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三月,春暖花開,我在這個城市角落冷清的小房間里,看窗外的遠(yuǎn)山,芬芳的麥田和那條小河。我在春天的溫暖里失戀了,失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分手其實很簡單,一句話就可以抹殺一切。無力地坐在金色的地板上,往手上一個又一個地圈那種五彩的西藏手鏈。然后開始平靜地思考從此以后即將開始的孤單和失落。
記得從前聽瞅瞅恨恨地對她老公說:“要是哪天我和你分手了,就養(yǎng)一只小狗,然后給它取你的名字,看它每天對我搖尾乞憐。”我也想去養(yǎng)這么一只狗,可惜我怕狗。
一個人去逛街,熱鬧的馬路小小的我。看一些從前和東走過的路,坐過的凳子和看過的電影。眼神停滯的時候鼻子就開始發(fā)酸,失戀的人是容易破碎的玻璃瓶子。
然后就發(fā)現(xiàn)那個坐在路邊的小孩子,卷著褲腿,不停地拿手去碰盛著清水的盆子里的那種墨綠色的小小生物。
是烏龜。
我不由得蹲下去拾起一只細(xì)細(xì)地玩起來。
微微有些軟的背殼告訴我它還是小家伙,有一雙機靈的小眼睛和靈活的錐形頭顱,這讓我喜歡。我喜歡有種靈氣的生物,但不是生猛的那型,需要有烏龜一樣平和的脾氣和頑強的生存力。我突然發(fā)現(xiàn)塵世里居然也還有這樣的寵物,可以不太關(guān)心,可以隨心所欲地讓它自由生存。不像愛情,要小小心心地去呵護。
小孩告訴我,這小東西永遠(yuǎn)都是這么大,再不會變了。后來瞅瞅?qū)ξ艺f,這有什么意思﹖就像養(yǎng)孩子一樣,喂了東西卻看不到長大,那不是白吃白喝了嗎?沒有成就感,哈哈。
可我卻喜歡,永遠(yuǎn)長不大的烏龜,多好。有太多東西的變化讓我們無力承受,人說世事難料,這真是種負(fù)擔(dān),要去不斷地?fù)?dān)心那些生活所帶給我們未可知的變化,很累。就像感情,反復(fù)無常的變化讓我厭倦。
想過一些平靜的日子,就像烏龜一樣遂心地生活。
那只小烏龜后來被我捧在手心里弄回了家。從此,我對著它說話、嬉笑、喝酒、流淚。我叫它東的時候,它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我,眼睛會狠狠地閉起來,再睜開。我給它建了一座美麗的莊園,有小河,沙灘,花園;有小碗,小碟子甚至馬桶。惟一遺憾的是,它從不會對我搖尾乞憐,它總悠閑而緩緩地在“河灘”上漫步,偶爾伸伸腦袋瞅瞅我。它喜歡我把它的莊園放在有陽光的桌上,那時候,它滿足地閉上眼睛縮回腦袋蜷在硬殼里沐浴那些溫暖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