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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孤狼”

2001-04-29 00:00:00張興翠
啄木鳥 2001年9期

欄目主持·張西

一個曾與“世紀賊王”張子強同行的惡棍,一個自稱已吃掉10只“羊”的“孤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自恃槍、彈、毒藥在手,瘋狂地欲與警方較量。當其最得力的手下被警方捕獲之后,“孤狼”曾十分囂張地揚言:一要炸掉汕尾市公安局、海豐縣公安局和關押其“弟兄”的看守所;二要搞掉李寶對、莊金裕、余赤孺、曾小彪(均為專案組主要領導及辦案人員);三要殺掉李慶雄(海豐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四要在自來水池子中放人大量劇毒藥物,將海豐縣城的人至少毒死一半!

這絕非瘋人囈語、危言聳聽,對于一個作案累累、殺人如麻的惡魔而言,這些計劃終將有其付諸實施的一天。為了這一天的早日到來,他曾悄悄來到汕尾市公安局門口察看,他也早已備好了殺人用的劇毒藥品,一旦時機成熟,他便會冷眼笑看海豐縣人民在他的“杰作”下痛苦地離開人世。他覺得,除了錢以外,殺人是最能令他開心的事。

值得慶幸的是,人民警察鐵拳出擊,一舉粉碎了殺人魔頭的瘋狂計劃,徹底摧毀了以其為首的嚴重暴力犯罪團伙,以卵擊石的“孤狼”陳孝鋼終于步其主子張子強、葉繼歡后塵,落到了公安機關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

讓我們翻開案卷,去追溯那艱難曲折斗智斗勇的破案過程——

一、“菜頭樂”柜里藏身大案情初露端倪

1998年9月1日,陽光絢麗,一輛三菱吉普車開進了粵東老區海豐縣公安局,車上匆匆走下二人,年過半百、身壯個高的是汕尾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支隊長莊金裕,另一位是他手下的偵查員王維剛。

兩人匆匆而來,是為了通報一條重要線索:“9810”案件(即張子強特大暴力綁架勒索團伙案)中,一個名叫黃毅的犯罪嫌疑人,檢舉了海豐有一綽號“菜頭樂”的男青年,曾經在深(圳)汕(頭)高速公路等路段參與搶劫客貨車。身為“9810”汕尾專案組指揮員之一的莊支隊長要求海豐公安機關盡快動手,查清“菜頭樂”的情況。

“天上有雷公,地上海陸豐。”海豐這塊紅色的土壤,出過早期革命領袖彭湃等眾多革命先驅,也出了少數冥頑之徒,這“菜頭樂”到底是虛是實,一定要探究個明白。

海豐縣刑警大隊四中隊隊長曾小彪帶領偵查員卓鴻文立即開始了調查。

誰知這一查,僅在縣城所在地海城鎮便查出了14個“菜頭樂”,看來中國人不僅姓名重復的多,連綽號也喜歡共用。

黃毅檢舉的到底是哪一個“菜頭樂”?

整整一天過去了,經逐一排查,偵查員終于將目標確定——居住在海豐附城鎮沙溝村的吸毒人員陳樂(又名陳清樂)有重大作案嫌疑!

雷厲風行是刑警的作風。9月2日晚,四中隊即派出民警對陳樂及其家庭情況進行調查摸底,并發動群眾注意“菜頭樂”的行蹤。

3日中午,曾小彪接到報告,陳樂剛剛外出返家,此刻正在家中打麻將賭博。

情況很快上報到支隊長莊金裕處。這位有著30多年警齡的老警察眉頭一皺,當即指示:抓住時機,盡快下手,但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一份縝密的緝捕方案很快制定出來。

為了保密,參加緝捕行動的人不多,而陳樂居住的村莊又很大,為防止陳樂逃跑,偵查員卓鴻文、林迭奉命在陳家左側監控,曾小彪與附城分局刑警中隊的朱炯寧帶領幾人從正面沖入,以抓賭博為名,捉拿陳樂。

此時的陳樂,在張子強、葉繼歡等相繼落網之后,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四處逃避躲藏。但他對妻子感情很深,在外面日子長了忍不住要回家看看。

盡管牌桌上麻將牌稀里嘩啦地響,屋外的動靜仍逃不過陳樂警覺的耳朵。警車剛剛開到門口,他已飛快地躥出門外,朝村子中心房屋密集處跑去,邊跑邊往光膀子上套著短袖襯衫,胸背手臂上露出大塊文身圖案。

“就是他!別讓他跑了!”刑警隊司機小林沖在最前,緊追上去,轉眼間卻不見了人影。

“哇——”的一聲,身后傳來小孩的哭聲,小林回過頭,猛地意識到,小孩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驚嚇,陳樂應該就在這所房子中!

他迅速返回,將這戶人家的鐵門關上,接著通知隨后趕到的曾小彪等戰友:陳樂就在室內。

這是一棟四層樓房,刑警們將房屋團團圍住,細細搜尋,卻未發現陳樂的蹤影,再去鄰居家尋找一遍,仍然一無所獲。在刑警眼皮底下突然失蹤的陳樂,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眼見得四層樓房上上下下找了個遍,也沒見著個陳樂的影子,大伙兒都喪氣了,小林也覺得奇怪:莫非是自己判斷失誤,陳樂根本就沒有進這棟樓房?

沒想到,眾刑警正待撤兵之際,卻在最后的一遍搜尋中,發現了蜷曲成一團藏在二樓電視機下矮柜中的陳樂。有道是,狗急跳墻老鼠鉆洞,誰也想象不到,大塊頭的“菜頭樂”居然能鉆進這小小的矮柜之中。

被抓時年方“三八”的陳樂,卻已有過兩次被送勞教、一次被送強制戒毒的經歷。坐在訊問人員面前的他,肩寬腰圓,滿身橫肉,時而沉默不語,時而面露笑容,承認自己有復吸行為,毒源及毒友也交代得清清楚楚,但對其他問題卻是三緘其口,一個字也不說。

刑警四中隊的偵查員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輕,兜圈子,索性將計就計,來他個迂回漸進,加強政策攻心,層層進逼。

一天一夜過去,“菜頭樂”緊閉的嘴巴終于被撬開?;蛟S是招架不住訊問人員的凌厲攻勢,他承認參與了兩宗搶劫案件,但稱同案人員均是外省人。

好獵手不會被獵物的把戲所迷惑。訊問人員沒有滿足他的交代,繼續施加壓力,陳樂咬定不變,于是再審。審到第三、第四次,對方提到了“阿龍”。

此時曾小彪等人已查知另有一名主要犯罪嫌疑人陳孝鋼,綽號叫“阿龍”。

果然,當指出此點時,陳樂兩眼一瞪:“你們已經知道就算了,是有個陳孝鋼!”

再審下去,又從陳樂的牙縫里擠出了同伙陳小平。

直到第六、七輪審訊,陳樂才供出了“烏龜”林蘇瀝。

陳孝鋼、陳樂、陳小平與林蘇瀝,四人同住一個村莊,從小一塊兒長大,又結為一個團伙,干起了冒充軍警持槍上路劫車殺人的罪惡勾當。

據陳樂交代:1997年6月初的一天下午,陳孝鋼(男,30歲,海豐縣海城鎮人)、陳小平(男,24歲,海豐縣附城鎮沙溝村人)、“肥輝”(即黃毅,男,26歲,湖南省株洲市人,已被廣東省公安廳抓獲)等人,經事先密謀策劃后,駕駛一輛黑色皇冠2·8無牌小轎車由海豐縣到汕頭市。當晚“三陳”(即陳孝鋼、陳樂、陳小平)乘坐一輛由汕頭開往廣州的大巴客車,黃毅則駕駛小轎車(經查實車牌號為:粵N-D1245)尾隨接應。

次日凌晨1時許,大巴途經深汕高速公路137公里處,陳孝鋼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五六”式沖鋒槍,朝著車頂猛地開槍,并大叫“搶劫”!幾乎是與此同時,陳樂、陳小平也分別抽出尖刀對準車上旅客。

一番洗劫過后,大巴上的司乘人員及旅客的十多萬元財物,便落入了“三陳”手中。

下車后,歹毒而又狡詐的陳孝鋼端起沖鋒槍,對準大巴車前胎連開數槍,將客車前胎打爆,又用槍托將大巴前大燈砸爛,然后才上了接應他們的小轎車逃跑。

同年9月的一天,陳樂伙同陳孝鋼、陳小平、林蘇瀝(男,26歲,海豐縣附城鎮沙溝村人)、“肥強”(經查實為李克儉,男,37歲,湖南省湘潭市人)等人駕駛一部小轎車來到深汕高速公路海豐后門路段。他們將事先準備好的警燈放在小轎車頂上,陳孝鋼換上警服,陳樂則身著迷彩服,頭戴鋼盔,手持“五六”式沖鋒槍,搖身一變成了查車的軍警。很快,一部汕頭車牌的大貨車便成了他們的獵物,他們將貨車司機劫持上小轎車,搜去其身上及車上一共900元人民幣、一部摩托羅拉手機后,將他綁在了深汕高速公路惠東路段的樹林中。因車上運載的是不值錢的洋酒瓶,遂由李克儉、陳小平將貨車與手機一同丟棄在了深圳市境內。

案情初露端倪,刑警四中隊決定深挖下去,乘勝追擊。

二、秘查車攜妻上路打伏擊歷盡艱辛

根據陳樂交代的情況,刑警四中隊加緊對涉案人員陳孝鋼、陳小平、林蘇瀝等人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很快摸清了三人的基本情況及關系人的情況,并掌握到陳孝鋼團伙有一輛“粵B16729”面包車,曾經用于作案。

刑警們決定以車找人。

然而,經組織警力對全縣的停車場、修理廠進行了反復多次的全面清查,均未發現該車。

沒結果不等于放棄。對面包車的追查一如既往,絲毫沒有放松。

9月15日晚上,吃過飯,沖完涼,曾小彪跨上摩托車,帶著妻子小吳,一溜煙來到了附城沙溝村。

身為警察子女又是警察妻子的小吳,十分理解、支持丈夫的工作,雖說丈夫去干什么在案子未破獲之前從來不對她說,但她相信他是去干正事、大事,因而從來不去拖他的后腿。

這天晚上,難得丈夫有如此好興致,帶她騎車去兜風,她緊緊貼在丈夫的背上,心里充溢著幸福與滿足感。她并不知道,老公此番轉悠,看似悠閑,其實仍然是為了辦案,為了不引人懷疑,特“借”她來作掩護。

車到沙溝村,曾隊減慢了車速,一路逛過去,眼睛卻沒歇著。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村前瓜棚旁,靜靜停放著一輛黃色的五十鈴面包車!再看車牌,正是他們苦苦尋覓多日的“粵B16729”。

根據陳樂的交代,該面包車除陳孝鋼、陳小平兩人外,不準其他人駕駛。

莫非陳孝鋼等人已開車回到了沙溝村?

