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苦難是照亮愛情的火炬

2002-04-29 00:44:03
現代婦女 2002年5期
關鍵詞:新疆

遠 天

在古城南京的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里,我走進了一個并不普通的家庭,采訪我黨早期著名領導人張聞天的兒子張虹生和夫人廖慰訓。他們像小區里其他普通居民一樣生活著,并不張揚自己的特殊身份。然而,在張聞天落難之際,親屬受到牽連,張虹生飽嘗邊疆風沙十多年,經歷了社會最底層的酸甜苦辣,幾乎喪失了生存的勇氣。所幸,他與善良而美麗的姑娘廖慰訓相識相愛,正是這患難與共的愛之小舟,成為他最后的精神支柱。盡管張聞天早已平反,但他們仍牢記著父親生前的諄諄囑咐:做個普通的人,不要特殊。

一、禍起蕭墻

張聞天是中共早期的重要領導人,30年代初就擔任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1935年對于張聞天來說太不尋常,有兩件大事影響了他的一生。一件大事,是在這一年1月的遵義會議上,確立了毛澤東對黨和軍隊的領導地位,張聞天功不可沒;再一件大事,是在這一年11月紅軍到達陜北瓦窯堡,勝利結束萬里長征,張聞天與劉英喜結良緣。

劉英是1925年參加革命的老黨員,曾任少共中央局宣傳部長,在遵義會議后,根據毛澤東的提議,接替鄧小平任中央隊秘書長。西安事變后,國共合作抗日的局面形成。1937年11月,懷孕在身的劉英和其他幾位傷病的同志,經西安、蘭州至迪化(今烏魯木齊)去蘇聯,治療她在長征時犯下的腸胃病和肺結核。一路顛簸,幾經周折,劉英真擔心孩子會夭折。新疆停留期間,劉英生下了兒子張虹生。聽到他響亮的哭聲,看到他結實的模樣,做母親的放心了,這孩子的生命力真強!

二十年后的1959年,張虹生已經是北京師范學院中文系的學生。深秋的一個星期天,張虹生又到農墾部長王震叔叔家去玩。他平時住校,到周末才能回家一趟。因為張聞天與王震兩家人關系密切,張虹生也成了王震府上的常客。王震將軍不像以往那樣笑呵呵的,而是顯得面色凝重。他叫張虹生坐下,關切地說,你父親犯錯誤了,你要正確對待啊。張虹生一聽就懵了。王震當然不可能把黨內斗爭的復雜性,向一個小輩說清楚。何況,當時廬山會議的結果出乎意料,像王震這樣的高層人士也有許多疑慮,不便跟其他人訴說。王震只是讓張虹生有個思想準備,在久經大風大浪的老將軍看來,孩子們畢竟太幼稚了。

張虹生回到家,所見到的父親依然神態安詳,如同什么事也沒發生。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張聞天是個黨性非常強的人,很喜歡讀書,具有學者風度。雖然不知道詳情,張虹生毫不懷疑毛主席是對的,父親錯了。可是,父親為什么會犯錯誤?父母親都是黨性很強的人呀。

張聞天和劉英對張虹生這個獨生子要求很嚴,不準張虹生因為父母親的地位,沾染絲毫的紈绔之氣。從北京育英小學到北京101中學,張虹生穿的都是打補丁的衣服。有時候做條新褲子,劉英叫保姆在容易磨壞的地方先補個疤。學習高標準,生活低標準,張虹生習慣了這樣的家風。1957年,張虹生高中畢業,黨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出現了邢燕子等一批先進典型。張虹生則是高干子弟的突出代表。在父母的支持下,張虹生報名去北京郊區青年農場“做新一代的農民”。他才18歲,身強力壯,意氣風發,很快學會了水稻種植技術,成為農場的生產能手。黨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作了報道,新影廠還專門來拍了他的紀錄片。對于未來,張虹生憧憬很多,但他認定一條,不能躺在父母的功勞簿上,而要靠自己的努力,成為祖國的有用之材。農場勞動緊張繁重,他仍沒有放松功課復習。1959年夏,他以優異成績考入北京師范學院中文系。

1959年的廬山會議上,擔任外交部常務副部長的張聞天本來只是談些外事工作,但他出于一個共產黨人的良知,在長篇發言中分析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缺點及后果。一番公開的心里話,換了兩頂嚇人的帽子: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和“彭、黃、張、周”反黨集團成員。張聞天在廬山會議上惹了大禍,劉英的心情很沉重。她責怪他,做外交工作的,經濟問題不該發言。張聞天卻平靜地說:“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晚飯后散步,工作人員為首長的廬山發言惋惜,張聞天引用韓愈的話“物不得其平則鳴”,他說:“腦袋里裝了那么多東西,心里有那么多話,能夠不說嗎?我是共產黨員,應該講真話!”

