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農歷年除夕,一大早,兒子就爬起來梳理整齊,換上白襯衫、黑長褲、黑襪、黑皮鞋。一條黑領帶打了又松,松了再打,折騰了好幾次,總算差強人意,年輕稚氣的臉上掩不住的興奮、緊張。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他是一個議會小助理。
早在一年前,他就透過學校向華盛頓州議會提出申請,在議會開會期間擔任小助理。兩個月前終于接到通知,獲準在2月11日到15日擔任小助理。最令人感到既驚且喜的是,竟然還有薪水可領,每天35美元。這對一個15歲的小孩來說,已經是高薪厚祿了。
華盛頓州議會的小助理制度,開辦于1929年,已經行之有年。早期征選14至18歲左右的青少年參加,最近幾年改成僅限14、15歲的中學生。議會分參眾兩院,各有一群小助理。參議院的小助理稱為Senate Pages,眾議院的稱為House Pages。
小助理的主要工作,顧名思義,就是聽差跑腿。他們分班分組,輪流駐在議會議場、議會旁觀席、議員辦公室、議員助理辦公室、州政府辦公大樓先進各處待命。接到傳喚,就立刻把資料由甲地送到乙地,然后回到待命地點,每兩小時就轉換一次待命地點。輪值到議場待命最為辛苦,在別的待命地點還可以講講話,站起來走動走動,看看書什么的,在莊嚴的議場內,必須在指定的座椅上正襟危坐,接到指令在議員席間穿梭傳遞資料時,也必須舉止莊重,不可干擾議事的進行。
小助理一天上班8小時,8點到5點,另加一小時午餐。如果議會晚上加班開會,小助理也得加班,不付加班費,但是不論議會加班到多晚,小助理只能加班到8點半。如果議會在星期六或星期日加班,小助理則可志愿加班,薪水照付。兒子看在錢的份上,2月16日星期六就去加了一天班,星期日議會并未加班,否則他也不會放過的。
說穿了,小助理其實就是遞送公文的工友。但是雇用青年學子來做至少有兩大優點——節省經費、機會教育。
據我了解,每個星期大約雇用60名小助理,每人每天35美元,以每人工作6天計算,每星期支付薪水大約1萬2000元。每年議會會期短則60天;長則90天。若以平均為12個星期計算,則支付小助理薪水約為15萬美元。倘若其他雜項支出與薪水相當,則維持小助理制度每年需費30萬美元。這只是我的粗略估算。若以30萬美元來雇用全職工友的話,恐怕只能養得起七八人,其工作效能是遠不及60名小助理了。
議會小助理制度對于青年學生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教育。他們除了親身觀摩議員開會論事之外,每天還要上兩小時的課。根據兒子的報告,第一天上課主要在認識美國憲法的內容與精神,三權分立的原則與應用,聯邦政府的組織與運作等等。第二天則是認識華盛頓政府和議會的組織架構與運作互動,以及本州選出的聯邦參眾議員等等。第三天則是習練立法的程序,從法案的草擬、提出、入議、申述、辨論,到一讀、二讀、三讀通過,都有板有眼,演練如儀。
兒子所擬的法案是高中生每日第一堂課不得早于8點開始,結果獲得全票通過。第4天上課則是練習預算之審核,他們必須在45分鐘之內,將龐大的州政府預算審核完畢,并且合理刪減42.3億美元。第5天上課比較輕松,以機智問答游戲的方式,補習前4天所學到的東西。
小助理來自全州各地,住得近的每天通勤,住得遠的則有Host Families可以提供住宿,酌收費用。小助理都是自愿申請,但必須經過各該校校長簽署推薦函,工作結束后回到學校通常會對同班同學作一個簡報。兒子也作了簡報,許多同學被挑起了興趣,紛紛向老師索取申請表呢!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兒子正好收到了他生平第一張薪水支票。200多元的薪水,東扣一點所得稅,西扣一點醫療保險費之后,只剩下190多元,讓他大嘆賺錢不易。因此當老媽唆使他買一盒巧克力與家人分享,兼且慰勞老爸每天開車往返接送的辛苦時,他支支吾吾,猶豫了半天,總算勉強答應了。但是他說剩下的錢要存起來用在教育方面,意思就是要買一個具有教育功能的任天堂游戲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