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位胸懷大志的文學青年。
1990年,他給自己立下了一個目標:他立志要做一個詩人,他要寫一首中國最長的詩歌 ,這首詩歌要成為中國的荷馬史詩。他想人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活一趟不容易,要活就要活出 個名堂來。從此,他滿腦子里裝的都是詩歌。他躲在房里寫啊寫啊,餓著肚子寫詩成了常事 。不理解他的人認為他這個人是不是大腦有問題,為了幾首破詩飯也不吃。都什么年代了居 然還有人喜歡詩歌,是不是他發神經了。還有的人干脆用一種戲弄的口氣叫他\"詩人\"。人 們對趙京輝的嘲笑并沒有讓他放棄,他依然堅持著他的理想,他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無比 執著--
趙京輝:10年寫詩50萬行
湖南省邵東縣簡家垅鄉農業站有一個怪人趙京輝,他喜歡詩歌到了著迷的地步。他從19 90年開始寫詩,寫了10年,而這10年他只寫了一首詩,一邊寫一邊改,草稿共寫了50萬行, 他給這首詩起的名字叫《夢境家園》。全詩共分10個章節,以敘事為主,他想用詩歌來表達 自己的感覺與思想。他說他要把這首詩寫成中國的荷馬史詩,他發誓他在沒有寫好這首詩之 前,決不結婚。為了寫詩,他遭到了父母的極力反對,幾乎斷絕關系。在他最艱難的時候, 他曾經把自己關在借來的黑屋子里,點著蠟燭寫,有時一天只吃一碗米粉,或者吃幾個水果 度日。
2001年5月,他的詩歌寫完后,一個姑娘也愛上了他,她說做一件事這么有恒心的人如 今很少,她喜歡他做一件事情的認真。盡管她與趙京輝談戀愛時趙京輝所有的家當只有一張 床,一支破筆,但她說,她不會后悔。
如今,趙京輝正在尋求出版商出版他的詩歌,他準備不管自己經濟多么地艱難,也要在 今明兩年把詩集出版。2001年9月13日,記者在趙京輝的老家邵東縣棠下橋祥龍村找到了這 位\"怪人\",他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我要寫中國最長的詩歌
趙京輝的老家與著名畫家李自健同一個村莊,他今年已29歲了,邵陽農校畢業。畢業后 分配到了邵東縣簡家垅鄉農業站作了一名農技員。在學校里他就愛好詩歌,他寫的抒情詩曾 經在學校的文學社里就有了名氣。參加工作后,他有了更多的時間接觸了一些有關詩歌方面 的書籍。也通讀了許多在世界上很有影響的詩歌。1990年,他給自己立下了一個目標:他立 志要做一個詩人,他要寫一首中國最長的詩歌,這首詩歌要成為中國的荷馬史詩。他想人能 夠在這個世界上活一趟不容易,要活就要活出個名堂來。
第一年,他開始寫詩時還堅持一邊上班一邊寫詩,只是利用空余的時間寫,但很入迷, 有時候在上班的時候,他都走神在想他的詩應該怎么寫。晚上回到宿舍,他就把自己關在房 子里不出去,一直要寫到晚上兩點多鐘,靈感來了,他就寫通宵。下午他假如提前下了班, 他更不會出來,食堂開飯了,他忘記了去吃飯。其時,他滿腦子里裝的是詩歌。餓著肚子寫 詩成了常事。后來,同事們知道了他在寫詩,不理解他的人就認為他這個人是不是大腦有問 題。為了幾首破詩飯也不吃。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喜歡詩歌,是不是他發神經了。還 有的人更干脆,叫他時不再叫他的名字了,而是用一種戲弄的口氣叫他\"詩人\"。人們對趙 京輝的嘲笑并沒有讓他放棄,他依然堅持著他的理想,第一年,他寫了又改,改了又寫,他 寫了近萬行。
為了詩歌,他跑到了北京