曾小彪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匆匆趕回隊里召集起四中隊全體偵查員。

他將隊伍分為三組,下達了各自的任務:

第一組五名偵查員,在沙溝村面包車停放的對面樓房上定點守候;

第二組由指導員吳清泉帶領四個同志,分乘兩部地方車牌小轎車在沙溝村前的二環路兩側路口伏擊;

第三組為機動組,由曾小彪帶領卓鴻文組成,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當晚11時,布控的警力全部進入各自崗位。

守候點設在馬路對面一幢尚未竣工的五層樓房的天臺上。南方的九月,仍然十分炎熱,夜里,蚊蟲成群“偷襲轟炸”,伏擊者一個個苦不堪言;白天,火辣辣的日頭烤得他們皮膚由紅變黑,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由于面包車停放的地方距離公路很近,只有一分鐘的車程,只要稍一疏忽,目標就有可能從眼皮子底下溜掉,伏擊民警只能24小時死死盯住目標,誰也不敢打一下馬虎眼。餓了,派人去買上幾份盒飯、方便面,渴了,喝幾口礦泉水,沒有沙發桌椅,也沒有喝慣了的功夫茶,有的只是艱苦的守候和焦急的等待。

兩個難耐的白天過去了,兩個漫長的黑夜過去了,太陽依然毫不疲倦地躍出水面,升起在空中。陽光下,面包車紋絲不動,沒有一點要開走的跡象。

怎么辦?長期守候似乎不是最佳選擇,“以勞待逸”往往只會適得其反。經請示余赤孺副局長,決定以清查吸毒人員為名,來它個“敲山震虎”、“趕蛇出洞”。

9月17日下午,根據余副局長的指示和四中隊提供的名單,附城派出所民警對沙溝村吸毒人員的住所進行了一次全面清查。

當晚11時許,守候點民警發現有六名男青年上了“粵B16729”面包車,向著二環路開去。

曾小彪一聲令下,各監控點民警如離弦之箭,紛紛驅車上前,將面包車團團圍住,迅速控制住車上六名男青年,并將面包車繳獲。

經突擊審查,確認該車是陳孝鋼等人購買用來作案的工具車,但陳孝鋼等人此時卻不在車上,六人中僅有一名19歲的男青年叫陳佳雙,是幫助陳孝鋼團伙窩藏作案工具的。

三、“葉老三”分贓不均“陳阿龍”“揭竿而起”

三天兩夜的艱苦伏擊,等來了面包車的出動,車上卻沒有海豐刑警渴望“相見”的陳孝鋼及其團伙主要成員,大家的心里總覺得有些失落。

10月4日,汕尾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支隊長莊金裕再次來到海豐下達通知:陳孝鋼團伙案由海豐縣公安局刑警四中隊繼續偵查。

10月7日上午,一輛警車開出海豐縣公安局大院,朝著廣州駛去。

廣州市黃華路是繁華的南國都市中一條毫不起眼的尋常路段,然而,隨著坐落在這條路上的廣東省公安廳近幾年的屢破大案,黃華路的名聲亦日漸響亮起來。

1998年的秋季,設在黃華路上省公安廳旁邊的廣州市第一、第三看守所,更是成了境外傳媒的焦點之所在——號稱“大富豪”的“世紀大盜”張子強犯罪團伙主要成員中有一部分就關押在這里。

由于陳孝鋼團伙是從張子強犯罪團伙中分離出來的另一個團伙,兩個團伙之間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分割的關系,而且“陳案”本身就是從“張案”打開的缺口,為了弄清案件的缺口,從缺口入手深入“洞穴”探查個究竟,經請示縣、市、省領導同意,曾小彪帶領呂生、卓鴻文、吳錦生專程趕到廣州市第一看守所,提審關押在此的張子強犯罪團伙成員黃毅。

此時距驚天大案“張子強特大暴力團伙綁架勒索搶劫殺人”系列案件的開庭審理已不足半月時間。

1972年出生的黃毅,當過兵,退伍后曾在株洲市農行證券交易所當過經警,不知是為了追求自由還是為了追求金錢和享受,他于1994年底辭職南下,竟然一頭扎進了“世紀賊王”的圈子之中。

據黃毅交代,他與陳孝鋼是參加“老三”(即張子強的同伙葉繼歡)團伙認識的。陳孝鋼贊賞黃毅開車開得好,黃毅給葉繼歡開車就是陳孝鋼介紹的。

黃毅在廣州給葉繼歡開了一年車,1995年,他偷渡去了香港,1996年又回到湖南。在香港期間,他聽“肥叔”(陳孝鋼團伙另一主要成員李克儉)說,“老三”和陳孝鋼發生了矛盾,后來雙方還進行了談判。

正是這次矛盾,使得陳孝鋼正式從葉繼歡的身邊分裂出來,張子強犯罪團伙這顆危害社會的大毒瘤,從此又派生出一顆新的毒性更大的毒瘤來。

此事說來話長——

在偵破震驚中外的張子強犯罪團伙案的戰役中,粵東海濱城市汕尾為三大主戰場之一,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汕尾人在該案中占了很大比重:張子強團伙被抓獲的36名案犯中,汕尾人竟占了18名,整整的一半!而張的得力干將葉繼歡,便是不折不扣的汕尾人。

張子強團伙在未與葉繼歡聯手之前,均是些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在香港干一些詐騙、綁架等犯罪活動,屬智力型犯罪。

葉繼歡團伙則系七十年代后期偷渡香港、專干打家劫舍等勾當的暴力團伙。

葉繼歡的一名團伙成員陳智浩在香港坐監時,認識了當時正在獄中服刑的張子強,出獄后便介紹了張與葉認識,雙方一拍即合,頓覺相見恨晚,當即決定聯手。

正是由于這兩個團伙的“合二為一”,才造就了驚天動地的“世紀大案”。

陳孝鋼原系葉繼歡手下的馬仔,兩人在1993年便已相識,葉繼歡去香港作案,帶去兩支沖鋒槍、兩支手槍、七枚手雷,均是陳孝鋼提供的,陳自己僅留下一支“五六”式沖鋒槍。1995年上半年之前,陳一直跟葉在一起搞綁架、搶劫等犯罪活動,是葉繼歡的一名很得力、很兇殘的干將。

說陳孝鋼為人兇殘暴戾,絕非信口道來。陳氏三兄弟中,陳孝鋼最小,家中父兄卻無人敢惹他。一次當教師的父親說了他幾句,竟被他破口大罵,一拳過去,當下將老父的鎖骨打斷。兩個兄長也都挨過他的打罵。

在家如此,出門跑江湖也不例外。香港居民蔡某被張子強、葉繼歡派手下開槍打死在深圳街頭,陳孝鋼得知后,還說:“要我在,起碼打七槍!”

正因為陳孝鋼心狠手辣,故而深得“世紀賊王”張子強的賞識,陳也毫不“謙虛”地自詡:張子強這幫人沒有他的膽量大、本領高,“我有膽量,就是沒運氣”。

陳稱已與張子強商議好,在湖南省湘潭市的泉塘子養殖場辦一個吃、喝、嫖、賭一條龍服務的娛樂場。此處為一座半島,背靠青山,面對水庫,旁邊有一條鐵路通過,既地處僻靜,又進退自如。陳孝鋼曾在這里學打槍,學到了只要打兩槍,就可以將水庫上漂浮的汽水瓶打沉??上Ш镁安婚L,這里成為了陳孝鋼走向刑場的最后一個落腳點。

陳為人兇殘狂妄,即便是對自己的主子,也會毫不客氣地齜出獠牙。1995年下半年,陳孝鋼與葉繼歡一起作案后,葉未分贓給陳,陳孝鋼自此懷恨在心,而葉繼歡因為陳孝鋼對香港媒體說過葉繼歡“跪在他面前求情”的話,也十分仇恨陳孝鋼,曾經出價30萬,要買陳孝鋼的人頭。

為了擺平此事,雙方約定好時間,在深圳的某一處地點見面。

那天,陳孝鋼一人帶了三支手槍(“五九”、日本“七·二五”及“五四”式各一支)、七枚手雷,只身一人去赴“鴻門宴”。當時,其妻定要與他同去,說是要死也得死在一塊兒。陳孝鋼再三勸阻,才將其留下。

陳孝鋼已得知葉繼歡請了一大幫人對付他,他橫下一條心:干脆跟他火并了算了!

后來,還是葉繼歡請出黑社會老大出面調停,分給了陳孝鋼十多萬元鈔票和一支AK47沖鋒槍、兩支“五四”式手槍、幾百發子彈,陳孝鋼從此脫離張、葉團伙,網羅了社會上一些流氓爛仔、吸毒人員以及湖南的流竄不法分子,憑著手中的槍支子彈,另立門戶,自稱老大,很快形成了一個新的不法團伙。

敢于與“葉老三”抗衡的馬仔陳孝鋼,一旦另立山頭,決不可能在搶了一輛大客車及一部運載空酒瓶的貨車之后便偃旗息鼓、洗手不干,陳孝鋼和他的同伙到底還犯下了些什么罪行?這個從張子強團伙分裂出來的新的不法團伙一共作了多少宗案?

這些問題,對于“9810”專案組的指揮員、戰斗員來說,暫時都還是個謎。

曾小彪等人的廣州之行,正是帶著解開謎團、探尋謎底的強烈愿望而來。

四、審黃毅果有“料”到激陳樂寒意頓生

在廣州市第一看守所的訊問室里,黃毅除了供出伙同陳孝鋼、陳樂、陳小平于1997年6月5日在深汕高速公路陸豐望洋大橋路段搶劫大巴客車的經過,同時還交代:1997年11月22日及12月21日,他伙同陳孝鋼、陳樂、陳小平、林蘇瀝等人,駕駛面包車,持“五六”式沖鋒槍冒充軍警查車,分別在107國道花都市路段和廣汕路惠東路段搶劫兩部東風大貨車的經過。這兩輛車分別為河南、福建車牌,一輛裝運鋁合金材料,一輛滿載電器。

黃毅供認:搶劫得手,即由他和林蘇瀝將搶得的貨車開走,車上貨物在海豐銷贓,空車開到深圳寶安扔掉。兩部車上的五名司乘人員,則由陳孝鋼、陳樂、陳小平三人用面包車載走,去向不明。

這一場訊問,從10月8日的上午10點直至晚上9點,黃毅一共交代了五宗劫案。

訊問人員分析陳樂和黃毅交代的情況,很顯然,陳樂是在避重就輕,看樣子他一定還有重大問題尚未交代清楚。

10月9日,省公安廳將陳孝鋼犯罪團伙的案件正式移交汕尾市公安局立案偵查。

當晚趕回海豐,已是10日凌晨3點多了,曾小彪卻絲毫沒有睡意,他的腦子里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兩輛貨車上的五名司乘人員被陳孝鋼等人帶到哪里去了?他們還活在人世嗎?

