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很久以前的事兒,江湖上流傳一種軟飲料,叫“醉生夢死酒”,它的惡毒之處不是殺人于無形,而是帶人進入一種美妙的幻景而無視周遭的現實境遇。想一想,讓豪氣干云的江湖豪杰整日沉迷于風花雪月、卿卿我我之中,這種隱含的兇險能不令人畏懼嗎?
欲望沒有歷史,所以我們還得將生活進行到底,只不過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可能相像,正如江湖兒女與普通百姓琢磨的事兒各有不同。好在沒有人會強求自己,對于無法實現的事兒,我們叫它“理想”,至于“理想”的結局如何,更多的人是走一步看一步,在身處平靜的憂慮和優雅的不安中尋找可能的動態平衡。
生活是最好的老師,有一年大家就都去讀書了,那冊風靡一時的《富爸爸 窮爸爸》勾引起我們對生活無限的欲望,文中告訴我們:人應該過上有錢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生活。有一天和一位朋友在酒吧里喝茶,他說他終于找到了生活的方向:“生活是什么呀?生活就是寶馬香車,是用金錢堆砌起來的日常點滴。”一副哲人開竅的模樣。可是,我知道他現在工作并不順心,每天都生活在循規蹈矩之中,賺錢又少,雖懷有一腔憧憬,卻都化作了神經質般的每一天工作流程,所以,即便牢騷連連也無從發泄。
基本上來說,人都生活在夢想之中,而夢想的可貴之處在于可以讓我們活出真實的自我。只是作為生命個體,從一入世就帶著大大小小的條條框框,且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枷鎖,真的無法任性所為。
這時,一只兔子出現了。
這是一只什么樣的兔子?身材矮小,肥頭小耳,眼睛半瞇著,一臉“蔫兒壞”的神情。它學名Mashi Maro,中譯名叫“流氓兔”。在正常的生活邏輯中,兔子干凈、乖巧,很難與“流氓”二字沾上邊。但這只從韓國網站里跳出來,風靡漢城、東京、香港、北京、上海……的兔子卻絕對是一只離譜的兔子,它行為乖張,惡作劇的小把戲信手拈來,除了與流氓豬、流氓狗一起偷東西、流浪以外,它經常蹲在馬桶上想漂亮美眉;還會聲稱失戀,四處騙吃騙喝;擅長裝可憐以博取同情,過后卻往往要朝別人吐一灘口水或拉一泡屎,甚至以老拳相報,完了還要扮出一臉無辜相。總之,這只搞笑的兔子極愛惹是生非,一點好事也不干。
這只流氓兔雖然壞壞的,扮相也不雅,卻博得了很多人的青睞,女孩子們把它當作飾物掛在背包上、手機上、耳朵上,在衣服、信封、筆記本、不開膠貼、電腦桌面、屏幕保護上也可處處看到它的身影。據說,在短短兩年間由它衍生出的相關產品已經達一千余種,比流行了很多年的Kitty貓和Snoopy狗還多。
我們所受的教育一直以來都要求我們作個“小乖乖”,流氓兔的大行其道顯然有悖這種教化。但深層次的解釋應該是,我們內心里想做些不被社會認同,且平時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而娛樂的意義在于提供給了我們這樣一個機會,而且還不用負任何責任。近年來,年輕人都喜歡“有一點點缺德”的漫畫明星,比如那個小心眼,成天想入非非的櫻桃小丸子,還有那個故意使壞,說話沒心沒肺的蠟筆小新都存在著道德上的不足,卻都讓我們體會到一種現實生活中難以實現的“肆無忌憚”的快感。而帶點惡意的流氓兔也有著相同的意義,它既滿足了人們另類、輕松的消遣需要,也滿足了他們顛覆刻板生活的心理需求,至少流氓兔們代替我們狠狠地“出軌”了一次,發泄了一回。
后武俠時代,我們可以喜歡韋小寶,那么后工業時代,我們也有理由喜歡流氓兔。
生活不是游戲,也許只有當我們若干年后開始緬懷流氓兔的時候,才是真實的生活開始的黃金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