第二年他寫詩的進度慢了下來,他發現自己還欠缺許多的東西。下半年,他決定出去走 走,一方面出去散散心,找幾個寫詩歌的老師學習學習,另方面想通過這次出游能夠激發自 己更多的創作靈感。他把自己這次出走的目標定在了北京。當時北京的詩人西川在國內很有 名氣,他在北京搞了一個詩歌愛好者的集會場所--幸存者俱樂部。他想到北京去拜訪西川 老師,學習一些寫詩的技巧。那一次,他剛參加工作還沒有多久,去北京時也沒有帶很多錢 。等他到了北京后,由于人生地不熟,找西川老師找了幾天都沒有找到。這時,他的錢也差 不多花完了。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伙食標準,住最便宜的地方,每天只吃一頓飯,能夠走 路就盡量走路。幾天后,他終于找到了西川的幸存者詩歌俱樂部。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西 川老師當時不在北京,到上海去了。然而,俱樂部里卻有許多來自全國各地的詩人與詩歌愛 好者,在那里,趙京輝與他們在一起呆了一個星期,大家在一起交流,他也學到了許多東西 。臨走時,西川還沒有回來,趙金輝就留下了自己的詩歌和一封信,回到了家鄉。后來,西 川老師從上海回來后,特意給他寫了一封信來,鼓勵他要繼續把自己的事情繼續下去,只要 有恒心,他一定會成功的。這封信給了他很大的鼓勵,從北京回來后,他發現,在他的路上 ,還有著許多與他同行的人。
他資助了朋友,自己卻因此而陷入了困境
1995年,他的一個寫詩歌的朋友病了,檢查后發現是癌癥,住進了醫院。趙京輝和他平 時的關系比較好,就去看了他。到醫院后,朋友拉住他的手,說他不想死,他還想活下去, 他還要寫許多的詩歌,哭了。他求趙京輝借點錢給他動手術,趙京輝可憐他,當時他正好有 單位的一筆做生意的資金在手上。回去后,他就從銀行里把錢取了出來,給朋友送了過去。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朋友手術后出院不久,就因病情惡化死了。這筆將近10000元的債務就 由趙京輝承擔了。許多人笑他是書呆子,對一個要死的人了還借錢給他。單位看他人老實, 又是幫助朋友,也就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但錢要還的,從他每個月的工資中慢慢地扣除。從 那時起,趙京輝就開始過上了苦行僧似的生活。他每個月的工資本來就不多,扣了后,就只 剩下百十元錢了。生活這時發生了困難。他就搬回了老家住。
父母把他的鋪蓋扔出了門外
趙京輝搬回老家住并沒有受到父母的歡迎,他的這種狀態在父母眼中是\"歪門邪道\"- -放著好好的班不上的做法早就引起了父母的不滿,參加工作后不但沒有給家里錢,父母每 年還給他補貼了不少。這次回家后,母親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和他吵了起來。母親說,家 里出了敗家子了,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送你讀了書出來,福沒有享到,還要來為你操心。父 親則陰著臉坐在堂屋的中央不說話。回家的第一天,趙京輝飯也沒有吃,就躺在床上睡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里很苦。
在老家的日子,他與父母經常吵架,父母一看他寫詩,就不順眼。就罵人,有時甚至還 不給他吃飯,一家人不理他。因而,趙京輝有時侯在家幾天弄不到飯吃也成了常事,他常常 是啃幾個生紅薯吃就對付一頓。再之,兩位老人對他這么大年紀了還不結婚也非常惱火,看 著與兒子同齡的人一個又一個有了兒子,他們的心里就急。父母的苦處,趙京輝理解,然而 ,要他停下來不寫詩,那不可能。他說,他確實欠父母的很多,兩個老人在他的身上沒有得 到什么,還要他們為自己的事情操心。對父母,他至今心有愧疚。在家的那段時間,他與父 母的關系發展到一見面就吵架,有幾次,父母還把他的鋪蓋扔了出去。母親為了他,常常是 眼淚不干。與父母沒有辦法相處下去了,他只得搬了出來,正好,他的姑媽要出去做生意了 ,騰出了一處房子。