共產黨》月刊和《勞動界》。主要撰稿人為陳獨秀、邵力子、李達、陳望道和李漢俊。同時,邵力子主編的《覺悟》副刊更自覺地宣傳馬列主義。上海黨組織成立后,積極指導和聯絡各地的建黨活動,不久,北京、武漢、濟南、長沙、廣州等地相繼成立了共產主義小組,日本和法國的中國留學生也成立了共產主義小組。
為“一大”召開操勞
到1921年7月,建立全國性的共產黨組織條件已經具備,邵力子與李達、李漢俊和張國燾等為中共“一大”的召開,經常通宵達旦地在邵力子家進行緊張的籌備工作,邵力子參與起草了“一大”文件,還參與了“一大”召開的聯絡和總務工作。
1921年7月23日晚8時,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李漢俊家開幕,這是國民黨元老李書城的寓所,李書城早年參加了辛亥革命,武昌起義后任中華民國軍政府戰時總司令部參謀長,他是中共一大代表李漢俊的哥哥。到7月30日,中共一大正在舉行第六次會議,當時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和尼可爾斯基列席會議,原定在這次會上通過綱領和決議,但會議剛開始不久,有陌生人闖入,接著法租界巡捕房就來侵擾,知道已經被反動當局給“盯”上了,會議代表迅速疏散,但會議還沒有開完,怎么辦?這時,李達的夫人王會悟和邵力子等建議轉到嘉興去開比較好。邵力子說,上海到嘉興坐火車只要兩個小時,我有一紹興同鄉好朋友陳儀,是浙軍師長,他的部隊駐防在杭州嘉興一帶,安全上出不了問題。
當一大在嘉興南湖繼續召開時,邵力子因《民國日報》的編務工作走不開,但他在《民國日報》7月31日的《覺悟》副刊上,以顯著的位置刊登了筆名“光亮”的《再論太補論主義的選擇》一文,批判“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義正辭嚴地公開宣稱:“我所信的是馬克思主義,就是布爾什維克主義,彼底最后目的,就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共產主義社會,彼底最近手段,就是‘勞務專政’。”這表明邵力子頗有心計,特意在此時發表該文,對中國成立馬克思主義政黨作公開的理論獻禮。
這時,黨的一大在嘉興南湖的畫舫游船上勝利結束,會議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綱領和第一個決議,并通過了事先起草的《中國共產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的宣言》。
身跨兩黨,主張國共一家
在國共第一次合作早期,共產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的多,國民黨員加入共產黨則是數得過來的一兩個。邵力子作為先參加國民黨后加入共產黨,他對促進國共兩黨的合作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中共成立后,邵力子先后編入第三組和第一組,與鄧中夏、瞿秋白、向警予、林伯渠、張太雷一起過組織生活。1922年,他出任國共兩黨共同創辦的上海大學副校長,積極吸收革命青年入學。1922年至1923年間,他積極參加設在上海環龍路44號籌備國民黨改組辦事處的工作,并與反對國共合作的國民黨右派葉楚傖等人進行了堅決的斗爭。
1925年5月,邵力子參加領導了上海“五卅”運動。“五卅”慘案發生后,上海護軍使秘密下令緝拿“布爾什維克分子栗子(指邵力子)”,邵力子不得不離開上海,南下廣州,參加黃埔軍校,并被任命為黃埔軍校秘書長,后被任命為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
邵力子與周恩來心有靈犀一點通。當年邵力子在上海創辦和主編《民國日報》《覺悟》副刊,周恩來在天津創辦和主編《覺悟》月刊,不謀而合,共同宣傳馬列主義。
周恩來根據列寧、斯大林創建紅軍的經驗,在黃埔軍校中建立了黨、團組織,成立了“中共黃埔特別支部”,組織了“青年軍人聯合會”,制訂了一整套政治工作制度。周恩來經常為軍校學員講課和演說,宣傳以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為靈魂的新三民主義,詳細地解釋中國人民受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壓迫的原因,指出了工農大眾如何解除痛苦的辦法。周恩來在演講中,特別強調建設一支人民的革命軍隊對中國革命的重要性。邵力子與周恩來同心相映,在講課中發揮了周恩來的思想。他說,“新三民主義則代表了20年代反帝反封建的時代精神。已經由民治、民有、民享的民主主義思想,演變為具有民族、民權、民生的社會主義傾向的新內容。”對周恩來建立人民軍隊的主張積極響應。
在黃埔軍校,經周恩來批準,邵力子公開了中共黨員的身分,在黃埔軍校共產黨小組公開過組織生活。邵力子對周恩來的才能非常折服,同周恩來一起,與國民黨的右派作堅決的斗爭,擴大了共產黨員在軍校中的作用和影響。在學校的活動中,他更多的是以共產黨員的身份出現,他在軍校的“青年軍人聯合會”與“孫文主義學會”的斗爭中,輔佐周恩來,支持進步軍人。