他一遍又一遍地推理、分析:黃毅、林蘇瀝負責開車,從花都市開到海豐來卸貨,起碼得一個晚上的時間,再將車開去深圳境內丟掉,這樣起碼要一天一晚。這么長的時間,若將司機等人綁在路邊,則被綁者極有可能掙脫報案,為何這兩宗劫案均未接到報案?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五名司乘人員很可能已被殺害!

連續幾天緊張奔走訊問的疲累頓時被這一念頭驅趕得一干二凈,曾小彪此時已全無睡意,只盼望著快些天亮,他要盡快解開堵在心中驅之不去的謎團。

當天上午,余赤孺副局長聽取了赴廣州訊問的情況和曾小彪的分析,當即指示:馬上訊問陳樂!

此番訊問,比起前幾次來,無疑要艱難多了。

陳樂稱已交代清楚,不再吭聲。

偵查員們一個個心里急得要命,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對方既然不肯說,他們就陪著他坐,陪他聊天。

整整一天一晚的時間,什么都聊到了,聊政策,聊法律,聊受害者及其家人的痛苦,其中聊得最多的,是陳樂的家庭以及他與妻子的感情。

別看陳樂為人兇狠,性格粗魯,連自己的親叔叔也沒逃過他的毒手,可他對妻子卻一直十分疼愛,兩人感情很好,好到他“可以打老爸都不會打老婆”。陳樂的妻子阿蓮原為廣州體院的體操運動員,這在海豐這樣的小縣城里已算是鳳毛麟角。陳樂用盡手段,終于將姑娘的芳心俘虜了過來,如今年僅23歲的阿蓮,為陳樂生下的女兒已經有5歲了。

訊問人員抓住陳樂感情中最為薄弱處展開進攻,對方開始有些動情,卻依然未吐出只言片語。

第二天下午5點多,陳樂終于沉不住氣了,他想探探警方的口氣,看看到底掌握了他多少情況。

他十分“委屈”地開始了“抗議”:“曾隊,你怎么這樣對我,我又沒殺人!”

曾小彪猛地站起身:“你就是殺了人!”目光似兩柄利刃直逼對方眼睛。沒想到,陳樂的眼睛瞪得更大,而且很兇,兩股殺氣騰騰的寒意直向曾小彪襲來,曾小彪只覺得脊背涼颼颼的,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進退兩難。當警察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么兇的對手。

“狹路相逢勇者勝?!痹”胗仓^皮將目光迎了上去,足足與陳樂對峙了十多分鐘才又坐下。

陳樂一看對方不吃自己的那一套,心里發了慌,倒先軟了下來,終于開口交代了參與搶劫的全部作案經過。

除了前面他已交代過的兩宗搶劫案以外,陳樂又交代了“97·11·22”、“97·12·21”兩宗搶劫案件,以及同年9月4日凌晨伙同陳孝鋼、陳小平、林蘇瀝、李克儉等人在107國道花都路段冒充軍警持槍搶劫運載小型切割機、電飯鍋、香煙等物品的藍色大貨車(經查為“晉A83906”)的犯罪經過,但他對“97·11·22”、“97·12·21”案中5名司乘人員的去向卻交代不清楚。

交代不清,其中必定有鬼!

李慶雄、余赤孺兩位正副局長親自上陣,訊問力量加強,力度加大。訊問人員指出陳樂交代中的破綻,戳穿其謊言,粉碎了他企圖蒙混過去的幻想,迫使他在強大的攻勢面前節節敗退,終于如實交代了上述兩宗劫案的真相。

正如曾小彪所分析,五名司乘人員均已被劫匪殺害!陳孝鋼犯罪團伙殺人越貨,血債累累!

五、劫財物不擇手段殺無辜慘絕人寰

1997年11月中旬的一天,廣州市梅花園招待所的一間房內,陳孝鋼、陳樂、陳小平和林蘇瀝四人聚在一起,正在東拉西扯地胡吹海聊。

“弟兄們,我們的錢快花光了,出去搶輛汽車怎么樣?”

“好啊!”陳孝鋼話音剛落,其他幾人異口同聲,都表示贊同。陳孝鋼當即打電話到湖南株洲市找到黃毅,要他到廣州幫忙開車。11月22日,陳孝鋼、陳小平到廣州火車站接來了黃毅?;氐秸写?,陳孝鋼給每一個人都作了分工。

當晚11時,五個幽靈帶上沖鋒槍、迷彩服等作案工具上了面包車,朝著107國道往北開去。

車過花都市不遠,在公路邊停了下來。一眨眼的工夫,兩個魔頭已搖身一變,成了威風凜凜的軍人和警察——陳樂頭戴鋼盔,身穿迷彩服,手拿沖鋒槍;陳孝鋼上身著一件警服,手拿一支電筒。面包車頂上放上了警燈,在黑夜中一閃一閃,十分醒目。

一輛往北駛去的平頭大貨車被截停了下來。車上的劉賢龍、劉賢玉兄弟倆怎么也沒想到,站在公路上大搖大擺招手攔車示意停車接受檢查的兩名軍警,竟會是兩名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是兩只披上了人皮的惡狼!

車剛停下,五個惡魔一擁而上靠近了兩邊車門。陳孝鋼“禮貌”地上前敬了個禮:“前面發生搶劫,請你們下車接受檢查。”

劉氏兄弟見此情景,深信不疑,十分配合地下了車。對方五人頓時原形畢露,迅速將兄弟倆推上面包車,林蘇瀝、黃毅則按原計劃駕駛貨車調轉車頭往廣州方向開去。

劉氏兄弟被弄上面包車后,“三陳”馬上用鐵絲捆綁他們的手腳,并用封口膠將他們的嘴巴和眼睛封住,讓他們臉朝下趴在面包車內地板上。

面包車由陳孝鋼駕駛,開往廣州方向,又朝著汕尾開去。車到增城時,陳孝鋼提出將兩人勒死,以免留下“手尾”(指麻煩)。陳樂與陳小平都說隨便。

陳孝鋼將車停在公路旁邊,從面包車后部找了根繩子,繩子兩頭打上結,套在手腳被綁、毫無反抗能力的劉氏兄弟脖子上,陳孝鋼和陳樂各拉一頭,手下一使勁,世上從此便多了兩個冤魂。

兩個魔頭將劉氏兄弟先后勒死,尸體放在面包車里用車上的兩床棉被蓋好,面包車又繼續朝汕尾方向開去。

黎明時分,面包車載著“三陳”和慘死在他們手下的劉氏兄弟開進了汕尾市金葉酒店停車場。

三人開了住房,進去沖完涼,陳小平睡下了,陳孝鋼和陳樂則開著面包車來到海豐縣公平路紅花地水庫附近,物色埋尸地點。

選好地點,二人又將車開回汕尾市城區,在商店里購買了一把鐵鍬、一把鋤頭,然后再回到酒店睡覺。

當晚,三個惡魔上酒樓、進歌廳,包KTV房、點“小姐”,玩了個痛快。

到了凌晨1點左右,三人才開著面包車來到了選好的埋尸地點,在水庫附近的一處山坡上,挖了個將近一米深的坑,將兩具尸體脫光衣服,重疊著放在坑內,埋上土。隨后將死者的衣服用繩子捆在石頭上,與鋤頭、鐵鍬一起,扔到了距埋尸點很遠的一座大橋下面。

干完這一切,三人又開車北上,來到了湖南株洲市,在新華一村二棟402號住了下來。

第二天,黃毅也回到了株洲,與三人會合。

一個星期后,留在海豐處理贓物的林蘇瀝帶著賣掉鋁合金材料所得的贓款九萬多元人民幣趕到了株洲。

有了錢,幾人終日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無所不為。

除了與“弟兄們”去嫖去賭之外,陳孝鋼還有個情婦在湘潭,名叫“阿梅”,是一名衛校畢業的小護士。

“阿梅”二十二三歲年紀,個子不高,長得很瘦?!鞍⒚贰背3奈辶锿獾牡胤絹淼疥愋摰茸庾〉某鲎馕?,與他們在一起住上幾天,然后再回到湘潭去上班。

“飽暖思淫欲?!睅酌ь^本是流氓爛仔出身,自然更是玩盡了花樣,玩得個天昏地暗。

不到一個月,殺人越貨得來的一筆巨款便已所剩無幾了。陳孝鋼再次提出到廣東搶劫,眾劫匪二話不說,依舊是原來五人,依舊是那部面包車,一路南下到了廣州。

還是陳孝鋼提議,去番禺電器城找部運載電器的貨車搶劫。因為電器較值錢。

面包車載著五個惡魔來到番禺市電器城。陳樂下了車,大搖大擺地走到停車場轉悠了一圈,眼睛卻在留意場內貨車裝車的情況。

一部正在裝載電視機、空調機等物品的大卡車進入了陳樂的視線,陳樂的心里暗暗樂了——有“料”到!“阿龍”(即陳孝鋼)真不愧是大哥,還是他聰明,一伙人里面總是他最有辦法!

面包車跟在貨車后面,過了廣州,駛上了廣汕公路,往汕頭方向開去。

“閩A00776”東風牌平頭大貨車在324國道上歡快地奔馳著,坐在車上的林力、林錚和廖水根三名年輕人,正為此行番禺拉貨一路順暢滿載而歸心生喜悅,哪里料到一場滅頂之災正向他們偷偷襲來!