他就借住到了姑媽的家。他當時的工資扣了后只有100來元,沒有錢, 他一個人為了省錢就不開火,喝自來水,吃飯一天就吃一碗面條。有時候,一天下來就吃幾 個水果度日。常常是買點東西上去,在樓上一個星期不下來。他躲在房里寫啊寫啊,進入了 一種忘我的狀態。他說,那段時間,他完全投入了,走路有一種腳下生輝的感覺,一天不吃 飯他也不覺得肚子餓。寫出好的詩了,他就一個人在房里欣賞。那段時間,他沒錢吃飯是常 有的事情,衣服一個星期,十天半個月也不洗一次。身上,常常發出一股酸臭的味道。然而 ,他的精神狀態很好,他從沒有為自己因為窮而頹唐過。在那所房子,他住了5年,房子沒 有電,他在那里點蠟燭寫了5年。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之下,他都沒有頹唐過,看到他的人都 說他的精神狀態很好。他的心中,始終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著他,他想,只要自己努力,前面 一定會充滿陽光。
在他的路上,朋友的幫助讓他難忘
就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有兩個人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當時在邵東有一個民間文學團體 叫天風筆社,筆社的發起者鄧星照也是一個寫詩歌的,還有一個寫小說的王蒼芳也注意了他 ,在他們的關心下,趙京輝加入了這個組織。這個組織的成員是一幫文學愛好者自發組織的 ,他們在文學的路上互相鼓勵,探討寫作上的一些問題。大家常常在一起談談心,開筆會, 互相交流。在鄧星照的關注下,文友們對趙京輝的處境很同情,大家常常接濟他,給他點錢 ,在精神上鼓勵他,要他堅持下去,這些鼓勵對趙京輝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1996年是他生命中最灰暗的一段時間,正是在這段時間,他的詩歌在這些朋友的鼓勵下 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的成熟。天風筆社是一個民辦團體,每一個參加者每年要交會費以支持 活動的開支,但作為負責人的鄧星照沒有要他交錢,開交流會了,總是第一個通知他。在加 入天風筆社的時間里,他學到了許多東西。這令趙京輝一輩子也感激不盡。現在在邵東縣委 宣傳部任職的鄧星照說起趙京輝時,說他這個人不簡單,能吃苦,在那么艱難的環境下,都 能把自己的事情繼續下去,很少見。他記得有一次,趙京輝到縣城來找他,他就請他吃飯, 趙說:\"吃米粉吧,別吃飯了。\"他認為讓朋友太破費了不好意思。在他的生活中,當時吃 飯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很奢侈的享受了。那一頓,他吃了九碗飯,鄧星照在一旁看著都心酸 。
偏偏就因為他的執著,一個姑娘決定嫁給他
趙京輝因為寫詩耽誤了自己的婚事,母親想自己的兒子這輩子是要打光棍了,他自己也 認為不會有姑娘會愛上自己的,但他相信緣分。對于自己的婚事,他覺得要一切隨緣。這時 ,愛神降臨了,一次,他在姑媽家作客。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正好也在姑媽家玩,倆人沒有 說話,但姑娘對他的印象很好,姑娘叫容蓉,是當地的一位副鎮長的女兒。后來,趙京輝的 姑媽就在中間為他們倆人牽上了線,他們相愛了。趙京輝告訴了她自己的故事,姑娘被他的 故事感動了。她說她喜歡他的憨厚與誠實,她決定要嫁給他。然而,當容蓉的家人知道他倆 人在談戀愛的時候,一家人站出來反對了。母親說,你嫁給了那個瘋子我看你今后吃什么。 父親更是不同意,甚至說假如她嫁給了趙京輝,他就不會認她這個女兒。