邵力子在黃埔軍校非常注意有目的地引進傾向共產主義思想的新人,以改造國民黨。有一次他拉著已是青年團員文強的手說:“國共是一家,CY(青年團)是CP(共產黨)的預備黨員,國民黨太老大了,需要引進新黨員,像CY這樣的革命青年,越多越好。中山、馬列是一家,你不要忘記總理說的‘以俄為師’,難道師友、師生還不是一家嗎?我不相信死頑固能夠反對得了。”對此,蔣介石大為不滿。
決定邵力子退出中共
蔣介石知道邵力子原來是雙重黨員,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是中共的秘密黨員,卻身居國民黨要職,盡管表面上是國共合作的好事,但畢竟心中十分不快,想辦法要邵力子脫離中共,只保持國民黨黨員一種身份。蔣介石采用的是“拉”的手法,立即任命邵力子為北伐軍總司令部秘書長,但對他的共產黨員身份放心不下,由于是國共合作的大氣候,不能明確要求邵力子脫去中共身份,要想辦法讓他不得不脫離中共。
機會來了,1926年11月,共產國際執委會召開第七次擴大會議,邀請中國國民黨和共產黨各派一位代表參加會議,國民黨派邵力子出席,中共派譚平山出席,這下,自然而然,邵力子就不能是中共的身份了。這也是蔣介石明確地向中共組織也向邵力子本人要求單一國民黨身份的舉動。為此,中共從國共兩黨合作的大局出發,考慮到邵力子本來就是以國民黨員身份加入中共的,留在國民黨內同樣可以起到積極作用,于是,決定邵力子放棄中共黨員身份,退出中共,保留國民黨黨員的單一身份,這也是為了黨的利益,便于在國際會議上活動。邵力子在與中共代表譚平山赴蘇聯出席會議途經上海時,中共中央專門舉行了歡送會,出席會議的有陳獨秀、瞿秋白、張太雷、惲代英、周恩來等。瞿秋白在致歡送詞時,還專門就邵力子脫離中共一事作出解釋,他說:“歡送邵力子赴莫斯科開會,并愿邵力子同志以純粹國民黨代表身份去出席。中央研究決定邵力子退出共產黨,是為了黨的利益和黨今后工作的需要。”邵力子在會上表示,一切以大局出發,服從組織的決定,今后在黨外繼續為黨效力。
在國民黨人中,邵力子算與蘇聯的關系較密切的人。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勝利時,邵力子在他主編的《民國日報》頭版套紅標題,報道了這一特大消息。之后,在《覺悟》上刊發了許多俄國十月革命及介紹列寧和斯大林的文章。1921年邵力子受第三國際的委托,協助蘇俄塔斯社在上海北禮查飯店(現在的上海大廈)建立上海分社。1924年列寧逝世后,他立即在《民國日報》上刊出悼念列寧的文章,同時電賀斯大林擔任蘇維埃最高領導人,當時塔斯社上海分社曾轉達過斯大林對邵力子的問候。蔣介石派出邵力子,目的除了逼邵力子退出共產黨外,還有更深的用意。他與邵力子是同鄉,又同是國民黨人,他希望邵力子發揮與蘇聯的作用,向斯大林陳述他的話,希望第三國際直接領導中國國民黨,而不必通過中國共產黨。1926年11月的一天下午,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宮專門會見了邵力子,斯大林很關心中國革命,表示蘇聯將給予一定的支援,預祝革命一定會在工農團結下勝利。斯大林還說,他看過邵力子主編的《民國日報》,也讀過邵力子宣傳社會主義的文章,給予很高的評價。邵力子沒有把蔣介石的話直接對斯大林說,因為邵力子畢竟曾經是中共黨員,知道中共是第三國際的直接組成分子,他只是說希望第三國際加強對中國國民黨的領導。
邵力子在會議期間與共產黨代表譚平山同心同德,緊密配合,盡力維護國共兩黨團結合作,完滿地實現了黨中央和周恩來的意愿。
退出中共,對于邵力子本人來說,苦于無分身之法,也只能如此了。但從共產黨方面來講,他是服從組織決定。原因有四:第一,參加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七次擴大會議,一人只代表一個黨。國民黨決定派邵力子參加,當時中共黨考慮到共產國際的旨意以及與國民黨的關系,為了便于國共兩黨在會議期間各代表其黨派活動,認為邵力子以單純的國民黨黨員身份比較合適。二是便于邵力子做國民黨黨員的工作,有利于國共合作,特別是轉變蔣介石的思想。當時國民黨內分汪精衛之左派,蔣介石之中間派,戴季陶之右派,邵力子退黨,有利于在國共合作中加強國共關系。三是陳獨秀等人對邵力子放心不下,認為邵力子是國民黨的元老,做的是國民黨的黨務工作,與國民黨的關系非同尋常,在中共黨內是特殊黨員,黨內有許多事告訴他不放心,瞞著他又不好,所以還是趁此機會讓他退出共產黨比較好。四是陳獨秀比較暴躁,作風比較專橫,拍桌子摔茶碗,與邵力子的性格反差太大,兩人性格合不來,相處不融洽,陳獨秀早就想“清除”邵力子,邵力子早在1922年因吃不消陳獨秀的獨斷專行與沈玄廬一起提出退黨,結果毛澤東出來調解,邵力子留下來了,而沈玄廬則退出了。這之后,邵力子還是常被陳獨秀氣得七竅生煙,這次正好順水推舟。
1949年,邵力子作為國民黨政府談判代表團成員,在成行之前就作好了不南返的準備。結果,他留在了北平,并登上天安門,參加了新中國開國大典,成為著名的愛國民主人士。(責任編輯 舒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