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歌

楊曉余

中學歷史課，關于人類的起源，都說人是由猿變的。我曾問老師，猿又是由什么變的呢?老師為難地搖搖頭說，這個問題老師也不知道，也許你長大就知道了。

帶著這個疑問從孩提走向成年，我翻讀眾多的書籍，始終未能找到令人置信的答案。科學無解，一則神話卻能自圓其說——

遠古的宇宙一片蠻荒，萬能的上帝覺得太寂寞，于是在伊甸園中捏了一男一女兩個小泥人，這便是亞當和夏娃。他們趁上帝睡覺時偷食了伊甸園的禁果，便有了生兒育女的本領，由此繁衍了偉大的人類。

世界上有許多問題原本就沒有答案，探究猿從何而來實是庸人自擾。亞當夏娃給了人類生命，人類更多懂得了生命的重要以及創造生命更加重要。生命只有一次，沒有新的生命創造，人類一定會消蹤滅跡。創造生命，呵護新生命的成長，是人類神圣不可或缺的偉大活動，是人類向前發展的根本動力。

創造之歌

當我和女友走過浪漫的戀愛季節，按照人類的法則，我們莊重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亞當和夏娃賦于人類的神圣天職，我與妻子義不容辭地擔當起來，那是一項人類亙古的創造。

我喜歡創造，因為它極富樂趣與挑戰。然而，我們要進行的這次創造，不是兒時的一件自制玩具，不是大學的一篇畢業論文，是對一個生命的創造，是一次兩人配合默契的創造，是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創造，非同尋常。

我和妻子年輕而成熟，身心都很健康，我們相信兩人有能力出色地完成這次創造。人類的進步在于創造優秀的生命。要使我們的作品臻于完美，我和妻子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帶著文人的迂腐，我到書店買來各種有關書籍，從新婚必讀到新生兒護理，沉甸甸一大書袋，《家庭醫生》、《人之初》等雜志更是如期而至，一有空，我便像考研一樣認真地攻讀它們。妻子聰明，把她醫生的特長發揮得淋漓盡致，什么時間該做什么，安排得井井有條，她甚至很費周折地弄來了一張古時的宮廷生育表，掐算著生男生女的最佳時刻。

生活的一切全按照現代人認為最科學的規范進行。家居布置得溫馨而優雅，睡房中，特意掛上了一張大大的漂亮娃娃畫，這是老父親的意思。他說，新婚夫婦常看漂亮的娃娃，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漂亮。妻子把一日三餐搭配得營養結構合理，味道新鮮可口，而且不時地變化著花樣。見我胃口不好或有什么她認為不妥，她會提醒我，我不耐煩，說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她會很慎重地對我說，這時候男人比女人更重要。我原本酒量很大，這時已滴酒不沾，能推掉的應酬全力推掉，那是為了逃酒，推不掉的朋友聚會，飯桌上也正襟危坐，護好酒杯，不讓倒入一滴，可口可樂也不要，生怕有咖啡因，拒絕一切帶刺激的飲食。在這種場合，我和妻都會用目光殷勤提醒對方該注意什么。發現身旁有人抽煙，我們會像躲瘟疫一樣以種種理由逃得遠遠的……為了創造一個優秀的生命，我們懂得節制自己，那是一種歡樂的痛苦。人類就是在不斷創造不斷優秀的過程中不斷地進化自己，這就是人類的文明。

在我們的懸心期待中，我們的boy終于從遙遠遙遠發來了信息。首先是由月亮女神執掌每月與妻如期相會的潮汐，終于出現了失約。接著，boy采取讓妻嘔吐惡心、喜酸好怪味等種種癥狀來對我們拼命提醒自己的存在。想起那個風清月白的美好夜晚，我和妻都會心地笑了。肯定是那晚，boy很優秀，在上億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作為生命，勝利占領了母親的宮殿。