當時,趙京輝在人 們心目中的印象是很不好的,大家認為,他這樣的人是不適合過日子的,容蓉是個勇敢的姑 娘,她頂住了各種壓力,還是決定要嫁給他。容蓉想:一個男人,在那么艱難的環境下能夠 把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下去,真的是不簡單,這樣的男人,她佩服他的恒心與毅力。她想,這 樣的人的責任心肯定也是很強的,跟這樣的人她心里踏實。家人看姑娘的決心已定,知道再 怎么阻攔都沒有用了,也就默許了他們的婚事。兩口子相約等趙京輝的詩歌寫完后就結婚。
2001年5月,趙京輝寫了10年的詩歌寫完了,詩寫完后,趙京揮就與容蓉結了婚。婚后 他的生存狀態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岳父母對他也改變了看法,父母見他要結婚了,也消除了 以前對他的成見,一家人給了他很大的幫助。幫他還了以前的欠款,父母還給了他兩通間的 土磚房子。家具與電器是岳父給他辦的,老婆很勤勞,在一家私營打火機廠上班,每月能夠 掙500元的工資,他每個月去站里上幾天班,也有個300來元的收入。閑下來時,就修改他的 詩。他說他對他目前的生活很滿意,等詩歌完全修改好了,他還要尋求一家有實力的出版商 ,一定要把它出版出來……
相比于趙京輝,另一位文學青年的寫作之路更加孤苦伶仃,這位父母早逝的貧困潦倒的 修鞋匠,為了一個遙遠的夢想付出了20年的辛酸歲月。他不停地寫作,幾百萬字的手稿堆滿 了他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就像一座小山。
20年來,他的妻子與岳父母不支持他的寫作,他痛苦萬分,他在艱難的生活中負重而行 ,心靈的重壓沒有釋放的天空。于是,他要在城市尋找一位誠實的老人做他的父母,給他以 心靈的關懷,支持他完成20年來他還沒有完成的夢想--
謝建國:尋找心靈慰藉誠征支持他寫作的父母
\"一個酷愛文學的農村青年,愛好寫作,誠征給我以心靈的關懷,支持我寫作的誠實老 人做父母。要求:有文化,有修養,能夠指導我寫作。\"
--這是2001年8月18日刊登在湖南《邵陽廣播電視報》上的一則征父母的廣告,這則 廣告刊登后,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刊登廣告的主人叫謝建國。
謝建國是湖南省邵東縣人,他住的地方難找,記者在邵東縣城沿著彎彎曲曲的巷子找了 好長時間才找到了他的家。謝建國的家是租來的,房子不足10平方米,昏暗的小房間里,靠 墻的地方雜亂地擺著做飯的家當、桶子及一些雜物。墻角放著一張用竹簾板搭成的床,床上 堆滿了小山一樣的稿子,在房間中特別引人注目。整個屋子的擺設簡陋而寒酸。謝建國一家 人就生活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兩口子起早貪黑在縣城經營鞋攤,拉扯著兩個孩子。
謝建國見我們來了,一臉的不自然,搓著雙手,把記者往屋里讓。快進門時才意識到自 己的家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便又急忙走出來,跑鄰居家借了一間亮一點的房子才讓我們坐 了下來。
謝建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1.5米高的個頭,臉上有點黑。盡管已是兩個孩子的 父親,面對生人時臉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羞澀,他說起了他的故事。
從小要當作家的修鞋匠