1961年冬,中央制定了《農業政策七十條》。根據上頭安排,大學文科學生赴農村幫助“整社”。張虹生這次不是去農場,而是到了真正的農民中間。他分在京郊東壩公社園林五隊,這是個種菜的生產隊。張虹生看到的是:食堂“大鍋飯”難以為繼,哪家口糧都不夠吃,全隊只養了一頭瘦豬,自留地當“資本主義尾巴”割掉了。

張虹生心頭發酸。他想起了父親對農村“虛報浮夸”現象的激憤之言,覺得父親說的話并沒有錯,“共產風”刮不得了。

下農村的學生每人負責一個生產隊,上面要他們只宣傳,不行動。園林五隊共96戶人家,張虹生走訪一遍,傾聽社員的呼聲,大家都希望解散食堂,把口糧分到戶。這在當地沒人敢作主,血氣方剛的張虹生召集全村群眾大會,宣布解散食堂。此言一出,農民們高興地拍紅了巴掌。

張虹生因為“自作主張”,被提前調回了學校。隨后,“上綱上線”的批判接踵而來,主要罪名是“右傾”,挖其根源是“跟你父親一樣”。張虹生據理力爭:“我并沒有錯!”人家聽不進他的爭辯,批判步步升級,最后定性為“壞學生”,校方的處理意見是“勒令退學”。校黨委一位副書記親自找張虹生談話,告訴他,如果不退學,就要被“開除學籍”。離開學校的張虹生在北京是很難找到工作的,“政治表現”這一關過不了。他向父母親提出,我生在新疆,還是到新疆建設兵團去吧。劉英找到王震將軍,王震一口答應,把張虹生送到農一師去勞動。因為農一師是當年南泥灣359旅的老底子,王震放心,至少不會有政治上的歧視。

此時的張聞天被貶為經濟研究所“特約研究員”,劉英也受到株連降了職。張虹生在學校里受了處分,父母親沒有怪他一句。堅強的母親為他打點行裝,眼淚往心里流。“虹生,你得學會照顧自己。”“媽,你放心,我沒事。”可憐天下父母心,惟一的兒子要遠行了,怎么放心得下!

1962年2月,張虹生踏上了去新疆的路途。他從北京坐了3天3夜的火車到烏魯木齊,再坐了3天3夜的汽車到阿拉爾,塔里木河畔的農一師九團四連。那是嚴冬季節,冰凍三尺,寒風咆哮,遮天蔽日的沙礫是給張虹生的見面禮。此后的張虹生,也就像這沙礫,融入了戈壁大漠。

二、西去新疆

剛到新疆的張虹生年方23歲,他酷愛體育,曾是學校的足球隊長,還練過舉重,身高1.8米,肩寬膀圓,體魄強健。他憋足了一股勁,干體力活毫不惜力,似乎并不把眼前的惡劣環境放在眼里。

出生在新疆的張虹生從小是個苦孩子。早在1942年,標榜“進步”的新疆軍閥盛世才投靠蔣介石,派兵追捕被他請來的中共人士。劉英在黨組織的掩護下緊急轉移到蘇聯。陳潭秋、毛澤民等領導人被捕關押后英勇就義。年僅3歲的張虹生來不及轉移,與瞿獨伊、邵華等幾個娃娃一起坐了牢。幸虧他們身份沒暴露,到1946年國共和談時,經黨組織營救出獄。從3歲到7歲,張虹生在新疆當了4年的囚徒,飽嘗了失卻自由的無奈和辛酸。

張虹生在16年后重返新疆,國共之間的大陸決戰早已落下帷幕,然而共產黨內部的“運動”卻把他劃到了“階級敵人”的邊緣,這是他想不通的。雖然他遠離政治中心,無形枷鎖仍然禁錮著他。