車過惠東縣吉隆鎮,陳孝鋼已迫不及待,指揮幾名手下準備行動。

與往常一樣,他與陳樂換上服裝,手持沖鋒槍,面包車超越上前一段距離停下后,五名劫匪下了車,陳孝鋼與陳樂走到公路中間,再一次演出了“軍警查車”的把戲。

又一幕慘絕人寰的悲劇發生了。

此后的過程,幾乎是一個月前那場人間慘劇的重現——東風牌大貨車被截停,車上三人被帶上面包車,然后是鐵絲捆綁手腳、膠紙封嘴封眼,途中照例是陳孝鋼、陳樂動手,將三人逐個勒死,蓋上棉被,噴上空氣清新劑,再將車開到汕尾市區金葉酒店,三人登記入住、沖涼、開車去海豐公平路段紅花地水庫附近物色好埋尸地點,返回市區購買鏟子和鋤頭,做好了這一切,再回到酒店倒頭大睡。

然后是拿著搶劫來的錢去嫖賭逍遙。

再然后是翌日凌晨1時許,三人將面包車開至公平鎮紅花地水庫,在水庫附近一水溝溝底挖了一個一米來深的坑,將三具尸體從面包車上抬下,脫光衣服,重疊著放進坑里,掩上土,再將衣服捆上石頭丟在返回途中橋下的河里,同時丟下河的還有鏟子和鋤頭。

尸體處理完畢,三名殺人惡魔當天返回廣州,與林蘇瀝、黃毅會合。

當晚,除陳孝鋼留在廣州處理劫來的電視機、空調機等贓物外,其余四人開著面包車,又回到了狼窩——這群吃人的惡狼在湖南株洲藏身的巢穴。

一周后,陳孝鋼帶著賣掉贓物得來的一大沓鈔票,趕到了株洲與他們會合。這一回打劫,據陳孝鋼說,共獲取了15萬多元的贓款。這是三個年輕鮮活生命的代價!

其實,死于陳孝鋼之手的何止這五條人命!據陳樂檢舉:1996年底,陳孝鋼曾經將一輛運載生豬的貨車交給住在汕尾市城區的周海平保管。回來貨車卻被周海平的弟弟周海健賣掉了。事后,陳孝鋼得知車被賣掉,十分生氣,責怪周海平為什么沒有告訴他就將車賣了,并透露這輛貨車是在湖南境內搶劫得來的,涉及到三條人命。

六、專案組利劍出鞘省市縣天網織牢

由此可認定,以陳孝鋼為首的特大殺人搶劫團伙是一個組織嚴密、手段兇殘、狂妄至極的暴力犯罪團伙,除了已被抓獲的陳樂,現在尚有陳孝鋼、陳小平、林蘇瀝、李克儉等人在逃。

案情重大!

海豐縣公安局一邊向汕尾市公安局、省公安廳匯報,一邊迅速制定有力措施,力求盡快摧毀該犯罪團伙,將劫匪抓獲歸案,狠狠打擊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為受害者討還一個公道。

一個由局長李慶雄、副局長余赤孺親自擔任指揮的14人專案小組很快組成,偵查、取證、布控、追捕等一系列專案專辦的偵破措施迅速制定出來并付諸實施。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10月18日,廣東省公安廳刑偵局“9810”專案辦公室主任郭少波來到了汕尾市。

對于郭少波這個名字,汕尾市刑偵戰線的指戰員們早已耳熟能詳,對他本人也早已十分熟悉。早在1994至1995年,時任廣東省公安廳刑事科學研究所所長的郭少波就曾到汕尾掛職鍛煉,掛職回去后的幾年間,郭少波更是大顯身手,屢建奇功:“東星”輪千萬港元大劫案、番禺“96·12·22”持槍搶劫運鈔車1500萬大案、中山市“26·4·15”持槍殺人搶劫銀行案等等特大案件的偵破,均有他的參與并擔任專案組的主干將,尤其是廣東省公安廳刑事偵查局正式成立之后,也是他就任刑偵局緝毒處副處長以后親自抓的第一宗販毒案件“9601”特大跨境販毒案的偵破,更是威震南粵、名揚海內外——此案共繳獲毒品海洛因598.5公斤,被列為東南亞第一、世界第六大毒品案件。

用“高大威武,一身正氣”來形容這位刑偵干將,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不要以為廣東人都是身材瘦小,來自潮汕平原的郭少波身高足有一米八,國字型臉盤上,兩道濃眉飛入額角,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恰似畫家范曾筆下打鬼的鐘馗,只是更為年輕、更多了幾分智慧。

郭少波此番汕尾之行,系專為陳孝鋼搶劫殺人團伙案而來。一到汕尾,他立即召集有關部門領導召開案件協調會。

會上,郭少波宣布了省公安廳的決定:將偵辦陳孝鋼搶劫殺人團伙案件作為“9810”專案(即張子強團伙案)的延伸,以汕尾市公安局、海豐縣公安局的力量為主,省廳刑偵局派出專人負責協調指導,組成專案組。

郭少波告訴大家,省公安廳對此案件高度重視,劉廣潤副廳長在全省打擊車匪路霸偵破案件會議上聽取“9810”汕尾專案組的匯報后,專門向省委副書記、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陳紹基匯報了該案的情況,省公安廳打擊車匪路霸辦公室也將該團伙案件列為重點督辦案件。會議室里一時間鴉雀無聲,空氣凝重得仿佛停止了流動。與會的刑偵指揮員們深知,他們面對的是一幫窮兇極惡的武裝匪徒,要徹底摧毀這個團伙,他們要做的事還很多,而當務之急,是必須組織起一支特別能戰斗的隊伍和制定一套切實可行的作戰方案。

廣東刑警面前,沒有過不去的難關。

按照省公安廳要求,徹底摧毀陳孝鋼犯罪團伙的任務放在了一切工作的首位,專案組當即成立,汕尾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李寶對親任專案組長,海豐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李慶雄與市刑警支隊支隊長莊金裕任副組長,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及海豐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抽調出15名精干偵查員,另有九名技術人員配合。

一支強有力的偵破隊伍迅速組成,并立即投入到縝密的偵查工作之中。

經過深入分析研究,專案組根據已掌握的該團伙情況,將該團伙成員陳孝鋼、陳樂(已抓獲)、陳小平、林蘇瀝、黃毅(已抓獲)、李克儉,分別列為1至6號對象。

專案組兵分四路:現場勘查、調查取證、追捕疑兇及技術偵查。

四路人馬同時出動,一張法網鋪天蓋地般撒了出去。

七、三局長默默祈禱五冤魂遲遲現身

專案組成立后,郭少波立即指示,要迅速挖出五名被害人的尸體,有了這活生生的罪證,便不怕兇手翻供。

10月17日晚,一個月黑風高夜,一隊人馬悄悄開進了海豐縣公平路紅花地水庫附近的山坡上。

這是省、市、縣三級公安機關的刑警組成的一支特殊隊伍——挖尸隊。由于挖尸勘查只能秘密進行,這支執行特殊任務的隊伍只帶了手電筒、發電機,悄悄上山而來。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山林中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更顯得凄厲、恐怖。

夜色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汁,將一切罪惡掩蓋得嚴嚴實實。勘查組的民警借著發電機與手電筒的照明,開始了漫漫黑夜中尋找死尸的“勘查”。

時間過去已近一年,埋尸之處早已雜草叢生,難以尋覓。專案組刑警接連挖了十多處,受害者的遺骨仍然“深藏不露”。

寒風陣陣,卻驅不走刑警們心頭的燥熱,尋尸如此艱難,莫非要將整個山頭挖遍,受害者才會現身?

余赤孺副局長忍不住脫口而出:“各位冤死者,你們若要出頭申冤,就趕快現身,好讓我們早日為你們破案?!眳s也奇怪,話音剛落,落下去的鋤頭便碰到了死者的大腿。

兩具重疊在一起的裸尸終于出現在民警面前。

根據陳樂的交代,這兩名死者應是在107國道花都路段被搶劫后殺害的“豫H12546”大貨車上的兩名司機劉賢龍和劉賢玉。

33歲的劉賢龍和30歲的劉賢玉是一對親兄弟,家住河南省焦作市,家中十分困難,弟兄倆不辭勞苦,結伴跑車拉貨,沒想到路遇惡魔,車、貨被劫,人遭殺害,兄弟倆一對冤魂葬身荒山野嶺,不見天日,好不凄涼!

18日上午,郭少波、李寶對來到埋尸現場,看望連續戰斗的專案組同志。此時,被陳孝鋼等人埋在水渠下的另外三具尸體仍未找著。郭少波、李寶對面對水渠,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向死者默默祈禱:“你們若在天有靈,請協助我們,早日現身?!辈荒苷f我們的公安民警、我們公安機關的領導人迷信,警察同樣是有良心有情感的人,面對匪徒的暴行制造的慘劇,誰能不為之動容、為之傷感?

或許是死者的在天之靈為兩位局長和刑警們的一片真情所感動,或許是老天爺為幾位死者的悲慘遭遇深感不平,終于,另外三位死者的尸體也被挖了出來。與前兩具尸體一樣,來自福建與江西的三名死者同樣是被剝光衣褲,重疊著堆放在坑內,其情之悲,其狀之慘,令這些堪稱鐵血男兒的刑偵漢子也為之悲憫,為歹徒的暴行感到震驚!

面對五具面目全非的尸體、五個慘死他鄉的冤魂,郭少波、李寶對、李慶雄、莊金裕、余赤孺……每一個人的熱血都在沸騰,每一顆心中都有怒火在燃燒!冤有頭,債有主,血債要用血來還!

他們咬著牙發誓,一定要早日將兇手緝拿歸案,為民除害,為死者申冤。

此時此刻,他們感到肩頭的擔子重了許多,那是黨的信任、人民的囑托,他們感到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們,那是死者及其親人們的淚眼,那止不住的悲傷眼淚,匯成了一條河流,從刑警們的心頭淌過。

八、沙溝村大兵壓陣“紅藥水”以假亂真

現場勘查組旗開得勝,找到了受害者尸體,提取了證據。相比起來,追捕組的任務則要艱巨得多,因為,活人身上長著兩條腿,茫茫人海之中,何處覓真兇?

專案組剛成立翌日,追捕組就開始對該團伙3號人物陳小平進行追緝。10月19日晚,曾小彪、卓鴻文獲悉一條線索:陳小平于中秋節前一天騎摩托車與一輛吉普車相撞,陳受傷住院。

陳小平身高體壯,長相兇狠,外形慓悍,且是習武之人,專練雙腳功夫,此次遇車禍傷了腳住院,豈不是天賜良機!

曾小彪聞聽此訊大喜過望,連夜請示專案組領導李寶對、李慶雄、莊金裕,隨后與刑警大隊副大隊長藍曉光及卓鴻文、林小龍等人在余赤孺的親自率領下,對全縣所有的醫院進行了清查,卻都沒發現有陳小平其人。

車禍傷腳,必然要找外科醫生治療。曾小彪找到海城所有的外科醫生,一一進行了解,對方均表示沒有給一個叫陳小平的患者治過傷。

這一查查到凌晨3點多鐘,卻是毫無結果。

怎么辦?還要不要繼續干?

大多數人的意見是:干!