我是一個修鞋匠,父母現在已經過世,兩個小孩,大的8歲,小的還只有2歲。我家里條 件一直不好。我很小時就會幫父母做農活了。我喜歡文學,讀書時就渴望自己能當作家,讀 小學時我的語文成績一向很好。1981年,我初中畢業時,語文是班上考得最好的。畢業后, 家里沒錢送我讀書了,離開學校,我就利用農閑的空余時間寫文章,1984年,我的第一部20 萬字的小說寫出來了。我背著父親偷偷跑到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送稿子,在出版社門口,門 衛見我穿得破爛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門口站了半天,向他說了半天好話,并拿出稿子給他看 ,他才放了我進去。我進去后,一位姓秦的編輯看了我的稿子后,沉吟良久,說:發表可以 ,但要自費出版,自己還要包銷3000冊,我沒有錢,只好失望地離開了出版社,我背著稿子 回到老家,在回家的路上,我哭了,我為自己的貧窮而傷心,假如我有錢,我寫了這么久的 東西就可以與世人見面了。我發誓:我要掙好多好多的錢,然后,再來圓我的作家夢。當時 ,我太渴望自己成功了。
面對別人的關心,我感動得哭了
為了實現我的夢想,我付出了很多,如今,我搞寫作已有20年了,家里寫了的稿子可以 堆成一座小山,幾百萬字的資料記錄了我二十幾年來的真實歷程。家里沒錢買稿紙,我就到 垃圾堆里去找,看有沒有別人扔掉的沒有寫完的稿紙,有時候運氣好,可以找到好幾十張, 運氣不好時,也能找到幾張。這時候,我的心里總是很高興,我想,這又夠我寫幾天了。有 時候實在撿不到稿紙,我就到廢品收購站去,用很少的錢從他們那里買點廢紙,自己弄回來 后,一張又一張地壓好,再用來寫稿。一來二去,我與廢品收購站的大姐熟了,當他們知道 我的事情后,感動了,收購站的楊大姐拉著我的手說:\"大兄弟呀,你也不容易,今后要紙 就來,有好的我給你留著,成了作家,也給我們邵東爭個光,我們支持你。\"從此,我去收 購站拿紙再也不要錢了,他們總是為我一張張地收拾好,楊大姐還給我用針線連起來,有時 ,他們還從家里帶紙給我用。每次去時,他們總是問我,寫得怎么樣了,他們也知道我很困 難,總是想辦法接濟我,有什么好的東西吃,也有人給我留著。一次,張大姐的老公出差, 從南方帶了海鮮回來,她特意給我留了一點,正好那幾天我沒有去,直至海鮮變質她才扔了 ,那幾天她嘴里不時地惦念我。后來別人給我說起這件事情時,我感動得哭了。
旁人那么關心支持我,我卻在家里找不到半點溫暖,我的妻子與岳父母卻反對我寫作, 我常常苦悶,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我常常想起我父母在世時他們對我的關心,再想起 自己與岳父母和妻子之間的矛盾,心里便會涌起一種傷感,我不知道我應該怎么辦才好,我 太需要親情對我的關心了,多少個夜晚,我淚滿衣襟。
尋找心靈的關懷,修鞋匠要征父母
我與家人的矛盾從1991年就開始了,那段歲月,是我生命中最為痛苦的回憶,貧困與爭 吵一直伴隨著我。那年,我離開家鄉到廣東打工,我想扎扎實實地打幾年工,然后再回家搞 寫作。這時候,我已經與妻子結了婚,倆口子在一個地方打工。我搞保安,妻子搞車工,小 日子還過得去。打了幾年工后,也沒有掙下什么錢,離我的目標太遠了,我想辭職。這時, 我見工廠旁邊的鞋攤生意很好,我就放棄了比較體面的工作,開始為別人補起鞋來。當時, 每天有70-80元的收入。我一邊補鞋一邊晚上回到出租屋寫文章。這時,妻子開始反對我了 ,岳父母也不贊成。他們認為我已成了家,就應該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多掙錢養家,作家可 不是我這號人當的。再者,其時出書還要自己掏腰包,老婆和岳父母認為我的小家底經不起 折騰。我一寫文章,他們就罵,老婆撕我寫好了的東西,燒我的稿子,說我不務正業。每當 妻子撕毀我辛辛苦苦寫好的文章,我就心如刀割,我知道她心里很苦,她希望我能掙更多的 錢,帶好兩個孩子,養好這個家。妻子讀書不多,有時我想向她解釋,然而,她卻聽不進去 。