從這時起，我感覺到自己仿佛已是一位父親，因為我更多地感受到了責任。看見妻挺著日漸隆起的肚子疲倦不堪地上下班，我便用自行車小心翼翼地來回接送，我放下了大男子派頭，盡可能多地承擔家務活，洗、刷、燒、淘，擦地板……再忙再累，每天晚飯后都要陪妻散步；不管喜不喜歡音樂，有空，也打開錄音機，讓妻和boy聽。這謂胎教，是書上說的，對我不啻天條。每天我都要隔著妻的肚皮聽聽boy的動靜。我不知道boy是男是女，但他在母腹中就使我感到機靈調皮，月份大一點，他就躥上躥下，伸胳膊踢腿，把羊水攪得嘩嘩響，妻的肚子儼然成了他快樂的游樂場。

定期檢查，一切正常。我們慶幸還有個把月boy就要順利降臨了。那天，妻突然發現身上泛黃，臉、眼亦然，這決不是好的征兆，我陪她急忙到醫院，醫生說，黃膽指數偏高，這是大月妊娠常有的。我們虛驚一場。掛幾天水，黃膽指數正常了，可檢查胎位時，卻出現了令人擔憂的情況，boy原本已很正常地呈倒立形進入母體盆腔，不知是這幾天輸液母體水分發生人為變化，還是輸液時妻子臥位太久，現在boy又從盆腔中浮了起來，籠統稱胎位不正，這是分娩時發生難產的重要原因，其利害關系不言而喻。見我們愁云滿面，醫生說，不要急，可以校正的。好心的醫生教給妻子一套操。醫生是真理的化身，我們寄希望于做操。每次，我在旁認真計時，妻挺著大肚笨重地做著，動作到位，次數和時間都超過醫生的要求，不敢有絲毫懈怠，每次妻都大汗淋淋。只要能恢復正常的胎位，再苦再累我們也心甘情愿。

小衣服小床早已準備好，還有幾天我們日夜盼望的boy就要和我們見面了，我們似乎都聽到了他走向這個世界咚咚的腳步聲。醫生檢查說，胎位基本正了。我們聽到這消息是多么的高興啊!可細細品味醫生的話，又心有余悸，“基本”與“完全”畢竟不是一個概念。我們默默地祈禱，祝愿boy的降生平安、順利。

生死之歌

人類歌頌母親，不僅是母親普遍溫柔、勤勞、有愛心……更因為在繁衍人類的活動中，母親最具無私的奉獻精神，毫不逃避地承擔著風險最大的角色，許多母親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新生命的誕生。

孩提就從祖母的嘴里聽說隔壁張家的媳婦、對面李家的女兒都在生產時喪命。那蓋因醫學不發達。那次陪妻到醫院妊娠檢查，見從鄉下急匆匆抬來一產婦，胎兒橫位，嬰兒手先出母體。任憑醫生傾力相救，也沒有搶回兩條生命。現代醫學的安全系數也不是百分之百。

生產是女人性命攸關的一道坎!

望著妻子隆起的大肚，站著兩眼望不到自己的雙腳，走路要用手吃力地撐著腰，一身浮腫，行動笨重，我多希望她快快生產，早日從辛苦的困境中解脫出來。可想想生產潛在著那么多危險，我甚至又希望她就此與世界對峙下去。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是誰也無法抗拒的規律。

那天下午，妻感覺肚子疼，當醫生的她當然知道是boy在敲門了，就一人從單位來到醫院。床位是預定好的，安頓妥帖，才一個電話打到我辦公室。妻就是這樣一個生性剛強的人。此前，我已多次建議她休息，因為時已滿月。可她并不采納我的意見。我們是工薪族，上班是我們錢幣的惟一來源，可我們并沒有拮據到休息幾天就會生計困難。妻是一個能站著絕不躺下，能上班絕不休息的人。我到醫院，她已靜靜地躺在潔白的床上，面容安詳，見到我她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微笑的后面似乎有了一些安全感。其實，再堅強的女人第一次臨產，心里都免不了緊張、害怕。我在床邊坐下，握著妻的手，一起耐心地等待，等待著boy的到來。