一切從重新深入調查開始。

20日中午,情況出來了——

原來,陳小平車禍受傷后,是由其兄陳金勛、姐夫洪火泉及朋友周榮桂安排住進的醫院,住院報的是假名“陳初欽”,而且陳已于緝捕組行動前兩天提前辦理出院手續,此后去向不明。

專案組分析,陳小平雖為人兇狠,但其在家中最小,上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陳從小養成了很強的依賴性,他的行蹤其家人肯定知道。

21日上午,專案組秘密傳喚了陳金勛、洪火泉、周榮桂。經過政策教育,三人對包庇陳小平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并交代陳小平正在四處逃避公安機關的追捕,不敢回家,最近其身上無錢,正急于索要車禍受傷的賠償款,準備逃往外市。

情況摸清,專案組當即制定措施:

一、做好陳、洪、周三人的思想工作,促使其“大義滅親”,配合公安機關開展工作;

二、清查陳小平所有的落腳點,促使其露頭;

三、放線釣魚,誘捕陳小平歸案。

21日中午,情況出現——有人看見陳小平在沙溝村出現,聽說陳現住在城西旅社。專案組馬上派人對城西旅社蹲坑守候。

下午3點,負責守候的林小龍突然眼前一亮——一個臉上涂了紅藥水的人騎摩托從城西旅社門口往沙溝村方向駛去。林小龍趕緊驅車跟了上去。

不料,快到沙溝村時,林的汽車卻拋了錨,林小龍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摩托車絕塵而去,只得用對講機向曾小彪報告:陳小平好像拐進了沙溝村。

曾小彪接到報告,馬上通知四中隊民警趕到沙溝村,將各路口控制起來。

半小時過去,各路口均未發現陳小平出村的蹤影。此時,緝兇心切的局長李慶雄親自帶領刑警、巡警、交警、縣公安局各股室隊、海城公安分局、附城刑警中隊、附城派出所的民警,浩浩蕩蕩一百多人的大隊伍開到了沙溝村,將整個村子包圍了起來。一時間,警燈閃閃,大兵壓境。

然而,沙溝村清查過了,城西旅社也清查過了,陳小平卻蹤影全無。

進了網的大魚,難道讓他從眼皮子底下溜掉不成!

李慶雄命令:巡警、交警上路設卡巡邏,注意發現犯罪嫌疑人陳小平。此人體貌特征是:24歲,男青年,健壯兇猛,面部涂有紅藥水。

命令發出之后,21日當天,巡警在路上便抓了兩三個人,均是臉上有傷痕的年輕人,一審查,全是外省民工。說來也巧,這幾人也都是因為車禍擦傷臉部而涂上了紅藥水,其中一人竟然一天之中在不同的地方被誤抓了三次!

誤會歸誤會,一雙雙警惕的眼睛,仍然在注視著大街小巷、村頭路口,在行色匆匆的過往人群中搜尋著可疑的人員。

九、酒店內布下迷陣陳小平走上窮途

22日,經過多方面細致周密的工作,潛在水底的魚兒終于浮出頭來。下午2點多,專案組獲悉情報:急于外逃的陳小平已與其姐夫取得聯系,后者答應將車禍肇事方賠償的3000元錢先拿1000元給他。雙方約定十幾分鐘后在交通酒店見面。

時間緊迫,專案組立即部署行動。3點未到,專案組民警按照分工,均已各就各位。偵查員林小龍此時“搖身一變”成了總臺服務生,坐在柜臺內看報,眼角的余光卻不時從大堂門口閃過。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酒店門外走進來一個體魄健壯的年輕人,他向總臺走去:“剛才有沒有一個叫洪火泉的人來登記住房?”

盡管事先已做過工作,可老服務員一看來人長相兇狠,仍然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一下子也忘了按民警交待的話回答,馬上脫口而出:“沒有……”

林小龍一聽對方問“洪火泉”的名字,心中早已明白:此人就是多次圍捕未獲、等待了許久的陳小平!

來人默不吭聲,轉身離去。林小龍一見,趕緊熱情招呼:“你等等,我幫你查查?!?/p>

那人聽了,回頭走了過來。林小龍一看對方眉上、右顴骨上均有尚未痊愈的傷疤,下巴也可見縫合痕跡,更加肯定了先前的判斷。

林笑容滿面地對來人說:“有登記,在308房,我帶你去。”來人毫不生疑,順從地跟在他后面往樓上走去。

上樓之前,林小龍給在酒店后門處守候伏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不動聲色地跟了上來。

上到樓梯拐角處,前面帶路的“服務生”突然轉過身來:“不準動!我是公安局的?!绷中↓堃皇志咀Ψ叫乜冢皇钟脴岉斪∷瑢⑵浔频綁?。對方瞪著眼睛,扭動身子拼命掙扎:“你們抓錯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陳初欽?!?/p>

林小龍一聽,對了,就是他!

“抓的就是你!再動我就開槍了!”

“咔嚓”一聲,一副锃亮的手銬扣在了“陳初欽”的手上。

十、細查案深挖線索巧布控抓捕“二周”

事已至此,陳小平明白“紙包不住火”,頑抗毫無出路,只得將所參與作的案一一交代出來。其交代的搶劫經過與陳樂交代的基本一致。

陳小平同時還檢舉:陳孝鋼曾經對自己講過,他伙同周德流(經查實真名為楊正兵,男,30歲,現在衡南監獄服刑)、田國強(男,27歲,湖南省湘潭市人)于1996年底在107國道湖南路段持槍搶劫了一輛運豬車并殺死三名司乘人員、搶走運豬車的事情。

看來陳孝鋼除了埋在海豐紅花水庫附近的五條人命外,另外還有命案在身。專案組對陳樂、陳小平的檢舉材料十分重視,決心一查到底!

事有湊巧,時隔不久,11月5日中午,湖南省湘潭市公安局特警大隊教導員鄧勇等人來海豐偵查田國強詐騙一案。此時田國強已被湘潭警方抓獲,其供認有一批摩托車賣給了海豐人,鄧勇等人此行是來追贓的。聽說湘潭來人,曾小彪的腦子又轉開了。陳樂、陳小平的檢舉中都提到陳孝鋼在湖南搶劫殺人之事,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將情況搞個水落石出。

見到鄧勇,他開口就問:“你抓的人中有沒有一個缺嘴皮的?”據陳樂、陳小平交代:在湖南結識的人中,有一個缺嘴皮的,一個斜眼的,還有一個叫“小田”的,這幾個關系人,與陳孝鋼的關系很好。陳小平還交代:“今年(1998年)4、5月份時,小田和缺嘴皮合伙在廣州天平架詐騙了三十多輛摩托車,好像說是賣到海豐來了?!彼麄冮_一輛掛假車牌的汽車去到貨運站,以拉貨為名,將貨物裝上車運走。因是假車牌,貨主根本沒辦法查到車與車主的下落。

聽了鄧教導員介紹田國強詐騙案的情況,聯系陳樂、陳小平交代的一些內容,曾小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海豐、湘潭兩地的兩個團伙有共同作案的嫌疑,說不定兩幫人原本就是同一個犯罪團伙,但該團伙犯下的罪行應遠不止詐騙那么簡單。

晚上10點多,曾小彪辦完另外一個案件,從公平鎮返回刑警隊,回憶起白天鄧教導員介紹的情況,心里十分不平靜。白天他還勸鄧不要著急,這會兒他自己反倒著起急來。他顧不上回家洗掉一身的征塵,先將所有案件資料再細細看了一遍,然后趕緊來到鄧勇等人住的地方,要求鄧把帶來的案卷借給他看看,并向對方了解有無運豬車被劫的案件。對方卻反問他:“你們的案件中有沒有一車紅木家具被劫的?”

曾小彪在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沒有,在他們所掌握的案件中,可以肯定沒有這宗“紅木家具被劫案”!但是,不掌握并不等于此案沒有發生過。

果然,聽了對方介紹的情況后,曾小彪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了——

“去年(1997年)7月25日,湘潭市郵電局兩名職工在沿107國道檢查光纜線路時,在一口線井內發現了三具男性尸體,三具尸體均未穿衣服,尸身已高度腐爛?!编囉履菐е苤睾峡谝舻钠胀ㄔ挘蛔植宦┑劂@進了曾小彪的耳朵里。

湘潭市警方由查尸源入手,從全國各地的尋人啟事、協查通報上很快查明:1996年12月初,三名湖北松滋人(車主、司機及貨主之子)駕駛一輛五噸東風貨車運送一車豬到廣州天河,返回時拉了一車紅木家具,途中人、車、貨物一齊失蹤。湘潭警方初步認定,湖北松滋這三名車主、司機及貨主之子即為“7·25”發現的受害者。

“裸尸!”曾小彪馬上想到陳小平交代的五具尸體均未穿衣服的情況。根據目前已經掌握的情況,可以發現這群吃人的惡狼不光十分兇殘,而且狡詐異常,他們在搶劫過程中,凡是本地人一概不殺,只殺外地人。這并非兇手念及老鄉情分,而是因為本地人失蹤容易被發覺,因此他們殺人搶車時專找外省人下手,而且死者統統被剝光衣褲,為的是一旦被人發現尸體,也不易認出死者是誰,警察破案便難以找到線索。

現在湖南發現運豬車被劫、三名司乘人員被殺害,與陳小平檢舉的情況正相吻合,且從作案手段看,也似陳孝鋼等人所為??磥泶税概c陳孝鋼團伙有很大關系!

