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密南湖鄉的戈壁深處,有一戶生活在沙漠深處的人家,他們幾乎與世隔絕,但卻生活得安詳、恬靜。為了探尋這大漠一家的生存情況,我們背起行囊,向茫茫戈壁走去。
在一位南湖鄉維吾爾族老人的帶領下,我們翻過幾道沙梁,穿過一片茫茫戈壁。大約經歷了四個小時的跋涉,在一個戈壁峽谷中,一幅畫面展現在我們的眼前:落日的余暉灑在幾間低矮的土房子上,依稀間幾縷炊煙裊裊飄向空中,羊兒、駱駝憩息在房前屋后,幾棵紅柳樹輕輕地搖擺著,似乎在向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招手。在維吾爾族老人的介紹下,主人驚喜地邀我們進屋休息并很快煮上了奶茶。主人是哈薩克族,名叫阿森,40來歲,黝黑的臉龐,濃密的胡子,棱角分明的鼻子,還有那一道道皺紋及一雙深邃的眼睛,分明在告訴我們,這是一位剛強的西北漢子。他懂一些簡單的漢語,再加上維吾爾老人的翻譯,我們很快交談起來。阿森說,他爺爺那一輩就從伊犁遷到這兒生活,至今有40多年了。10多年前,這里有河,綠草如茵,成群的黃羊、野兔在這里生活,大雁、野鴨在這里筑巢孵卵。后來,河水漸漸斷流,最后完全干涸了,原來遷居到這兒的幾戶牧民都相繼搬走,只剩下他們孤零零的一家。
為了生存,為了這幾百只羊和駱駝,他們全家人一起動手,在家門口打了一口手工壓水井,供家人和牲畜飲用。在離家20里處的鳴沙山,他們還挖了一口裸露在外的水井,供那些夜不歸宿的駱駝和其他野生動物飲用。這樣,有條不紊的生活又重新開始了。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向大漠時,阿森一家人面向西方虔誠地誦讀古蘭經,然后簡單地喝些奶茶,吃點馕,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兩個大女兒給羊飲好水,就騎上駱駝把羊趕到大約十幾里外有野草、蘆葦、紅柳的梧桐溝。兩個小妹因年齡較小,就在南湖鄉小學寄宿,每星期回來一次。大兒子技校畢業后,沒有合適的工作,又回家放牧駱駝。他和駱駝很親近,只要他吹一聲口哨,駱駝都就過來圍著他,他用哈語輕輕地叫了幾聲,駱駝又慢慢地散去。
黃昏時分,大兒子騎著駱駝,踏著落日的余暉,從鳴沙山緩緩走來;兩個女兒披著一身彩霞,趕著羊群從梧桐溝歸來。望著這一幕,阿森深情地笑了。
晚上,熱情好客的阿森為我們宰了羊,煮了一大鍋羊肉;我們也把車上的方便面、西紅柿、辣子、酒全部拿出來,在外面點起了篝火,大家圍在一起邊喝邊聊。阿森喝了幾杯后,讓孩子從家里拿來一種自制的樂器吹奏。樂器很像現代的笛子,只有三個孔,長約40厘米,哈語叫斯普子。雖然只有三個孔,但主人卻吹出了動人的曲調。笛聲如淺潮輕浪,在戈壁峽谷中回蕩,好像在泣訴著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一曲終了,大家都報以熱烈的掌聲,阿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這一夜,我們聊得很晚。

望著這一家人其樂融融、自自然然、無憂無慮的情景,我們不禁感慨萬分。他們遠離城市的喧囂,遠離人世間的煩惱,沒有窮奢極欲,沒有虛偽邪惡。他們的生活是清澈透明的,他們的家園是安寧祥和的。他們喜歡這種方式,他們熱愛這片屬于他們自己的凈土,他們眷戀自己親手營造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