阿拉爾是新疆最荒僻的地方之一,張虹生所在的九團又是最苦的農墾連。他一去就趕上給條田澆水。新疆墾區一個條田有600畝,從冬末到開春要澆三遍水,澆水時一個人得負責一個條田。張虹生和其他農工一樣,裹一件皮襖,拎一盞馬燈,在冰天雪地里巡視。田溝上面結了冰,底下還沒凍住,會出現漏洞,就得跳下去堵漏,一堵就是一二個小時。他穿著長統膠鞋的腳仿佛凍僵了,渾身掉進冰窟窿似的透心涼,每個骨節縫都在冒寒氣。

開春后,連隊分配張虹生去養牛。十多頭牛交給他,這個“放牛郎”可不好當。每天一大早,他就把牛趕出門,直到天黑才趕回來。牛喜歡吃的草長在田邊地頭,他得讓它們吃飽,又不能讓它們啃了莊稼。只能自己辛苦些,盯緊些,一發現哪頭牛“犯規”,他就提著木棍兒沖過去。跑來跑去,落下了靜脈曲張的職業病,他仍不敢怠慢,誰叫他有個“待罪之身”呢。

張虹生是聰明人,肯動腦筋,放牛也放出了水平。他的那根木棍兒,叫他手下的牛敬畏,不過他從不亂“體罰”,而是親熱地敲敲牛角。所以他的牛都很有教養:在很窄的田邊小徑上,一個挨一個低頭啃食,團隊精神很強,很講紀律。而只要他走到前面,伸出手臂一攔,這些牛就像接到了命令,一個跟一個,縱隊走成了一條線。

讀過大學的張虹生不能忍受的,并不是自然環境差和勞動強度大,而是離京倉促,沒有帶什么書來看。偶然的機會,他聽說團部政治處宣教股有書,便上門求借。宣教股沒有圖書館,只是在辦公室立櫥里放了些書。有連隊的人到機關來借,還是頭一回,政治處領導一口答應。他如獲至寶,把沾著灰塵的書翻了個遍,從文學類到政治經濟類,一本本地借著看。

宣教股有3個成員,最小的是不足18歲的廖慰訓,別看這個清純可愛的川妹子模樣乖巧,個性很倔犟,到新疆的資歷比張虹生還要早1年。1961年,正在成都四中念高中的廖慰訓看到報上介紹新疆農墾的文章,便和兩個女同學一起給農一師黨委寫了封信,堅決要求支邊。農一師回信表示熱烈歡迎。于是,這3個省重點中學的女生不顧家人反對,毅然辦理遷戶手續到了新疆。在大批城市知識青年赴新疆之前,那可是兵團的新鮮事。

廖慰訓開始也奇怪:一個農墾連的民工,胡子拉茬,衣袖油黑,怎么這樣喜歡看書?聽他說話吧,卻是地道的北京話,見多識廣,口無遮攔,倒是蠻有趣的。廖慰訓得知,張虹生是北師大學生,不由得刮目相看。要知道,農墾團以“大老粗”為主,大學生寥寥無幾,而且大都是學農的,像張虹生這樣的正牌文科大學生,根本就沒有過。

有廖慰訓在辦公室,張虹生借了書就舍不得走,天南海北神聊得起勁。他對這個川妹子情有獨鐘。廖慰訓情竇未開,茫然不知。見張虹生跑得勤,有意地跟廖慰訓套近乎,機關其他人看出了門道。政治處開會時,領導關心地提醒廖慰訓注意點,別跟張虹生多接觸,他可是有問題的人。

廖慰訓被弄得莫名其妙。會后,有人向她透露說:張虹生是張聞天的兒子,在北京犯了錯誤的,跟他搞在一起沒好處。再說,別看他現在跟你有說有笑,等將來他真地回北京了,根本就不會認你的。

她聽了不是個味。她為人熱情,對張虹生也不例外,雖然有些好感,可她年紀小,并沒想談戀愛,也就不存在有朝一日跟他去北京的想法。她辯解,人家不信。她只得拿出行動來,張虹生再來借書,她就借故走開。張虹生很奇怪:什么地方得罪了這個小妹妹?