鄧一聽,有“戲”了!湘粵雙方刑警的情緒頓時都高昂起來。

興奮之后,曾小彪頭腦很快冷靜下來,要做的工作還很多,要查的線索千頭萬緒,此案是否陳孝鋼一伙所作,還必須要有充分的證據。他要求湘潭方面馬上回去弄清驗尸情況,盡快將所有案件資料傳到海豐。

曾小彪將湘潭警方提供的情況迅速向專案組的領導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寶對、刑警支隊長莊金裕、海豐縣公安局局長李慶雄及副局長余赤孺作了匯報。李、莊等人指示:一定要查明車的去向,從車入手,力爭查個水落石出。

行動方案很快定了下來。

第一步,馬上提審陳清樂。據其交代:1996年底,陳孝鋼曾經打電話給他,要他呼汕尾一個人,與他兩人一起去找陳日暉,由陳帶他們到海豐一間修理廠,去將一部豬籠車開走。車后來被開到了汕尾市區。陳清樂知道,這個開車人是周海平的弟弟,汕尾人。

偵查員們回想起10月22日抓獲陳小平時,陳曾經供認:9月3日晚,他與陳孝鋼、周海平三人從深圳回來,曾經在周海健家住了一晚。當天晚上,李慶雄曾親自帶隊去周海健家守候了一夜。周家門上一把鎖,通宵毫無動靜。專案組遂決定布控,放長線釣大魚。

這個“周海平的弟弟”是否就是周海健?看來從車入手,必須要抓獲“二周”,才能有所突破。

緝捕“二周”的方案定出來了,任務落在了市局刑警支隊的廖柳、王維剛等同志身上。

第二天,經過布控,王維剛在汕尾城區抓獲了周海平(男,35歲)。

經突擊訊問,周海平交代,該車已由其弟周海健賣出去了,具體賣給誰他不清楚。他同時還交代了另外幾宗案件:1997年1月初,他為陳孝鋼銷贓了一批由陳孝鋼和幾名湖南人詐騙來的“聚乙烯”塑膠粒給海城人呂滿春,得款六萬元;

幾天后,他又為陳孝鋼銷贓了一批由陳孝鋼和湖南人“小田”(即田國強)等合伙詐騙來的“三合板”,得款六萬多元;

1997年1月中旬,又為陳孝鋼銷贓了一批由陳和“小田”等合伙詐騙來的“塑料扣板”,得款四萬多元;

1997年1月下旬,他再次為陳孝鋼銷贓了一車由陳和“小田”等合伙詐騙來的“糖果”,得款三萬多元。

當天晚上,廖柳、劉愛琴在市區布控守候,周海健落入法網之中。周海健,30歲,曾被判處九年有期徒刑,人稱“白日大盜”。

據周海健交代,1996年12月中旬,他受其兄周海平的朋友陳孝鋼的委托,到海城與陳樂一起到通順修配廠找陳孝鋼的朋友陳日暉(男,30歲),接手一輛5噸的平頭東風車到汕尾市城區,后經周海平同意,將該車以一萬三千元的價錢銷贓給汕尾城區的龔智波(男,44歲)、肖祖絞(男,32歲)兩人。

根據“二周”交代的情況,曾小彪帶領偵查員呂生、林小龍、卓鴻文于1998年11月16日、18日先后在汕尾城區及海豐縣抓獲龔智波、肖祖絞、陳日暉三人,在肖祖絞處繳獲國產南京東風五噸平頭貨車一部。出現在刑警們面前的這輛車早已面目全非——貨車駕駛室已被賣掉,發動機號碼被涂改,車身經日曬雨淋,已是銹跡斑駁,殘破不堪。

緊急訊問陳日暉!陳交代貨車是1996年11月18日由陳孝鋼的朋友周德流(即楊正兵)和田國強一起駕駛到海豐來的,當時車上裝載有紅木家具及床墊等。車應陳孝鋼的要求在通順修理廠改裝,貨則由陳日暉處理。該車改裝后由周海健開走。

將繳獲的國產南京東風五噸平頭貨車送去檢索,經技術處理,車架號碼為:6746100784,與湘潭警方傳來的資料一比對,同湖南省湘潭市公安局立案偵查的“97·7·25”三裸尸案所報稱貨車號碼正好相符。

據此,已可確定陳孝鋼、田國強、楊正兵三人是“97·7·25”三裸尸案的重大作案嫌疑人。

專案組將審查的情況通報給湘潭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湘潭警方立即提審楊正兵、田國強,楊、田二人初步供認于1996年12月初,伙同陳孝鋼、“大發”等四人,經事先密謀后,在湖南省境內冒充軍警持“五六”式沖鋒槍搶劫運豬貨車(鄂D02444),殺死三名司乘人員,將死者衣服脫光拋尸于107國道邊郵電3783線井內,貨車運載的紅木家具拉到海豐由陳日暉銷贓。

至此,“97·7·25”三裸尸案告破。冤有頭,債有主,長眠地下的三名死者終于可以瞑目了。

十一、追捕組夜奔龍巖金牛山捕獲“烏龜”

據陳樂、陳小平交代:“97·11·22”搶劫案中,贓物鋁合金材料是由林蘇瀝交給他姐夫王海波銷的贓,王海波與林蘇瀝的關系較好,有可能知道林蘇瀝的下落。

專案組當即決定:秘密抓捕王海波!

1998年11月19日下午6時,曾小彪帶領民警潘錦臻、林迭在海豐縣城東鎮公平路段將王海波秘密抓獲。

一番突擊訊問,王知道“紙里包不住火”,只得交代了幫著小舅子林蘇瀝銷贓鋁合金材料的犯罪事實,并且提供了一個情況:聽岳母說,林蘇瀝有三個舅舅,其中兩個在南京(林母是江蘇人),大的在郵局工作,小的在溧水農村。有個表姐夫在部隊,林蘇瀝現在可能就躲藏在表姐夫那里。

獲此消息,曾小彪等人十分振奮。經做工作,王海波同意配合專案組找到其小舅子的下落。

南京大舅家的電話很快打通了。大舅在電話里說,當兵的是二舅家的女婿,好像叫黃什么鴻,聽說是在福建部隊,但部隊具體地址和聯系電話他都不清楚。

專案組將王提供的情況與此前對林蘇瀝的關系人調查的情況進行綜合分析,發現林家電話在9月21日前曾與福建龍巖地區的6952×××電話有過聯系,區號是0597。但當他們試打該電話時,卻發現已不再使用,是空號。

時間已是20日的零點30分,曾小彪和戰友們依然毫無睡意。經與副大隊長藍曉光研究,決定從0597-6952×××電話人手,迅速發兵龍巖,追捕林蘇瀝。

凌晨1時,由藍曉光、曾小彪、林小龍等人組成的追捕組,在余赤孺的親自帶領下,開車向著福建進發了。出發前,刑警隊指導員吳清泉被指定看管好王海波等關系人,封鎖所有的消息,絕不允許走漏風聲——倘若讓王的家人知道王海波被抓,肯定會通知林蘇瀝馬上轉移。

警車沖破黑暗,一路奔馳,誰知剛剛開到汕頭澄海路段,車大燈壞了。半夜三更,買也無處買,只好接著往前開。上午10時抵達福建省龍巖地區后,車上的人盡管一個個又累又餓,卻顧不上長途跋涉的辛勞,立即開展調查。

軍警一家親。南京軍區龍巖軍分區的同志熱情接待了來自廣東紅色老區的刑警。然而,當地駐軍的名單全部查過了,均未發現有叫黃什么鴻的人。追捕組同志們的心一下沉到了肚子里。

好在情況很快有了轉機。去郵局調查的同志回來說,郵電部門稱6952×××電話曾先后被南京軍區某部隊及福建軍分區通信站某部隊在龍巖空軍基地使用過,但該電話已于10月16日卸機不再使用。經查,電話打出到廣東的那段時間,可確定是通信站某部隊在使用該號碼。

聽說是緝捕特大搶劫殺人團伙主要犯罪嫌疑人,龍巖軍分區作訓科科長馮添桂拿出了組織作戰訓練的勁頭,積極配合廣東刑警追查線索。經與二營營長聯系,了解到二營果然有一個名叫黃義鴻的志愿兵,最近確實是有一個廣東親戚在他這里。

獲悉此消息,追捕組同志們的心激動得快要從喉嚨口跳了出來。然而,二營駐地現已遷往福州市郊的金牛山,距龍巖有500多公里山路。為了不引起對方懷疑,以免打草驚蛇,馮科長在電話里說,黃有一個親戚想當兵,要來部隊找他。

當天下午5點,追捕組離開龍巖,直奔福州。

千里追逃路,每一個人心上的弦都繃得緊緊的,生怕晚去一步讓林蘇瀝聽到風聲跑掉了。同時,下午在郵局調查時,曾小彪突然發現:“哎,今天正好是林蘇瀝的26歲生日!”于是,大家決定當天晚上12點之前一定要趕到福州,要讓惡魔的生日變成“末日”,就此結束他的犯罪生涯。

山路難行,偏偏途中又正好碰上修路,一堵就堵了一個多小時,大伙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飛到金牛山。大家一邊趕路,一邊將情況向省廳刑偵局曾偉強科長報告,要求省廳盡快與南京軍區取得聯系,請求部隊給予協助。

南京軍區方面對廣東省公安廳通報的情況非常重視,司令部保衛部偵察處曹處長、福州軍分區通信站政委周厚寬、副處長徐義華及二營長陳瑞叔立即展開調查,同時安排了幾名身材壯實的戰士負責緝捕黃義鴻的“廣東親戚”。

黃義鴻被首長叫去談話后,方知“廣東親戚”原來是被警方追捕的重要犯罪嫌疑人,身為共產黨員的他深明大義,按照首長的指示,帶了幾名戰士去宿舍,熱熱鬧鬧地跟親戚玩起了撲克牌。

一會兒,營長也進來了。黃義鴻的廣東親戚見人越來越多,不由得警覺起來。但此時的他早已被戰士們夾在中間,無法脫身。

營長的臉上似乎“風平浪靜”,跟戰士們說了一陣老兵退伍的事后,起身離去。只聽得一聲咳嗽,戰士們猛地躍起,將林蘇瀝動手擒下。

晚上9時許,追捕組接到陳瑞叔營長打來的電話:“黃義鴻的廣東親戚已被抓獲!”喜訊傳來,已經兩天一晚沒有休息的偵查員們興奮得沒了睡意,征途上的倦意一下子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午夜12點前,追捕組終于趕到了“金牛山”。部隊派了一位中校開著車來接他們,將他們帶進了整潔的營房。

下了車,大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余副局長等去和部隊同志交換情況,曾小彪和林小龍干脆先跑去“看望”幾小時前抓獲的廣東“老鄉”,看看是不是他們千里跋涉苦苦尋找的“壽星佬”——外號“烏龜”的林蘇瀝。到那兒一看,被抓獲的“廣東親戚”白白胖胖,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模樣斯文,分明是一個靚仔,跟照片上留著小平頭和長長的絡腮胡子、目露兇光的林蘇瀝一點也不像!