下午的幾個小時，風平浪靜，妻只隱隱地幾陣肚痛。生產要大

量消耗體能，晚飯我讓妻多吃，吃得特別飽，好有足夠的體能去抵抗分娩時難忍的陣痛。剛剛飯畢，狂風巨浪來了，妻的肚中像有孫行者在大鬧天宮一樣，被攪得一陣陣疼痛難忍，疼得直要打滾，可笨重的身體無法滾動，整個身體就疼得直搖了。boy太調皮，鬧一陣歇一會，歇一會又鬧一陣，鬧鬧歇歇中弄得妻滿頭大汗，煎熬難忍。每一陣絞疼，她都迫切地望著我，希望我能幫她減輕一些痛苦。縱是英雄豪杰，此時也無用武之處，上帝安排的角色，誰也無法替換，我只能在一旁不斷地給予鼓勵和安慰。醫生恪盡職守，定時來檢查，胎心正常，母體的生命之門在徐徐開啟，我們聽了很寬心。boy的鬧騰一陣兇似一陣，妻嘴咬毛巾，一手抓住鐵架床，一手抓住我的手，痛疼時掙扎得鐵架床直響。這時，我覺得她就像海上的一葉小舟，在飄搖顛簸，我相信她能到達彼岸，可我也擔心有意想不到的大浪襲擊。這樣持續已經四五個小時了，其間醫生進來檢查多次，起先他們的神情是輕松的，后來逐漸凝重。原來母體的生命之門開啟到4指后，不再增大了。這意味著boy不能從母親的生命之門瀟灑順利地走出，也許要另辟蹊徑。這一次醫生進來檢查后，神情更凝重了，生命之門由4指縮小了。醫生出去后，把我叫出去，對我說，采用人工破水，看看能否順產。醫生的建議我當然同意。妻的病房在走道的這一頭，產房在走道的那一頭，相隔三四十米，我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慢慢吃力地走著，短短的距離，卻走了很長時間。到了產房，醫生把妻接進去，我在外面著急地等待。時間不長，妻出來了，我又攙著她慢慢往回走。快到病房門口時，許是破水的原因，妻嘔吐起來，翻江倒海吐得一點不剩，我希望她能重新再吃一些東西，以備足夠的體力，可妻再也沒有一點食欲，她只好空著肚子去經受那疼揪人心的分娩。

破水后，妻肚子疼痛更加劇烈，堅強的她一再忍著，實在忍不住了，終于痛苦地呻吟了，叫喊了，雙眼噴射出的光深揪人心，充滿渴望，充滿恐懼。我感到在她面前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黑洞，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把她往黑暗的深淵里拉，洞底是猙獰的死神。我絕不能讓她滑入這個黑洞。在可等待的時間里，母體的生命之門始終沒有開啟到足以走出一個生命的程度。醫生神情嚴肅地把我叫到辦公室，對我說，現在情況很緊急，破水后不能很快分娩，胎兒沒有了羊水將有窒息的危險，現在保險的辦法就是實施剖腹產，你們快商量一下。當我從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還未開口，妻望著我輕輕說，快去喊謝醫生。妻是醫生，對于目前的處境以及下一步該采取的措施心中很清楚。謝醫生是妻的好友，是這家醫院中最好的婦科主刀。在家我們也曾商量，如果順產困難，就請謝醫生做剖腹產，并同謝醫生約定過。當班醫生同意了我們請謝醫生的要求。謝醫生在家，她的家我去過，離醫院不遠。此時已是冬夜兩點多鐘，時間就是生命，我帶著盜仙草般的使命感，一路帶跑，到謝醫生家門口才喊兩句，里面就應答了。不到兩分鐘，謝醫生穿戴齊整出來，手上拎著一只裝有常用物品的袋子。從她迅速的動作中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是經常發生的。一路上，我氣喘吁吁句不連貫地講了情況。她耐心地聽著，連用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安慰我。把謝醫生請到醫院總共12分鐘。她一到病房，妻仿佛見到了救星，止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謝醫生說別怕，不會有危險的。邊說邊認真細致地為妻做了檢查，然后，安排血庫備血，安排麻醉師，安排上臺護士……細致果斷鎮靜，她儼然一位指揮出眾的將軍。一切準備就緒，我用推床從三樓把妻子送到二樓。到手術室門口，神情嚴肅的護士把妻子連推床一起接進去，然后將門嚴嚴地關上，我看表是兩點50分。