此后三年,風里來,雨里去,張虹生在苦難中磨煉著。寂寞和孤獨之時,就會想起川妹子那黑亮的眸子,無邪的微笑,扎著小辮的身影……

1965年,廖慰訓被派去上海出差,順便回成都探親。張虹生聽別人議論說,小廖這次回家,說不定就不回來了。因為廖慰訓不屬于組織分配,而是自愿支邊的,政策是“來去自由”,她一個弱女子,老家又在巴蜀勝地,新疆太苦了,堅持不下去也可以理解。他不禁黯然神傷。

廖慰訓臨行前,張虹生找到她,請她回成都代他去看望姨媽。說了簡單的幾句話,張虹生塞給她一封信,扭頭就走了。廖慰訓沒在意,隨手把信放進旅行袋里。等她從上海回到成都家中,從旅行袋里翻出這封信,拆開一看,廖慰訓不覺心頭一熱,這封信字里行間飽含著感情:從認識你的時候起,我對你的印象就非常好,可是你為什么不理我了?也許,你一去不回,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少女的心就這樣被感動。她知道張虹生政治上有壓力,在新疆又舉目無親,是把她當成了親人。她也知道對于身處逆境的人來說,應該多給他以關懷,而不是傷害。廖慰訓在成都家里寫了封信給張虹生,告訴他,她已經“遵囑”去看望了他的姨媽,她探親結束就要回新疆去,絕不會當“逃兵”的。

張虹生接到信欣喜萬分。當廖慰訓探親后回到新疆,他們的關系密切起來。廖慰訓在團部兼了廣播員,張虹生時常來廣播室找她。她是高中生,也喜歡文學,他們自然不乏共同語言。張虹生抽煙厲害,發的那點零花錢不夠用,廖慰訓借給他,不用他還。“蹭飯”更是常事,廖慰訓掏腰包也心甘情愿。一來二去,這對年輕人的依戀在增長。

三、患難情侶

1966年“五、一六通知”,點燃了文化大革命的烈火。“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的狂熱之風從北京刮向各地,地處邊陲的新疆暫時還沒有亂。關切時局的張虹生敏銳地感到,這場政治風暴來者不善。離開北京5年了,他干活賣力,年年被評為先進生產者,讀書學習也沒丟,他相信會有出頭之日的。可是文革的極左聲浪叫他震驚,他覺得希望渺茫了。

在張虹生萬念俱灰的時候,廖慰訓的鼓勵和幫助,是他的最大精神支柱。這間期,熱心人給廖慰訓介紹的對象很多,有兵團文工團的,有報社當記者的,也有本團的干部,廖慰訓一概回絕。張虹生所在的四連從靠近團部搬到了20多里外。他負責趕大車,來回拉東西,原先每晚以連隊為落腳點,他把這個程式顛倒過來,白天去連隊,晚間在團部附近休息,以便來看廖慰訓。

張虹生離不開廖慰訓,他想當面說,嫁給我吧,可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他生怕遭遇到當面的拒絕。還是發揮文科生的長處,動筆寫了封信交給她,逃也似地走了。他反復想過了,在家庭和現實的雙重打擊之下,死亡比生存更容易,如果一旦被所鐘愛的人拒絕,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干脆在馬鞭子上拴一條紅布,讓馬受驚奔跑,一了百了。

張虹生的求婚信雖然說得委婉,對廖慰訓來說卻太沉重。因為同時,她收到了四川家里的來信,母親和姐姐告訴她,內地的批斗不斷升溫,街頭的大字報上有張聞天的名字,說他“反對毛主席”,說他“里通外國”。她們說,你的婚事可要慎重,要不,先緩一緩再說。

可是廖慰訓覺得,張虹生處境太艱難了。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我跟虹生結婚,能給他一個家,一個立足之地。否則他連生存的勇氣都沒有了,會走上絕路的,那我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得安寧!”她沒有猶豫,馬上打了份結婚報告遞了上去。

廖慰訓是組織上培養的“紅苗子”,結婚報告遲遲批不下來。領導上派人找她談話,要她“三思后行”。廖慰訓說:“我想好了,跟著他吃苦,我情愿。”僵持了近半年,結婚報告終于批了。

那天,廖慰訓把喜訊告訴張虹生,他為連隊拉柴禾剛返回。棉襖開了花,褲子又臟又破,腳趾頭露在鞋子外面。那些柴禾就是駱駝刺,是張虹生去戈壁灘上砍來的。駱駝刺戳破了他的衣服,劃傷了他的手背。看著這位準新郎的模樣,廖慰訓很心酸。