曾小彪有些暗暗著急,悄悄繞到其身后,用海豐話叫了一聲:“細蘇!”“靚仔”聽到叫聲,本能地回過頭來,曾小彪見了,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掉了下來。

顧不上吃晚餐,更顧不上休息,經連夜突審,“壽星”“烏龜”面對千里迢迢從家鄉海豐趕來的警察,只得開口交代了他伙同陳孝鋼等人搶劫犯罪的事實。

初審結束,已是21日凌晨4點,刑警們的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計”,這才想起:20日的晚餐還沒吃!出師大捷,大家心里高興,壤嚷著要余副局長“請客”,好好吃一頓慶賀慶賀。沒想到此時天還沒亮,餐館都還沒開門,最后總算找到一家正在刷洗地板準備關門的夜宵店,吃上了一頓麻辣辣、滾燙燙的川菜火鍋。

十二、眾“獵手”都市布局李慶雄“引狼下山”

捕獲“烏龜”,該案二、三、四號主兇恰好是依次落網,其余的歹徒此時也已基本上抓齊,惟獨“一號”陳孝鋼和“六號”李克儉仿佛惡狼鉆進了深山洞穴之中,杳無蹤跡。

年關快到,為了盡快抓獲陳孝鋼這個首惡,消除隱患,確保節日安全,李慶雄針對陳孝鋼既有暴力又有智力的犯罪特點,提出了“引狼下山”的偵破措施。郭少波、李寶對等同意了李慶雄的大膽設想。

經過認真討論、反復分析研究,一個智擒陳孝鋼、李克儉等在逃劫匪的嚴密行動方案制定了出來。

李慶雄親自指揮內線與陳孝鋼取得聯系并與之周旋。

漸漸地,專案組嗅到了一絲狼的氣息,若隱若現,若有若無,讓你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分明能感覺到它和它的罪惡的存在。

1月18日中午,李慶雄獲悉一個可靠的消息:陳孝鋼近幾天出現在廣州市區,其目前已彈盡糧絕,急于拿到一筆贓款外逃。

李慶雄毫不遲疑,馬上召集專案組有關人員,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方案,同時一邊請示專案組總指揮郭少波。

郭少波與李寶對、莊金裕經過研究,同意海豐采取行動。

當天下午2時,李慶雄親自上陣,與副局長余赤孺率領專案組藍曉光、曾小彪、林小龍等八名干將,驅車廣州,趕到省公安廳向刑偵局匯報了情況,并與負責指揮、協調偵緝工作的曾偉強、黃果兩位同志反復分析研究了陳孝鋼在廣州市區的活動規律,以及可能出現的區域,擬定了縝密的緝捕方案。

然而,當天晚上,情況起了變化——陳孝鋼的一個馬仔(已答應戴罪立功)突然害怕起來,不敢去給陳孝鋼送錢,想打退堂鼓。眼見得整個行動計劃即將報廢,大家都急了,關鍵時刻臨陣脫逃,豈非前功盡棄?李、余兩位局長打定主意決不妥協,最后,經反復做了許多工作,總算說服了對方答應與陳孝鋼見面。

做通了他的工作,李、余兩位局長又忙著找雙方的關系人,找第二天通電話的公用電話地點,勘查地形……一直忙到凌晨3點多才躺下來。

第二天,廣州下起了小雨。上午11點半,陳孝鋼與馬仔通了電話。

陳問:“你在哪里?”

馬仔說:“我在東風路東風酒店。”

“錢帶了沒有?”

“錢我帶在身上?!?/p>

陳孝鋼聽了,告訴馬仔中午12點半接頭取款,因為他去東風酒店要一個多小時。到時候他會再呼馬仔與他聯系。

窮途末路的惡狼終于伸出爪子要來獵取食物了。盡管陳孝鋼聲稱是“外省人”前去接頭,但專案組分析:陳孝鋼敢于與馬仔保持聯系,說明還沒有產生懷疑,其外逃多日,此刻已囊空如洗,正急于拿到錢,而且,根據有關情報,發現其在天河區市長大廈附近出現過,因此極有可能他會親自前去拿錢。

李慶雄來不及多想,率領大家攔了幾輛的士立即趕往市長大廈。

沒過多久,陳孝鋼又呼了馬仔。復機過去時,他已經走開,李慶雄馬上問對方:“你們這是哪里?”對方答是燕嶺大廈。李慶雄一聽,立馬率兵直撲位于市長大廈以東的燕嶺大廈。

車到目標所在地,迅速部署好警力——一組人馬嚴密控制“燕嶺大廈”外圍及幾個路口,另一組在大堂內伏擊守候。藍曉光認識陳孝鋼,負責在大廈外觀察。

一張法網已經張開,只等惡狼露面,便可收網捕狼了。

12點35分,根據安排,馬仔再次呼了陳孝鋼。幾分鐘后,守候在隱蔽處的藍曉光突然發現,此刻在大廈門口的公共電話亭里打電話的“小平頭”正是陳孝鋼!

身著咖啡紅夾克外套的陳孝鋼打完電話,又匆匆走進了大廈大堂。尾隨而至的省廳偵查員曾偉強與埋伏守候在大堂內的黃文松等裝作要去服務臺登記住房,漸漸接近了他,趁著陳孝鋼還沒來得及察覺,猛地沖了上去,將其掀倒在地,“咔嚓”一聲戴上手銬。整個緝捕行動不費一槍一彈,干凈利落。

在天河區公安分局的配合下,專案組對陳孝鋼進行了突審。

兇狠殘暴的殺人魔王開口先提條件:“我做鬼也要在海豐!最好快點槍斃,我沒什么好說的了?!?/p>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身價不一般,后來他又提出要與公安局長李慶雄單獨對話,并問是在哪里審他?若是在廣州、湖南審,他就不說了。

這是一場人與狼的對話,但這“人”卻不是“東郭先生”。一邊是正義凜然,一邊是百般狡辯,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較量,陳孝鋼終于在代表正義的法律面前敗下陣來,不得不開口交代了其另一同伙李克儉在廣州的落腳點。

下午3點,在專案組的安排下,陳孝鋼呼了李克儉的BP機,約他3點半到“總統大酒店”的大堂內去取錢款,接頭暗號是雙方手里各拿一張當天的《廣州日報》。

團伙頭子通知去拿錢,李克儉自然深信不疑。3點45分,當他手執一卷作為接頭暗號的《廣州日報》步入“總統大酒店”大堂時,早已在此守候伏擊的天河區公安分局兩名刑警躍身撲上,將其摔倒在地,藍曉光、曾小彪緊跟著將李按住銬上手銬。

到此為止,該犯罪團伙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落入了法網。

第二天凌晨,海豐縣公安局在海豐附城鎮沙溝村一農戶的自耕地里,起獲出陳孝鋼埋在那里的搶劫殺人作案工具“五六”式沖鋒槍一支、彈夾6個、子彈274發及手銬一副。

20日下午6時,陳孝鋼被押解回海豐看守所。專案組民警顧不上喘喘氣、喝口水,馬上又與等候在那里的刑警三中隊技術人員一起,趕往附城鎮橫溝村搜查陳孝鋼收藏的劇毒藥品氰化鉀。

據陳孝鋼交代,氰化鉀藏在一座破舊的祠堂里,但一番搜尋過后卻毫無收獲。

陳孝鋼被帶到了祠堂。民警讓他慢慢回憶,毒藥到底是藏在哪里?他想了想,用戴著手銬的手指指雜屋:“可能就在這個房間。”

雜屋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掛鎖。撬鎖入室,一查,還是沒發現。

墻角邊有一口柜子,看樣子很結實。余赤孺使勁搖一搖,里面有響聲?!坝辛?”

撬開柜子上的鐵鎖,柜內抽屜里有個茶杯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裝著大半瓶黑色的粉狀物品,陳孝鋼說,那玩藝兒就是氰化鉀。

陳孝鋼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兇狠殘忍,他自作聰明地對余赤孺說:“你們不用化驗,我原來試驗過,用牙簽搞了一點喂給一只雞,兩秒鐘就死了,很快。”

如此劇毒的藥物(0.03g可致人死亡),陳孝鋼竟然收藏了足足大半瓶!難怪他揚言要在海城的自來水池里放毒,聲稱將毒死全城一半人口!而在這個有著數十萬人口的縣城里,還居住著他和他的同伙們的父母妻兒、親朋好友!

如此惡魔,讓人聞之不寒而栗,倘若其陰謀得逞,將有多少無辜慘遭不幸,多少家庭從此不復存在!想到這里,在場的人們無不倒抽了一口冷氣。

十三、稱英雄卻怕挨打陷囹圄怪人出賣

陳孝鋼,給人最深印象的是一個字:狂!

陳孝鋼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其本性兇殘暴戾已是毋庸置疑的了。他自以為比他人要高明、有本事,除了在家打罵父兄,在外也時時擺出一副“老大”派頭。陳樂、陳小平、林蘇瀝吸毒被他知道,他就抽出皮帶挨著個兒狠狠抽打,這幾個平時作惡多端的打手此時卻不敢反抗。

陳孝鋼跟著葉老三葉繼歡干時,嫌“葉老三”分贓不均,一怒之下,單槍匹“狼”闖陣叫板,心狠手辣的葉繼歡最后也不得不請出黑社會老大來擺平此事。

陳孝鋼自詡為英雄,“與張子強同等待遇”,即使是被捕進了看守所以后,他仍然要擺出一副“狼威不倒”的派頭,依然要做足“山大王”的架子,于是,戴著腳鐐的他,“進去”后老是打人,同監倉的人誰也不敢招惹他。

盡管陳孝鋼視殺人為兒戲,可謂膽大包天,喪心病狂,然而,當省公安廳兩員猛將如雄獅般撲向他時,這頭殺人魔王卻害怕得渾身發抖,拼命掙扎,如同一只落水狗般搖尾乞憐,不停地用海豐話對隨后趕到的李慶雄、藍曉光等人苦苦哀求,叫他們讓廣州的警察不要打他。

陳孝鋼被抓后,馬上提出要與李慶雄局長對話。見到李局長,他首先就問在哪里審?要求不要將他關在廣州,更不要把他送去湖南審判,他死也要死在海豐!他怕挨打,怕死者的親人來找他算賬。自稱殺人不眨眼的陳孝鋼落到警察手里,比起一般的小毛賊更加害怕,更加魂不守舍,因為,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必死無疑。案件移交檢察院后,問他要不要請律師,他回答說不用了,“請宇宙律師來也沒用”!

