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干預不可少 市場調節(jié)更重要

當前，我國經濟形勢總體情況良好，但仍然存在一些問題，表現(xiàn)在總量指標之間的極為矛盾的現(xiàn)象，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經濟增長回升而內需不足加劇；二是貨幣擴張明顯而通貨緊縮趨深。

（1）2002年上半年GDP增長率7.8％，成績相當不錯。7、8兩個月份提升GDP的多項指標承接上半年的態(tài)勢在繼續(xù)走強，工業(yè)生產增加值比上年同期增長128％和12.7％；而出口總額增長速度分別是281％和25％，遠高于二季度的103％；國有及其他類型完成投資同比增長24.1％和24.2％，仍保持著\"九五\"期間的最高水平。

但占GDP 60％以上的消費增長仍然乏力。7、8兩個月份消費增長繼續(xù)回落，分別比上年同期增長8.6％和8.8％。另據(jù)國家經貿委調查結果，今年下半年，在中國600種主要商品中，供求基本平衡的商品72種，供過于求的商品528種，占排隊商品總數(shù)的88％，沒有供不應求的商品。其中，466種工業(yè)品供求基本平衡的只有45種，占工業(yè)品的9.7％；供過于求的有421種，占90.3％。102種農副土特產品供求基本平衡的有27種，供過于求的75種。32種農業(yè)生產資料全部為供過于求。

（2）2002年上半年廣義貨幣M2增長率14.7％，遠遠高于同期GDP增長率7.8％與消費物價指數(shù)－0.8％之和，7、8兩個月份M2增長率也有14.4％和15.5％，應該說，貨幣供應量是不緊的。

但是，對貨幣供應量最直接相關的物價水平卻一直低迷。2002年上半年消費價格指數(shù)年比下降0.8％，7、8兩個月份消費價格指數(shù)年比下降0.9％和0.7％，工業(yè)品出廠價格比去年同月下降2.3％和1.7％。如果把此前的情況算上，消費價格指數(shù)（CPI）于1997年初就開始下滑，只是在2000年下半年略微有所反彈，而2001年底又繼續(xù)下行。目前，消費價格年比指數(shù)已連續(xù)負增長12個月。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何在經濟增長不算太低的情況下解決內需不足問題，以及如何在貨幣供應量還算充盈的情況下解決物價持續(xù)低迷問題。

對付有效需求不足問題，國際通行的辦法是運用積極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干預經濟，進行反向調節(jié)。我國也是從1998年開始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與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來干預宏觀經濟的走向。

但是，我們認為，解決我國當前的經濟難題不能完全依賴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

先說積極的財政政策。實際上，理論界認定我國經濟從1996年開始就出現(xiàn)了內需不足。

1998年政府開始發(fā)行國債，近5年里，共發(fā)行了6600億元國債，投資總規(guī)模2.6萬億元。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主要依靠國債投資的積極財政政策，對刺激經濟、拉動內需的作用逐步弱化，其負面效應越來越大。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國債投資拉動經濟的作用越來越弱。一方面，在市場全面過剩情況下，國債可選

項目越來越少；另一方面，長時間的國債投資養(yǎng)成了經濟增長過分依賴國債投資的慣性，這是十分危險的。

（2）國債投資對社會投資擠出效應越來越大。一方面，國債投資的乘數(shù)效應越來越小，放大配套資金和社會投資的作用越來越弱；相反，國債投資往往搶占社會可選擇的投資項目與領域，形成政府與民爭利的局面。

（3）長期的國家舉債帶來國家財政的巨大負擔。盡管有的經濟學家認為，我國財政負擔并沒有太大的問題，但畢竟政府財政負擔已開始成為問題。如果銀行壞賬、政府債務以及外債這些最終需要全社會來償還的國家債務累計起來，已占GDP的不小部分。

再說貨幣政策。我國目前采取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實際是偏于寬松的，明顯的信號是貨幣供應量M2增長率大于GDP增長率和消費物價指數(shù)之和。

實際上，我國貨幣供應增長率一直遠高于經濟增長率和物價指數(shù)。據(jù)北大著名經濟學教授宋國青計算，1979年～1999年20年間，M2增長了100倍，名義GDP增長了25倍，兩者之間的差距是4：1。我國M2／GDP的比值全球最高。即使在1998年～2001年間，M2增長仍然比經濟增長率與物價指數(shù)之和年均高出7.3個百分點。如此充裕的貨幣供應量可以說銀根根本就不緊，甚至可以說是過于寬松了。