廖慰訓拿出自己的積蓄,拉著張虹生去團部商店,買了雙新鞋,還扯了草黃色的華達呢布料,給他做了套中山裝。他們的“新房”是連隊的一間廢棄的禁閉室,泥地上栽上木樁,上面架上木板,就算是床了。給幾個要好的同事送了喜糖,就算是宣布結婚了。入夜,星光還是那樣凄清,沙粒還是那樣撲打著窗欞,可他們覺得,從今以后,這天,這地,這茫茫曠野,便少了許多殘酷,而多了許多溫柔。

次年,大女兒出生了,張虹生給她起名冬燕,冬天的燕子向著南方,寄托著父母親對家鄉的思念。1968年5月,張虹生回北京探親。夫妻不能同行,是極左路線橫行時的規定。臨行前,張虹生問廖慰訓想要什么,廖說,下了班就忙孩子,沒時間看書看報,你就給我帶個半導體收音機吧。

北京的家被抄了幾次,已經不像樣子了。張虹生看到父母親年事已高,體弱多病,仍然承受著被揪斗的痛苦折磨,禁不住悲從中來,淚水盈眶。飽經憂患的張聞天和劉英關切地詢問著張虹生的個人生活,叮囑他要善待媳婦。聽說媳婦要買個半導體收音機,張聞天便把家里的小型臺式收音機送給她,那是張聞天散步時拿在手上聽新聞用的,送給孩子們作紀念。

就在這個月,張聞天和劉英突然被“監護”起來。張虹生心急如焚,但無能為力。專案組負責人找張虹生談話,氣勢洶洶地把他訓斥一通,叫他劃清界限,公開宣布與張聞天脫離父子關系。張虹生不吃這一套,火爆脾氣一下子點燃了:“父子關系怎么可能脫離呢?就是一萬年,他也是我的父親嘛!”專案組負責人大為惱怒,他們馬上給新疆發去公函,對張虹生的“現實表現”作了一個“組織結論”。

張虹生離開北京去成都看望廖慰訓的家,女婿頭次進門,岳父母把對女兒的愛全部傾注在女婿身上。盡管張虹生很落魄,一貧如洗,廖慰訓一家人仍然把他當“上賓”接待。張虹生洗衣服不在行,廖慰訓母親搶著幫他洗。后來想想不對,他不會洗,我女兒不是要吃苦啦?不成,得教教他。于是,岳母便手把手地教張虹生用搓衣板。張虹生“偷懶”,總是請岳母“示范”。說歸說,張虹生這一趟成都之行,還真地學會了不少家務事,以后受用不淺。

然而,新的苦難正在等待著他。

他乘火車返回新疆,在阿克蘇轉長途汽車時,就受到團部派來的人的監視,說是怕他“畏罪潛逃”。回到團部,他又被“隔離審查”。他提出來要看孩子,“上頭”好不容易同意了,但是不許夫妻見面,他被押回家時廖慰訓不得在場,以防串通。他的家被抄了,價值5塊錢以上的東西都要登記,就因為他拿了北京家里的半導體收音機,落下了“轉移父親財產”的罪名。

批斗“認罪態度不好”的張虹生,自然要捎帶上廖慰訓。造反派叫廖慰訓劃清界限,她卻說:“半導體是我要的,要批就批我吧!”批斗廖慰訓的會冷冷清清。廖慰訓為人厚道,小小年紀就到兵團,實在沒啥茬可找,群眾都說“沒意見”。造反派頭頭氣惱道:“別看她年紀不大,蠻能迷惑人的!”隨后,她被停職,下放到園林隊勞動。張虹生在“隔離審查”,孩子只能交給保姆,保姆是職工的家屬,造反派居然找到保姆,不準她帶“黑幫子女”。又要勞動,又要管孩子,她束手無策。

這時,阿拉爾郵局的老局長,一個1938年參加革命的老干部出面了。他對廖慰訓特別同情,和老伴商量著幫幫她。老局長不便出面,便叫他女兒找到廖慰訓說:“阿姨,我爸爸媽媽說,他們幫你帶孩子。”廖慰訓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說:“那要連累他們啊……”老局長的女兒說:“我爸爸媽媽說,他們是地方的,不歸兵團管,沒關系。”廖慰訓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等張虹生結束“隔離審查”,和廖慰訓重新團聚的時候,女兒冬燕已經會叫他爸爸了。