1999年,我們有了一次大的沖突,那年的大年二十八,我收攤回家后,又伏在家里唯一 的一張桌子上寫東西,吃年飯了,妻子叫了我幾聲我沒有聽見,妻子火了,抓起我的稿子就 往爐膛扔。我火了,和她打了一架。妻子氣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家這個樣子了,你還天 天只知道寫,別人家過年大魚大肉,你看我們家吃什么,我辛辛苦苦搞好了,還要受你的氣 ……\"妻子哭了起來,我這時才想起今天過年,家里僅有妻子從街上砍回的兩斤肉,兩個 孩子眼睛直瞪著剛出鍋的肉發呆,我們已有半年沒有吃肉了啊,我一陣內疚,抱頭大哭,我 對不起他們啊。那一刻,我發誓,我一定要成功,我不能放棄我的理想,不管怎么艱難,我 也要堅持,我要讓我的孩子過上好日子。日子就在吵吵鬧鬧中過去了,最后發展到一家子矛 盾不斷,總是吵架。不久,我在廣東呆不下去了,就帶著老婆孩子回到老家邵東。
回到邵東后,他們依然反對,我依然要面對著沒有休止的煩惱,也幸虧廢品站的那一幫 大姐不斷鼓勵我,支持我,我才沒有倒下去。然而,我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差,常常想找一 個至親的人吐吐心中的苦水。他們不準我搞寫作令我痛苦萬分,我一方面要承受生活的壓力 ,一方面為自己想干的事情干不了而痛苦。我想,假如我的父母還在,他們就一定會支持我 的,假如這時候有人能夠來安慰我,給我以關懷與鼓勵,我一定會成功的。想來想去,我決 定在報紙上打廣告找一個長輩做我的父母,我不圖他們什么,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在我失望與 彷徨的時候關心我,安慰我,給我以言語上的鼓勵,給我以心靈上的關懷,在我落寞的時候 給我以精神上的支撐,并支持我的寫作,能在我的寫作路上幫我一把。我準備在條件好一點 了的時候,40歲前要寫一本書,40歲以后要寫10本書,我相信我一定能。我有這個決心。
鄰居說:謝的想法太荒謬
謝建國現在一家四口租住在縣城的民房里,房租每月45元,生活費,水電費每月加起來 要300至400元。而如今,他們倆口子每天所有的收入也只有15元左右。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 ,一個僅讀過初中的補鞋匠仍做著想起來不太可能實現的作家夢。謝妻羅美群談起丈夫這種 在她想來幾乎是天方夜譚的想法表情近乎漠然。她說:\"他寫作從來沒有發表過作品,他又 不是什么特殊人物,誰愿意來做他這種人的父母,退一步講,就是有人支持他,能夠找到父 母,他就一定能當作家么?\"羅認為丈夫目前最要緊的是多掙錢養好這個家。
謝的鄰居王某對謝的做法也表示了反感,他說:\"一個大男人,老婆孩子幾乎飯都吃不 飽了,還要在這里瞎折騰,簡直是不務正業。\"
臨別時,記者問謝建國:\"像你這樣只有初中的學歷,你認為你能夠做出像你說的那樣 40歲前出一本書,40歲后出10本書的成績來么?\"謝說他能,他有把握做到。記者問他有什 么理由讓他這么自信時,他說:\"我有這種毅力與恒心,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一定會成 功。\"最后,記者問他:\"假如這次沒有人來應征做你的父母,你會失望嗎?\"謝說,失望 ,但不會傷心,再怎么樣,寫作還是要繼續下去的。他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會有人支持 他的。
謝建國的勇氣讓人佩服,他會成功嗎?
(附記:目前,謝建國的廣告登出去后,已引起了人們的關心,并有人專程到《邵陽廣 播電視報》詢問情況,但還沒有人直接與他聯系。謝建國還在等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