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感到渾身酥軟。
我是一個懶惰的人,嗜好背床板,上大學(xué)時是有名的\"臥龍先生\",這種嗜好一直延續(xù)至今。近來卻即便倦意很濃,依然早早醒來。我想,我是病了。
我沒有馬上起床,而是習(xí)慣性地打開電視,正巧在播送天氣預(yù)報,漂亮的女主持人今天氣色也不錯,她說我身處的這座城市\(zhòng)"多云轉(zhuǎn)晴,最高氣溫20℃,最低氣溫13℃,風(fēng)力二級,風(fēng)向偏東;大氣污染狀況,良;感冒指數(shù),Ⅰ級\"。
我發(fā)覺天氣預(yù)報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不僅告訴你近幾天的天氣狀況,還提示你當(dāng)天的大氣污染狀況和感冒指數(shù),這不能不說是社會的一個進(jìn)步。
最近一段日子陰雨綿綿,我感覺自己像一株久未見陽光的植物,懨懨的,呈一種病態(tài)。到醫(yī)院去查了查,卻找不出病由。醫(yī)生說,這是亞健康狀態(tài),是一種介于健康與疾病之間的狀態(tài),都市人大都患有此病癥。我聽了一陣輕松,原來不只我一人有這種感受。
放縱是有放縱的理由。昨天夜里的一場Party搞得我精疲力盡,那些招展的花枝,那些醇厚的美酒,輕易地使人相信糾纏的情感在錯亂的生活中是如何地不能自拔。
我累了。我想說的是,那天,我看到角落里坐著一個如我般寂寥的女子,她靜靜地托著一只高腳杯,此刻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坐到她對面,很近的距離,終于看清她裹了一件黑色天鵝絨連衣裙,手腕上泛著冷光,那是一款小巧的有著一個金屬大寫G的手表,時尚的叫法得稱Gucci時計。
我聞到一股膩膩的香水味,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女子淡淡地笑了:\"你鼻子過敏?\"
\"不,\"我說,\"這叫警覺。是什么牌子?\"
\"嫉妒。\"她說。
我笑了:\"多好的名字。\"
女子也笑了:\"看來你很喜歡跟陌生人交談。\"
\"是呀,\"我說,\"我習(xí)慣相信陌生人,因為陌生人還沒有欺騙過我。\"
......
有一段時間,我感到心力憔悴,便主動斷絕了與所有朋友的聯(lián)系,經(jīng)常獨自一人光顧一家名叫\(zhòng)"零點\"的酒吧。混跡在一群陌生人中間,我感到很安全,沒有人會在意你的身份地位,也不會有人探詢你的來歷出處,只要有一杯澄亮的鮮啤,就可以像多年的舊交一樣開懷暢飲,然后在午夜時分作鳥獸散。
有時,我也反省自己:是不是我變了,變得害怕跟熟悉的人交往?我在這座城市上的學(xué),然后工作,隨著閱歷的增加三教九流的人也結(jié)識了不少,但現(xiàn)實經(jīng)歷卻讓我越來越謹(jǐn)小慎微。我想不出所以然。
還是一個陌生人給我指點了迷津,他說我的感受其實是這個世界的常態(tài),是角色錯位,因為混淆了此我與彼我的關(guān)系。我們只有在這種錯位中找到各自的距離與位置,才能使一切關(guān)系盡可能健康地維系下去--不是亞健康。
我想他是對的,社會兒女有太多的恩恩怨怨糾纏不清,再加上做秀成分,很容易造成一片混亂--生活的、愛情的,以及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
......
我終于準(zhǔn)備起床,我不想讓我的早晨從更加無聊的中午開始,至少現(xiàn)在我可以得一場病為自己找點事做了,因為我咽喉發(fā)干、肌肉酸痛,這是典型的感冒癥狀。我翻箱倒柜找出體溫計,夾在腋下,5分鐘后取出一看,36.8℃,正常著呢。
我沒有發(fā)燒,我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地就發(fā)燒呢?天氣預(yù)報說今天的感冒指數(shù)只有Ⅰ級,如此想來,我定是感染了病毒。病毒無所不在無孔不入,它夾雜在污濁的空氣里、偽善的誠信中,悄然而然地侵害著我們的身軀、毒害著我們的思想,這種漸進(jìn)的過程誰也奈何它不得,更何況我們的身體由于營養(yǎng)過剩抵抗力原也下降了呢。
在這樣美好的天氣,我卻感冒了,想想都覺得滑稽。
編輯/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