四、相聚時難

1969年7月,小女兒出生了。張虹生給她起名東君,這名字緣于屈原《九歌》中的篇名,東君是太陽神。盡管挨斗,他對黨仍然懷有感情,把黨比做太陽,取其心向黨的意思。

1969年10月,張聞天和劉英長達524天的隔離拘禁解除了。隨后,卻接到限三天內啟程,遣送廣東肇慶的通知。上面還通知,張聞天的名字停止使用,另取化名,對外保密,只能同直系親屬通信。生性豁達的張聞天說,既然我是普通人了,就叫“張普”吧。

張虹生收到父母親的信,心里不是個滋味。父母親能夠在一起,總比“監護”強,可是硬叫兩個老人去廣東肇慶,人地生疏,等于“流放”啊。作為獨生子,不能在老人跟前盡孝心,他深感內疚。父親是“黑線人物”,剛出“牛棚”的張虹生探親不成,只能遙遙相祝:父母保重!

因為廖慰訓懷孕時下地干各種活計,加上心情不好,又營養不良,小女兒呱呱落地就不斷患病,多次報病危。造反派竟說,“黑幫子女”,不用搶救啦。廖慰訓含淚向醫生求助,母親的心感動了醫生。醫院盡管分成兩派,但在搶救孩子時是齊心的。張虹生和廖慰訓輪流陪護,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可是,孩子長到1歲還不會坐,眼看可能會殘疾,得把孩子送回內地治療。張虹生埋頭抽煙。“一打三反”運動來了,他又是批斗對象,請假難準。廖慰訓忍不住了,她抱著孩子,去團部請假。雖說少數造反派在“革命”,團部機關仍是老人員多,他們幫著廖慰訓說話,總算給她爭取了兩個月的假期。

帶小女兒走,大女兒怎么辦?正是農忙時節,“勞動改造”的張虹生被叫去喂牲口。5個人的活派給他和另一個人,后來只留他一個人頂著。不分白天黑夜,一天鍘幾遍草料,半夜里還得起來兩次,困了就在草堆上打個盹。早上大車出去了,才能回家吃頓飯,睡上一覺,中午趕回去再鍘草。周而復始,日出日落,根本顧不上家。

1970年7月,廖慰訓咬咬牙把兩個女兒都帶上,踏上了探親的路途。她抱著才1歲的小女兒,牽著3歲的大女兒,坐了三天三夜的長途汽車,再轉乘火車三天三夜,千辛萬苦來到成都。她一進家門就暈倒在地,實在是太累了。休息了一天,她便帶小女兒四處求醫,等病情穩定了,把小女兒交給母親。然后帶著大女兒,去廣東肇慶看望老人。這是媳婦頭一回踏進公公婆婆的家門。

仍被“看管”的張聞天和劉英幾乎與世隔絕,看到媳婦和孫女,高興得合不攏嘴。3歲的小冬燕平時見到年紀大的人,都叫爺爺奶奶,這回廖慰訓告訴她:“這是你的親爺爺、親奶奶!”小冬燕用脆脆的童聲喊道:“親爺爺!親奶奶!”劉英摟著孫女親個不夠。多長時間,難得有這么開心了。

小冬燕的天真活潑,給老人帶來無窮的歡樂。他們想把孩子留下,又怕做母親的舍不得。廖慰訓的假期快到了,張聞天對她說:“我們這里太寂寞,兩個老人像孤廟里的和尚,孩子還是跟父母親在一起好些。”廖慰訓知道他們喜歡孩子,就說:“你們身邊沒有孩子,虹生和我不能照顧你們,把冬燕留下,陪陪你們吧。”身處逆境的張聞天和劉英十分欣慰。

其實廖慰訓也舍不得女兒,原打算把小女兒送回家治病,大女兒還是留在身邊的,然而公公婆婆在“流放”中的孤單,促使她改變了主意。她獨自一人回到新疆,張虹生也贊同她的決定。

1975年5月,因廣東潮濕,張聞天夫婦身體不適,經中央同意遷居無錫。張虹生領著6歲的小女兒東君趕到廣東肇慶,然后陪同老人經廣州到上海,再轉汽車到無錫。自從跟專案組“頂牛”,張虹生已經七年沒有和父母團聚了。他驚奇地看到,視力只有零點二的父親仍然天天讀書,不停地寫作。沒有卡片,他寫在舊臺歷紙背面,寫在裁開的小學生練習本上。他在“流放”中寫的一疊疊紙片,分裝在塑料袋里,收藏起來。張聞天一身正氣,笑傲人生。張虹生多想能夠再陪陪父母,多盡些孝道,多得些教益。遺憾的是,假期有限,不得不與老人告別。返回新疆前,父母親囑咐他,小廖身體不好,你要多做些家務事。他沒想到,這竟是與父親的最后一面。

