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母親去旅游

熊文暉

父親在世時，母親因不放心多病的父親獨自在家，放棄了好幾次出外旅游的機會。年前去探望母親，母親第一次流露出了也想出外走走的意思。我心中一震，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疏忽，于是便說出了我們夫妻春節帶她一道出外旅游的大話。母親高興地笑了，我也很開心地離開了母親家。

快到家門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因為這個春節，我和妻早有安排。我們早應承了她公司老板的邀請，準備利用這個假期玩它兩個省，最誘人的是，這是免費的！如今要突然推翻原有安排而改為陪老人出游，我的確有點難向妻交代。

于是進屋就向妻大獻殷勤，然后又唉聲嘆氣，待妻關切地問時，順勢說出母親的心思。妻沉默了一會兒說，要不我們改變計劃，帶她到什么地方走走？我說老板那兒怎么辦，妻說由她去解釋。我如釋重負，馬上高興起來，一不留神透露出已在母親那兒說出了大話，妻果然對我先斬后奏的做法不滿，狠狠地“批”了我一頓，其實她還是理解我的，這不，“批”完之后，便開始和我討論出游的線路、時間的安排等細節問題了。

沒想到僅是路線的問題就傷了不少腦筋。哈爾濱冰燈不錯，母親也沒去過，可那地方太冷，且冰天雪地的，萬一把她老人家滑倒，我可是會懊悔一生的。北京，因母親有親戚，已去過好幾回，再去意思不大。西北風大，不是老年人冬天去的地方。西南和海南島倒是不錯，卻又都人滿為患，母親這人向來最怕擁擠。浙江一帶母親已去過不少地方，且距離近，平時利用周末就可去，用這個難得的長假是種浪費。福建是個可選之地，可我和妻都去過。最后我們選定了山東。因母親畢竟年已七十，所以放棄了熱門的曲阜和泰山，而決定走濟南、煙臺、威海這條線。雖然這幾處都是適宜夏天去的地方，但我們設想那兒不會擠，加上妻在那兒有朋友，萬一有點什么事，不怕沒人幫忙。

接下來，妻砍掉了好幾項個人消費計劃，開始到處托人購買軟臥車票、預定星級酒店、購買路上所需物品等，我在旁看著妻那么投入那么認真地忙著這一切，覺得自己有這樣一位賢惠善良的妻，真是幸福！

我們的行期定在2月10日夜。這一天我和妻還都在上班，于是約定在妻的辦公室會齊。下午四點半，妻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說是她正要出門，如果順利的話，五點半左右能到辦公室附近的公交站。五點二十分去接母親時，發現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由于只有一把傘，妻叫我留守辦公室，她撐著傘在風雨中足足站了1小時四十分鐘才接到母親。當妻的焦慮終于被接到母親的輕松所取代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已被雨水打濕，腿也直發酸。

由于火車晚點，我們到達濟南時已是傍晚。但由于火車上休息得好，母親并無疲憊之態。當夜出外吃飯、觀看濟南最漂亮的泉城廣場夜景時，母親始終興致勃勃。酒店條件和服務都不錯，加上一左一右有兒子媳婦陪伴，母親顯得非常愜意，當天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我們租了一部出租車把濟南玩了個遍，然后又坐夜車去了煙臺，接下來去了威海、蓬萊，還有大連，整個行程到了五個城市、歷時九天，一路上都十分順利和從容，絲毫沒有疲于奔命的感覺，這都因為事先做足了準備工作。我和母親都不得不佩服妻周到細致的安排。

母親從未與妻共同生活過，這難忘的九天給了這兩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同樣善良的人一個相互表示關愛的機會，看到她們和睦地相處，我心中真有說不出的安慰。

春節后我們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之中，似乎一切如常，所不同的是，妻會經常給母親打電話，而母親打來的電話不再是單找我，有好幾次，她們通完了話便放下話筒，說是電話的內容與我無關。從旁偷聽，方知她們是在交換鍛煉和減肥的心得呢！

“趁著媽腿腳尚健，我們應當創造機會多帶她出外旅游。”這是妻最近對我說的極中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