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誰來決定如何分配基因優勢?誰來決定哪個孩子能獲得抵抗艾滋病病毒的基因,哪個孩子又該生而易受艾滋病感染?誰來決定哪個孩子擁有優于他人的癌癥和心臟病抵抗力?
克隆改進技術,這是一種能讓我們自我設計的基因技術。
這種技術比5年前讓人恐慌的克隆更有威力,能讓父母給予孩子他們所沒有的基因,提高其后代在健康、壽命、幸福和成功方面的機會。對于許多倫理學家來說,這種前景非常駭人。然而,克隆改進技術是否只是重復以往優生法的新的、更強大的工具呢?抑或克隆改進技術和優生不論是在控制和目的方面都截然相反?
克隆改進技術關心的是一個孩子會獲得什么基因,而不關心改善社會基因庫的模糊、不科學的目標。它讓未來的父母獲得控制權,它能幫助父母生出健康概率更高的孩子,而不會直接傷害到其他任何人。
可以認為,克隆改進是父母基本動機和愿望的延伸:保護他們的孩子,給予他們生命中所有可能獲得的有利條件。富裕階層的父母已經為他們的孩子在出生后創造了有利的環境,克隆改進技術則能讓他們在孩子出生前追求同樣的目標。
當然,不論是環境還是基因方面的優勢都無法保證孩子更健康、幸福和成功。但是,缺乏保證阻止不了父母花14萬美元將他們的孩子送到我所執教的普林斯頓大學。如果社會允許人們花錢為孩子購買環境優勢,他們又怎能阻止父母為孩子購買基因優勢呢?如果克隆改進技術被用于提高健康、幸福和成功的概率,它又何罪之有?
技術安全問題解決后,對克隆改進最基本的反對就是,對于承擔不起的家庭來說,它具有內在的不公。所有現代民主社會都必須在個人自主權與社會公正之間保持平衡。
在美國,個人自主權至關重要,而在其他國家,社會團結更受重視。大多數歐洲國家試圖通過為所有兒童提供平等的醫療保障和教育機會以實現社會團結。有人認為,基因改進是不道德的,因為并非所有孩子都能接受基因改進。這種看法失之偏頗。孩子們并非一開始就在生理上平等。每個人生下來就有某些優勢或不利,包括生理特性和天賦。生命并不公平。
因此,在未來,重要的問題是:由誰來決定如何分配基因優勢?誰來決定哪個孩子能獲得抵抗艾滋病病毒的基因,哪個孩子又該生而易受艾滋病感染?誰來決定哪個孩子擁有優于他人的癌癥和心臟病抵抗力?
決定權是否應像目前一樣,物競天擇?它是否應由父母的富裕程度來決定?是否應由某個將提高生命質量基因發放給所有新孕孩子的慈善機構來控制?
不幸的是,基因改進技術的提供和管理都不會很容易。與醫療保障不同的是,基因改進幾乎不受任何限制。經基因改進后,人們可能對疾病的抵抗力更強、壽命更長、體力更好、智力更高。此外,人們對其孩子進行基因改進的內在需求非常強,因此,即使一個地方禁止或限制進行基因改進,有錢人也會從其他地方進行克隆改進。
然而,“富人”與“窮人”之間差距的擴大是能夠預見得到的。盡管最初會出現這種差距,但從長期而言,克隆改進技術的費用可能會急劇下降。就像電腦和先進通信設備一樣,發達國家的大多數人可能都能承擔得起。
最后,超人基因改進也會成為可行,而且富國擁有的經濟和社會優勢會擴大到基因優勢。貧富國家之間的差距將逐代增大,直至共同的人類不再存在。冷酷的人性可能會成為全球的終極產物。
取代這種陰暗未來的惟一方案目前還遙不可及,而且可能永遠也無法實行:建立全球一統的國家,讓所有孩子都能得到同樣的基因改進,以及同樣的健康、幸福和成功的機會。在一個孩子仍會死于饑餓的世界里,這個設想如同政治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