1976年6月,廖慰訓因母親病危,請假返四川探親,再繞道無錫探望兩位老人。此時張聞天夫婦雖然還被“監管”,已有了活動自由,但張聞天患病臥床不起,劉英身體狀況也不佳,廖慰訓很不放心。作為兒媳婦,虹生請不了假,她多么想留下來照顧他們,代替虹生盡一份孝心啊,然而那是個“極左”的年月,她不得不按時回新疆,不然以后請假就更難了。

廖慰訓剛回新疆,就傳來了張聞天7月1日突發心臟病去世的噩耗。張虹生急忙請假去無錫奔喪,無奈路途太遠,等他趕到時,張聞天的遺體已經火化。他捧著父親的骨灰盒淚流滿面。“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四人幫”一伙毫無人性,竟然不許召開追悼會,劉英的花圈上只能寫“獻給老張同志”,骨灰盒上的名字不能寫張聞天,還是寫著“張普”!

人間自有公道在。這年9月,葉劍英元帥親自批準劉英去北京瞻仰毛澤東主席遺容。王震將軍見到劉英,關照她:“聞天同志是我們黨的理論家。他寫的稿子你千萬得保管好啊,如果不方便,把它放在我那里。”當時“四人幫”還在臺上,劉英就把張聞天的一部分手稿寄存到王震家里。

五、世事滄桑

十月一聲驚雷,“四人幫”被粉碎了。在無錫的劉英身邊無子女,按政策規定張虹生可以調回來照顧母親。可是他在新疆兵團,調動只能在農林口。11月,張虹生夫婦調到南京曉莊林場。在新疆落實政策時,廖慰訓不愿意回政治處,改行當了會計,到南京還當她的會計,張虹生則和在新疆一樣,仍然務農。好在妻子愛他,并不在意他是一個地道的“苦力”。

1979年8月,張虹生陪同母親劉英,在北京參加黨中央為張聞天召開的追悼大會。陳云主持,鄧小平致悼詞。張聞天在黨內的重要領導人地位得以實事求是地恢復了。長期蒙冤的張聞天在遺像中微笑著,一如生前那樣安詳寧靜。乾坤逆轉,世事滄桑。長得非常像父親的張虹生面對父親的遺像,心潮難平……

同年,張虹生也被落實政策,務農生涯畫上了句號,調入某大學圖書館。廖慰訓隨后調入大學搞行政工作。

他們收集了張聞天革命經歷的許多資料,逐步走進父親的精神世界。《張聞天傳記》編寫組曾希望把張虹生調去參與工作,劉英不同意,她說,父親的歷史,不應該由子女來寫。組織部門為照顧劉英,擬將張虹生夫婦調入北京。劉英卻把調動函退了回去,她一貫嚴以律己,希望兒子不搞特殊,就在現有的崗位上做工作。

張虹生夫婦理解老人的心意,他們住在南京一棟普通的公寓樓里,像其他人一樣過著平靜的日子。如今,張虹生兩個女兒都已大學畢業,組成了幸福的家庭。在北京的張聞天夫人劉英已96歲高齡,張虹生大女兒冬燕和她同住,照顧她安度晚年,盡盡孝心。

張聞天的冤案平反,張虹生的帽子自然也摘掉了。他回北京探望母親時,曾想找找當年“整”他的北師大那位黨委副書記,那次生硬的談話是他終生難忘的。記得當年那位副書記兇巴巴地斥責張虹生,年輕氣盛的張虹生說:“誰對誰錯,30年以后見分曉吧!”這話終于在30年后兌現了。那位副書記退休在家,不愿見張虹生,也許是沒有勇氣面對他。后來張虹生想想,不見也罷。

北京101中學同學聚會,張虹生碰到了毛澤東之女李訥。“相逢一笑泯恩仇”,父輩的昨天已經過去,后代人也飽經滄桑,同學之間海闊天空聊得很歡。張虹生說,歷史已經證明我父親沒錯,還有什么可計較的呢?他大徹大悟,政治上的磨難給他的不是抱怨,而是豁達和寬容。