記者采訪陳孝鋼時,他口口聲聲說很愛他的幾個兄弟?!拔易叩浇裉欤芏嗍率切母是樵傅?,有幾個兄弟為我出生入死,也不白活一生,我也心滿意足了。所以我一輩子最愛的是我的兄弟,我可以為兄弟去死。”

“我跟我的幾個兄弟是從小在一起的,可以說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但后來他們吸上了毒。我為弟兄們吸毒流過淚也流過血。我為我的家庭不值得流淚。”

當記者問他有沒有替一對兒女想過人生道路時,只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我為何要為小孩設計呢?希望他自生自滅?!?/p>

他說,有一次做“生意”賺了幾萬塊,帶他們幾個兄弟去湖南株洲,想把他們的毒癮戒掉。

“但是他們卻讓我失望了。第一失望的,是做生意的錢給搞掉了,第二也是最使我失望的,是每次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買白粉。從1990年開始,我每月都要用皮帶抽他們,一抽幾十下,幾乎個個都是在我的皮帶下長大的。但是沒用,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簡直是無藥可治!后來干脆帶他們走上那條路。”

如此說來,陳孝剛似乎成了一個君子,成了一個不惜代價挽救青少年吸毒者的熱心腸的見義勇為人士,只是到了后來迫于無奈,才不得不帶著他們去干些殺人越貨的罪惡勾當。

事情當然并非如他所說的那樣,相信讀者諸君聽了他的自白,便自會明白了。

從關押的監倉里被提出來審訊的陳孝鋼頭發豎得很長,盡管戴著腳鐐手銬,他卻仍然裝出一副輕松灑脫的模樣,談笑風生,借此來掩飾其落網后的頹喪、無奈和仇恨。

“我從不照相,所以公安要抓我時,怎么也找不到我的照片。”他太過于自信了,沒想到自己的照片其實早已掌握在公安手中。不過,為找他的照片,還確實費了不少工夫。

陳孝鋼說話的欲望或者說是表現自己的欲望異常強烈,很快,他又在記者面前賣弄了一番——

只聽他嘴里念念有詞:“……天寒地凍,誰來飼狼……”說他賣弄,是記者已經得知,在從廣州將他押回海豐的途中,他曾大談“狼羊經”;李局長審訊他之時,他也曾突然站起,抓起紙筆寫下一行:“天寒地凍,問誰飼狼?”后來在一封以煙盒為信紙寫給妻子的信中,他再次寫上了這段他最為欣賞的名言:“暑(曙)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誰來飼狼?人心憐羊,狼心獨愴。天心難測,世事如霜……”其自稱為狼,并大放厥詞,指責人對狼不公平,對羊卻那么好?!袄丘I得要死,給人看到了,還要踢它兩腳。羊病了,人會給它看醫生,平時也都會喂它食草料。”

強盜自有強盜的邏輯。陳孝鋼對人們“厚羊薄狼”始終是憤憤不平,耿耿于懷。

陳孝鋼念完“名言”,問記者“有沒有聽說過這首歌”?記者見他故伎重演,不覺暗暗好笑,卻佯裝不知,問他是哪位港臺歌星唱的。他自嘲地說:“歌星不會唱這首歌,像我這種‘犯星’才會?!?/p>

我想照一張這個吃人惡魔受審的照片,卻不料遭到了陳孝鋼的堅決反對:“不行不行,今天這個樣子不能照?!眴査裁礃幼硬拍苷?他說沒有準備,不知道要照相,“現在這個樣子,頭發太長了,也沒有穿件好衣服?!?/p>

“你身上這件衣服就挺不錯嘛。”

“這算什么好衣服?”他用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將身上穿的緞面馬甲翻起來給我們看,馬甲里面是長長的毛?!斑@是狼穿的皮子。我就是狼,是一頭野狼,一頭孤狼。”

“記者同志要給我好好地照個相。人要死了,也要留個好的形象,不要像個喪家之犬?!甭犃舜嗽挘腥巳滩蛔≡谛睦锇蛋岛眯?此刻的他,不是喪家之犬又是什么?

他稱自己是冷血動物?!澳阒恢滥娣葱睦?我從小就有了。人家欠了我一塊錢,我就要搶他一百塊、一萬塊!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要殺他!”

他談這些話時,顯得很平靜,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他說,他的失敗是給人出賣了,“一是內部人出賣,一是枝外(節外生枝)出賣。沒有人出賣,公安十年以后也抓不到我!”

記者提醒他別太張狂,好好想想廣東公安近幾年破獲的大案,“別自我感覺太好了。像你這樣的,我可是見得多了?!?/p>

這一下,陳孝鋼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惱羞成怒,戴著沉重腳鐐的他幾乎要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你見過一個人殺死10個人的嗎?你見過一槍打死兩條人命的嗎?”他一雙眼睛冷冷地、直直地盯著我,“我殺人從來不眨眼睛!”

“人與人不同,人對金錢的看法也不同。古人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時無錢。我不是大丈夫,也要做個小丈夫。有的人沒有錢也可以過一輩子,我不同,我就想過得舒舒服服?!?/p>

好一篇赤裸裸的魔鬼宣言!

冬日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格外明亮和溫暖。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到陳孝鋼豎起的頭發上,照在他穿著“狼皮”的身上,將這個殺人惡魔映得更為面目猙獰而又虛假,愚蠢而又狡詐。

記者問他,假如還有機會出去的話,他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最想見的是什么人?是妻子、孩子,還是父母親?這個人類的渣滓戴著腳鐐坐在那里,晃著腦袋做起了美夢:“如能出去,第一想去的是西藏,第二是臺灣?!?/p>

“不想見任何一個人,想見錢,錢是我最想見的東西!”

不可否認,錢,確實是驅使千千萬萬個陳孝鋼們走向犯罪、步入深淵、直至走上斷頭臺的最大的原動力!

十四、追“賊王”互為“知音”步后塵壽終正寢

沒采訪陳孝鋼前,就已聽說他很崇拜震驚粵、港、澳三地的大綁匪張子強,自稱“世紀賊王”的張子強也很欣賞陳孝鋼的膽量和兇狠,張、陳二人掠財的手段雖各不相同,卻互為知音,委實是一段“賊壇佳話”。

記者就此事采訪陳孝鋼:“聽說你很崇拜張子強?”

死者親屬向專案組民警送上錦旗表達謝意

陳點點頭:“張子強是我心中的偶像。”想了想,又皺皺眉,搖了搖頭,“還是少了一點……”

他頭一揚,眼睛里“賊光閃閃”:“其實我的偶像是希特勒。希特勒厲害!”

真個是語出驚人!

陳孝鋼說,他在1994年底通過葉繼歡認識了張子強,兩人臭味相投,一見如故。

“在廣州、深圳見過很多次面,大家都互相欣賞。我欣賞他的大腦,他的大腦比較機智?!?/p>

陳孝鋼裝出一副很斯文的樣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輕輕噴出一團煙霧:“當然,我們倆各有各的特長——我是殺人,他是綁架?!?/p>

陳孝鋼說自己“命不好”,就是因為他不像張子強“運氣”好,他搞綁架總是不能成功。他稱自己從1990年到1994年,陸陸續續認識了一些朋友,老是在策劃綁架一個香港地產商,只想著能搞到一筆錢。

“能搞到500萬,還清朋友的錢,我就不干了。但每次事到臨頭,就不行了?!?/p>

那是1994年9月,陳孝鋼和葉繼歡在廣州天平架金龍酒家對面京溪的一套出租屋里租住時,葉繼歡告訴陳孝鋼說,香港有一名富商,在深圳開了一家龍軒酒店,如果將其綁架,可以勒索到幾千萬元的現金。

老奸巨猾的葉繼歡知道陳孝鋼人雖年輕,胃口卻不小,正急于搞到一筆大錢,遂提出由他和葉的另一名“馬仔”馬尚忠及馬尚忠的兩名戰友一起去深圳綁架。

聽說有錢搞,陳孝鋼欣然應允,當即與馬及馬的兩名戰友趕往深圳,在深圳市布心公園租了一間套房作為據點安頓下來。此后幾人多次到龍軒酒店觀察,弄清周圍地形、進退路線。

當年10月,陳一伙已摸清龍軒酒店老板駕駛的是一輛掛三資企業車牌的“公爵”小轎車,并且了解到,每天晚上,這個老板都要駕駛這輛小車經過一段單行道。歹徒們決定,在其駕車經過單行道時,下手劫持這名香港富商。

10月的一個夜晚,南國特區深圳一片燈紅酒綠,流光溢彩,早已來到龍軒酒店附近守候的陳孝鋼一伙卻無心欣賞特區的夜景,他們被一股強烈的“發財”欲念驅使著,攜帶上三支“五四”式手槍、一支左輪手槍,坐在一輛葉繼歡專門購來作案用的國產“獵豹”牌吉普車上,心急火燎地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終于,香港富商駕駛著“公爵”出現在單行道上。劫匪們發現目標,趕緊駕駛吉普車迎面而上,故意撞掉“公爵”小轎車的倒后鏡。

明明走的是單行道,卻偏偏有人不守規矩,硬要逆行,還將自己車的倒后鏡碰掉,富商頓時心頭火起,馬上停車下來與對方理論,壓根兒不知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

劫匪們一見富商中計,正準備趁機動手,將其綁架到葉繼歡在廣州租的出租屋里,突然發現前方有巡警經過,嚇得趕緊駕車逃走。

精心策劃的綁架就這樣失敗了,歹徒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當年11月的一天晚上9時許,陳孝鋼等又跟蹤著龍軒酒店老板駕駛的“公爵”牌小轎車來到羅湖海關。到了關外,只見富商將車交給他的司機開走,自己獨自一人朝著海關方向步行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陳孝鋼與馬尚忠沖上前去,一前一后將富商夾在了中間,陳孝鋼持“五四”式手槍對準了他。

富商見狀大叫“打劫”,隨后轉身就逃。陳孝鋼一見,趕緊撲過去,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

此時馬尚忠也沖了過去,他一把抱住“富商”的雙腳,準備將其抬進他們開來的吉普車中。沒想到,慌亂中,他竟然把同伙陳孝鋼的腳抱了進去。陳一下摔倒在地,富商趁機脫身,狂奔逃命。

此時旁邊已有人趕了過來,陳、馬不敢戀戰,趕緊駕車逃走。第二次綁架再次宣告失敗。

綁架屢遭失敗,陳孝鋼失去了耐性,索性直接搶劫,干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生長在商賈如云的潮汕地區,他首先瞄準的是商人的腰包。1994年底的一天晚上,他與三名同伙在一輛開往汕頭的大客車上,搶劫了一對南昌客商夫婦的100萬元現金后,用分到的贓款去廣西購買了兩支“五四”式手槍、三支沖鋒槍(其中兩支“五六”式沖鋒槍、一支英國產WJ六十二沖鋒槍)、一箱子彈。

以“膽量”和“實力”正式加盟張子強團伙的陳孝鋼,雖是葉繼歡手下的得力打手,卻總覺所獲油水不多。脫離葉繼歡后,陳孝鋼干脆拉起隊伍另立山頭,從上車洗劫到冒充軍警上路劫車,殺人搶錢不算,車與貨物也統統賣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多端的陳孝鋼及其同伙即將用生命和自由為其罪惡的瘋狂付出代價。

如今,這一幫烏合之眾,只有到地獄里再去做發財的美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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