那么，那么多的貨幣到哪兒去了？干什么去了？

根據(jù)金融專家的分析，銀根的松緊應該看信貸總額。近4年來約有15％的貨幣供應量用于海外資產，85％用于國內信貸，而用于海外資產的貨幣量年均增長率快于用于國內資產約5個百分點。這85％的國內信貸還要在政府部門和非金融部門之間分配。如果剔除對政府部門的凈債權，企業(yè)的信貸量目前只占全社會信貸總量的72％強，況且這個比例由于積極的財政政策還在不斷下降。另外，這72％的信貸量還要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或分流，例如信貸資金受利益的驅使，存在脫離實體經濟部門而流向股市的傾向，不僅銀行大量資金拆給證券公司，甚至給上市公司和其他企業(yè)的生產性貸款也有相當部分被挪用流進了股市。國內信貸總量中還包含著巨額不良貸款，這部分銀行債權實際已經空洞化了，已不再作為有效的金融工具發(fā)揮作用了，但還仍然作為賬面資產占據(jù)著社會信貸總額的相當部分。

可見，企業(yè)很可能確確實實處于資金貧血狀態(tài)，而這一點在貨幣供應量上是反映不出來的。

而非國有的中小企業(yè)更是長時間缺乏信貸資金。目前，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90％以上的貸款貸給了占經濟總量不足1／3的國有企業(yè)，而占經濟總量2/3的非國有企業(yè)卻只得到不足10％的貸款，情況可見一斑。

就是說，由于銀行惜貸和企業(yè)慎貸，大量資金在金融系統(tǒng)體內循環(huán)。這種趨勢不僅沒有得到有效控制，反而有加劇趨勢。從當前數(shù)據(jù)看，近幾個月存款增長速度快于貸款4到5個百分點，存貸差仍然逐月增加。8月末銀行存貸差增加到3.82萬億元，比6月底增加0.17萬億元。

我國政府在對付需求不足和通貨緊縮方面出臺了很多政策，想了很多辦法。從實際效果看，雖有很大收效，但離徹底根除有效需求不足與通貨緊縮還有相當大的差距，部分指標反映的情況還有加劇勢頭。

如果說長期積極的財政政策有一定負面效應，那么，積極的貨幣政策的負面效應會更大。許多國家在采取了凱恩斯主義的擴張性貨幣政策之后得到一個經驗，那就是貨幣政策不能輕言擴張或收縮，因為金融問題更復雜，運用不好，不僅不能調節(jié)經濟，反而會引發(fā)金融危機甚至經濟危機。所以，后來許多國家都采取保持中性的貨幣政策，即維持貨幣供應量在一個穩(wěn)定的增長率水平上，而不使用貨幣政策來調節(jié)經濟。我國采取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是慎重的，也是明智的。

積極財政政策有一定局限性，積極的貨幣政策又需要慎用，辦法之一就是把這些問題交給市場，利用市場\"看不見的手\"的功能去調節(jié)經濟。

1、當前的總體經濟形勢是向好的，雖然存在內需不足加劇、通貨緊縮趨強、收入差距

擴大、股市長期低迷、國有企業(yè)萎縮等問題，但不是主流。在這種情況下，最好是淡化積極財政政策，慎言積極貨幣政策，而讓這些問題在經濟運行的過程中由市場去調節(jié)，自行消化。

2、市場機制是否充分發(fā)揮作用是我國經濟環(huán)境與體制留存問題分不開的，或者說我國

市場傳導機制失靈是導致上述種種問題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方面是經濟高速增長，在世界經濟普遍低迷的背景下一枝獨秀；而另一方面又是有效需求不足、通貨緊縮、股市長期低迷等，這種現(xiàn)象恐怕不僅在中國歷史上空前絕后，在世界上也是絕無僅有。根除我國內需不足與通貨趨緊局面，仍然要加大體制改革力度，使市場調節(jié)經濟的功能更好地發(fā)揮作用。

3、我們認為，我國在市場取向的改革中摸爬滾打已經20多年，關于如何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理論可以說已成體系或成熟，但在體制轉軌過程中，人們是否完全適應了這個新的體制，差距很大。從另一個角度說，由政府、企業(yè)（銀行）、居民等經濟行為主體構成的市場經濟體制，由于不能完全熟悉或熟練掌握市場經濟規(guī)則，從而導致傳導機制不能有效發(fā)揮作用，造成一系列經濟問題。比如，盡管利率一降再降，8萬多億元儲蓄還在迅速增長。我們建議政府應當加大信息系統(tǒng)建設和信用基礎建設，加大宣傳和培訓力度，使每個人都能夠熟練駕馭市場機制，進行理性的決策和行動。

總之，由于種種原因，我國市場機制發(fā)揮作用的空間是很大的。為了使我國經濟長期的持續(xù)、穩(wěn)定、良性發(fā)展，不能過分依賴政策，應充分發(fā)揮市場機制的作用。加大經濟體制改革力度，提高國民熟練駕馭市場機制的能力，縮短市場傳導機制的作用周期，是根除當前宏觀經濟問題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