2000年8月30日上午,著名的老一輩革命家張聞天誕辰100周年紀念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江澤民主席作了重要講話,對張聞天的功績給予高度評價。在這次會議上,江主席親切接見了張聞天夫人劉英及其子女。9月13日,張聞天思想研討會在無錫召開。無錫是張聞天度過生命最后日子的地方。張虹生和廖慰訓應邀出席這次活動,這是他們和母親劉英以及兩個女兒、女婿難得的團聚。

鮮花,掌聲,高規格的接待,榮耀的光環包圍著他們。參加各地活動歸來,他們仍然進入原先的生活角色。張虹生夫婦的愛情經受過嚴峻考驗,誰也離不開誰。曾是農活一把手的張虹生坐了辦公室,還是閑不住,妻子身體不好,家務事他做得多。廖慰訓說:“他心細,做什么都愛鉆研,他做的飯比我做的好,我是享他的福了。”問起他們哪個說了算?廖慰訓說:“大的地方,還不是我讓他?”張虹生說:“她一發火,我就不吭聲了。”開玩笑的輕松口吻里,袒露著無限深情。

(作者聲明:本文謝絕轉載或網摘)

(責編關山越)

猜你喜歡
新疆
走進新疆
國畫家(2022年2期)2022-04-13 09:07:46
在新疆(四首)
四川文學(2021年4期)2021-07-22 07:11:54
新疆和靜高級中學簡介
新疆反恐,暗流與真相
環球人物(2021年8期)2021-05-06 08:00:43
懷念新疆
懷念新疆
今非昔比的新疆“巴扎”
華人時刊(2018年15期)2018-11-10 03:25:32
「一帯一路」の砂漠の要衝——新疆カシュガルを行く
新疆多怪
絲綢之路(2014年9期)2015-01-22 04:24:46
新疆對外開放山峰
主站蜘蛛池模板: 精品视频在线一区| 亚洲 日韩 激情 无码 中出| 99久久国产综合精品女同| 一级毛片视频免费| 亚洲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视频| 精品自窥自偷在线看| 国产超薄肉色丝袜网站| 日韩无码视频播放| 青青青伊人色综合久久| 亚洲午夜福利精品无码不卡 | 91国语视频| 亚洲精品人成网线在线| 69免费在线视频| 日本黄网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亚洲欧美激情| 巨熟乳波霸若妻中文观看免费| 日韩乱码免费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日韩欧美中文| 91在线精品麻豆欧美在线| 精品少妇人妻一区二区| 国产成人精品亚洲日本对白优播| 国产精品网曝门免费视频| 青青操国产| 国产毛片基地| 国产综合无码一区二区色蜜蜜| 全部毛片免费看| 欧美精品亚洲精品日韩专| 欧美精品影院| 99久久国产精品无码| 看你懂的巨臀中文字幕一区二区|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 亚洲高清中文字幕在线看不卡| 2020久久国产综合精品swag| 天天综合网亚洲网站| 国产精品55夜色66夜色| 国产成人精品优优av| 99久久精品久久久久久婷婷| 2021国产精品自拍| 国产福利在线观看精品| 8090午夜无码专区| 国产h视频免费观看| 欧美精品aⅴ在线视频| 精品久久久久久成人AV| 无码丝袜人妻| 亚洲性网站| 波多野结衣一区二区三视频 | 在线免费a视频| 一级毛片免费不卡在线 | 国产真实乱子伦精品视手机观看| 日韩 欧美 小说 综合网 另类| 中文字幕亚洲另类天堂| 五月天香蕉视频国产亚| 丰满少妇αⅴ无码区| 久久久91人妻无码精品蜜桃HD| 一级毛片免费播放视频| 影音先锋丝袜制服| 亚洲人成网线在线播放va| 国产精品嫩草影院视频| 免费看一级毛片波多结衣| 国产综合精品日本亚洲777| 婷婷久久综合九色综合88| 亚洲国产成人精品一二区| 国产一区二区精品福利| 国产精品欧美在线观看| 波多野结衣视频一区二区| 2021国产精品自产拍在线观看| 免费又爽又刺激高潮网址 | 色婷婷亚洲综合五月| a级毛片免费网站| 91成人试看福利体验区| 国产精品无码作爱| 亚洲成年人片| 中国美女**毛片录像在线 | 国产亚洲精品97在线观看| AV老司机AV天堂| 中文字幕1区2区| 日韩无码视频播放| 呦系列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精品第5页| 亚洲综合色婷婷| 亚洲一级色| 国产成人久久777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