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來,陸續有一些經濟專家強調,我國應當盡快實行減稅政策,以刺激社會總需求 并拉動經濟增長。
應該說,這一政策建議具有相當的依據以及合理性。因為:1、改革開放前18年,我國G DP年均增長9.9%,而1997年東亞金融危機以來,我國GDP年均增長僅為7.8%,呈明顯下 降態勢;而且大量失業、開工不足等現象,有力地支持著實際經濟增長低于潛在經濟增長的 結論。因此按照標準經濟學的思路和結論,政府的政策就應當是努力擴大需求以拉動經濟的 增長。2、1998年實施積極財政政策以來,我國累計增發國債5100億元,通過擴大基礎設施 建設、帶動了銀行信貸等大量的投資。然而受到債務警戒線等的限制,積極財政政策的繼續 實行,就必須開始轉向減稅等的考慮或輔助,這應該是順理成章之事。3、1996年經濟\"軟 著陸\"以來,我國物價指數較長時期負增長,但財政收入仍然保持年均17.2%的增長速度 ,遠遠高于同期GDP年均7.8%的增長速度。因此人們有理由相信,減稅存在著相當的或明 顯的空間等。
然而筆者認為,相反的觀點也同樣具有雄辯的說服力。因為:1、目前我國實際存在的大量生產資源的閑置,其關鍵原因在于我國經濟正處于轉軌時期,包括體制、生產結構、知識文化等的轉軌,因此經濟調整的摩擦阻力可能遠遠高于西方發達國家。也即我國擴張性的調控政策可能并不能有效地、針對性極強地解決大部分資源的閑置問題。2、目前我國居民邊際儲蓄傾向相當高,而且重點是用于子女教育、醫療、養老和購買住房這四大預備性支出。因此依靠減稅拉動社會總需求,一方面受限于政府能夠減稅的幅度,另一方面受限于減稅額中居民能夠真正用于增加支出的比重等。因此減稅對需求的拉動作用,具有縮小化趨勢;而不同于政府增加投資、進而帶動社會投資增加的擴大化趨勢。3、目前大多數專家,對今年我國經濟增速的估計,大約在7.5-8%之間。在這個范圍、甚至在更廣大的一個范圍內,經濟增速增減幾個千分點,或許只有量變的少許差距、而不具有質變的重大意義。因此對于我國目前稅制所面臨的一些必要的調整,包括一些可能的減稅項目等,我們與其是看作拉動內需的潛在舉措,不如看作是合理稅制、健全市場的長期對策等。例如:1、對目前證券交易印花稅的調整呼聲很高。考慮到西方發達國家大都逐步取消了印花稅,以及近一年來國內投資者的信心較弱等因素,也許降低印花稅稅率或改為單邊征收等,可能應該成為\"利好組合拳\"的一個重要部分。2、在我國加入WTO、并面臨外資企業激烈競爭的環境下,我們還在創造或保持著內外資企業的巨大的所得稅稅率差異,這從中長期上看,無疑是必定需要及時改革或調整的,等等。
更加深入的分析,從減稅話題所引申出的各種爭論中,我們更強烈的感觸是,財政理論的貧乏以及數量模型的落后。例如:1、決定財政收入總量以及支出結構的合理標準究竟是什么?目前更多的是從國際慣例上進行比較和衡量。但從理論上看,結論無疑是:財政支出的邊際收益與社會支出的邊際收益相等;以及財政支出在各行業之間的邊際收益的相等。其中收益的概念是廣泛的,既包括短期收益、也包括長期收益,既包括經濟收益、也包括社會政治收益等。然而,如何具體量化和應用呢?2、決定財政收入的合理稅制結構的標準究竟是什么?目前似乎缺乏一個統一的認證標準。但從理論上看,無疑應當是在稅收總量既定的情況下,社會各階層的公平負稅。其中公平負稅的概念,可能同時包括累進稅率、以及一定行業和地域的稅率差異等。但同樣,這又應當如何具體量化和應用呢?
因此在參與和探索減稅利弊的政策爭論中,我們感到了理論和模型的欠缺及薄弱。這種狀況加大了財政政策制定的主觀隨意性,以及學術爭論的長期各執一詞、眾說紛紜的難以統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