站在手術室門外，走道空蕩蕩的，這時我才感到冬夜的寒冷，緊張的思維才稍稍松弛。我無數次湊在手術室門玻璃上，想看到里面一絲兒情況，全然徒勞。面對這扇冷漠的門，我想，生的歡欣、死的悲哀全在里面定奪了。想到謝醫生的干練風范、精湛技術，我相信不幸不會降臨于我。如果戀愛給人的是浪漫無限，那么婚姻則更多地包含了責任，而為人父母的根本內涵則是無私的奉獻。

父母恩重如山!養兒方知父母恩。

3點20分，那扇冷漠的門開了，出來一位護士，她用職業性的腔調對我說，是個女孩，5斤5兩。其實對于孩子的性別，我沒有過多考慮，是女兒更好，我這一代是三個和尚，兩位哥哥所生也是兩個光頭，老母親已在抱怨家中連個穿裙子的小孩都沒有。這不正好填補了家族的空白。我想看看女兒，卻被護士拒絕，女兒要放到嬰兒室，到上午才能給父母看。醫院的規定大于父母的權力。護士把女兒匆匆抱走了，我只看見打在襁褓中的女兒的后腦勺，那上面頭發很黑，帶點自然卷，很像她母親。

1O分鐘后，護士舉著一瓶血一瓶水推著推床將妻送出來。來到病房，護士叮囑，麻醉過后刀疤回疼，若疼得實在吃不消，可以叫護士打止疼針。我點頭表示記住護士的話，其實心中想，高山峻嶺都已過來，還在乎這個小坡坡，妻子很堅強，何況我們從此以后對付生活中的艱難與困苦，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了。

舐犢之歌

女兒很可愛，小小的櫻桃嘴，彎彎的柳葉眉，大大的眼睛，雙眼皮，眼珠烏黑。來探視的親朋好友見了都說，女兒吸取了父母的優點。妻順利拆線，我們歡天喜地出院回家。

新生命的旅程并非一帆風順。到家，妻患乳腺炎，尋醫問藥，治好了，可妻不再有奶汁。現實殘酷無情：女兒必須人工喂養。

我們能創造一個生命，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哺育她長大，沒有母乳是一大遺憾，但我更相信愛是人世間最好的乳汁。妻產后身體一直很弱，請了保姆，我上班之余，依然全力以赴地擔當起瑣碎累人的喂養工作。對保姆工作質量不放心是一個原因，更主要的我認為，哺養孩子是情感很濃的工作，猶如舐犢，不可替代。

起先，女兒僅吃奶粉就行。她還不會說話，但她很聰明，肚子餓了，她不哭，而是發出一種很急切的“哦啊、哦啊”聲，我當然很懂這聲音的意思，馬上泡奶粉，事先準備一杯涼開水，開水只能往奶瓶中沖一半，然后兌涼開水，將奶瓶放到手背上試溫度，應該是不燙的溫熱，迅速將奶瓶送到女兒的嘴中，稍有遲緩，她會急不可耐地哭鬧。盡管這一切我完成得十分迅速，對于女兒來說已是耐著性子等了很久，一入嘴，她猛吸不放，這時，要輕輕地將奶嘴拉出，讓她透口氣，以免嗆了，然后再送入嘴中，她吃得就比剛才從容多了。她吃飽會滿足地瞇上眼睛，但不能馬上放到床上，而要豎抱靠于我肩，然后用一只手輕拍她的背部，讓她打嗝，把剛才吸入的空氣排出，這樣她再睡就不會吐奶。常吃奶粉上火，要經常在奶粉中兌果汁，我不會去買商店的來沖泡，因為有色素。新鮮桔子是最好的，剝開，放入小碗，用勺碾出汁來，泡奶粉時兌進去。女兒大一些，獨食奶粉遠遠不夠，需要增加輔食，用骨頭熬湯，取湯調米粉，既增加鈣又耐饑；熬魚湯喂，營養豐富。我將雙手洗凈，將魚刺剔去，很細心，保證大小一刺不存，然后將魚肉小心翼翼地喂女兒，她吃起來小嘴一舔一舔的，有滋有味。為保證有足夠的維生素，我用

