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宜豐人“反腐”題材的處女作《天堂對話》(載《北京文學》今年第4期),的確覺得不如時下流行的‘‘反腐小說’’如《抉擇》《黑洞》《無罪判決》等那么過癮,認為這篇對話體小說結構支離破碎,缺少曲折動人的故事情節。但掩卷一想,卻覺得有種特別的感覺在靈魂深處不斷地撞擊自己日趨麻木的神經,讓我對腐敗有了更直觀、更理性、更清晰的認識:一、人治體制滋生貪官;二、客觀環境椎波助瀾;三、人性本身陰暗丑惡的欲念,這也是張副市長、尤秘書和司機“三個男人一臺戲”演出的主題。
說實話,先前閱讀的那些以“調查報告”的寫作方式講述沾染了隱私成分的反腐故事,往往會不自覺地陷入層層相固撲朔迷離連環案中,作者處心積慮地企圖引你入“戲”,使你一頭跌進閱讀快感這口深不見底的陷阱之中。他們外部的皮相的對腐敗的界定和分析可能會起誤導作用,并有可能為某些腐敗者“漏網”或推卸責任開出一扇方便之門或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仔細想一想到底從所謂的“反腐小說”中得到了什么呢?我敢說是“心理安慰劑”和“精神麻醉劑”,社會腐敗并沒有像小說所描繪的那樣被斬草除根,其內容大肆渲染官場的傾軋,腐敗分子縱欲無度的生活和無所不能的犯罪手段,單純對社會事件的描述和不痛不癢的感嘆,缺乏對“腐敗現象”尋根究底地拷問和抨擊。對在其位,謀其政的清官來說,兩袖清風,浩然正氣是其應盡的份內職責,但小說中對他們貌似嚴肅有力的鞭策,實則是在溫情脈脈地溜須拍馬,為其請功邀賞。這種無關痛癢的“新黑幕小說”,只能使人民麻醉,清官飄飄然;而腐敗者呢?繼續在人民的麻醉、清官的飄飄然中,躲進安樂窩里盡情地腐敗而已。
我佩服初涉文壇的宜豐人,在一個商品經濟時代,作家們恨不得將短篇做中、中篇作長的風氣中,能惜墨如金,一針見血,簡單明了地將腐敗問題從人性生深度揭露得入木三分,實在難得啊!描寫陰暗是為了固守心中的光明,作者通過戲謔的、日常的、粗鄙的、逼真的口語勾畫出投機鉆營荒淫無度者卑鄙無恥的嘴臉(如張副市長),對人際關系網絡中的依附人格(尤秘書)和犬儒文化(司機)進行了鞭撻,暗示出健全人性、培養獨立的人格意識和道德操守,在消滅腐敗與完善法制方面同樣重要。
2叩436上海大學中文系00級573信箱,孫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