勺子將蘋果或香蕉刮泥……多少愛通過那張小嘴傳入女兒體內，女兒在慢慢長大。

最辛苦的是晚上，在女兒剛出生的6個月內，我細細地算過，每晚至少要起來6次，3次喂奶，每隔兩三個小時把一次尿或換一次尿片，兩項內容恰好碰到一起的機會很少。時間一長，我很習慣，倒頭就睡，到點就醒，與女兒的生物鐘十分吻合。有兩個晚上我百思不解，女兒到11點就開始哭，怎么哄就是不睡，第一晚鬧到翌日5點，第二晚鬧到凌晨3點。細查，女兒不感冒不拉肚，不存在身體不適。長輩說，小孩睡多了，日夜顛倒了，要100天才能調整好。這種說法沒有科學根據，更何況要那么長時間才調整過來，小孩吃不消，大人也受不了。我查書，一句話提醒了我：口渴了，小孩會哭鬧不止。第三晚，她又哭了，我即用備好的開水喂她，很靈，她喝過就安穩地睡了。這提醒我在注意她餓不餓的同時，還要注意她渴不渴，不可有一絲的疏忽。

打襁褓是一項經常碰到、必須不厭其煩去做的工作。其實這項工作非常重要。仔細觀察穿裙女孩，有的漂亮，有的難看。問題不在裙子，而在女孩本身，筆直的雙腿，配上裙子，當然賞心悅目，雙腿彎曲，穿裙子無疑是將丑處暴露于人。許多缺陷是于細微中不注意而產生的，如腿在打襁褓時彎曲著，久而久之就成了終身的遺憾。所以，每次打襁褓，我都把女兒平放于床或桌上，小包被對角包緊，然后騰出一只手將她雙腳并攏，并用手輕按她的膝部，讓她的兩腿充分伸直，再把襁褓打緊，這樣就能保證她的雙腿是在筆直的狀態下生長，長大了才有一雙令人羨慕修長的直腿，才可以有亭亭玉立的風致。

新生兒常洗溫水澡可以促進身體生長，這是被驗證的科學。時值冬季，那時浴霸還沒問世，家庭洗澡常用的保溫設備是浴罩。每次給孩子洗澡都是重大的行動。在房中吊好浴罩，大木盆置于浴罩內，并用東西將浴罩底部一圈壓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以確保保溫效果。熱騰騰的水倒入木盆后，妻抱女入坐浴罩內，我在罩外聽從妻的調遣，把脫下的衣服從罩內小心翼翼地接出來，遞毛巾、肥皂、用熱水袋焐熱的干凈衣服……每次洗好，女兒特別高興，小臉紅紅的，見人就甜甜地笑。洗過澡很舒服，女兒顯然很喜歡。

盡管我們費盡心機，人工喂養之不足依然明顯地顯露出來。6個月后，孩子從母體中帶出的抗體逐漸消失，女兒經常生病，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或拉肚，主要是抵抗力弱，母乳帶有抗體，食母乳的孩子抵抗力可繼續得到加強，人工喂養的就望塵莫及。那次女兒又感冒了，吃了藥，可鼻子塞得不能透氣，全靠嘴巴呼吸，一進食就嗆，已經兩餐沒吃了，真叫人心焦。我仔細觀察，女兒鼻子是被分泌物堵住了，如果是大人，很簡單，用兩根手指捏住鼻翼，吸口氣，讓氣從鼻腔往外一沖，排掉。可女兒太小，不會，怎么辦?我急中生智，取紙做成紙捻，用紙捻輕輕地搗她的鼻孔，受刺激后她噴嚏連連，強烈的噴嚏終于將鼻孔里的分泌物打了出來。看到女兒呼吸通暢地吃了，我欣慰地笑了……

如果女兒是太陽，我們甘為托舉太陽升起的大山；如果女兒是可愛的禾苗，我們甘為無私奉獻的陽光雨露；如果女兒是樹，我們甘為踏實無言的土地……這是父親母親的胸懷，這是父母的本質內涵。在人類生命的流程中，對于一個新生命的付出，我們不敢說做得很優秀，但我和妻子做得認真而努力。如今，女兒12歲，剛剛跨進中學的大門，作為父母，我們任重而道遠。亞當夏娃起頭的生命之歌，人類將永遠高唱下去。

責任編輯苗秀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