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長霖

田長霖駕鶴西行，全美華人和主流社會在震驚之余，表達了最沉痛的悼念及最真誠的敬仰。唁電從世界各地而來；柏克利加州大學降了半旗，現任校長伯德爾稱他的離去是“悲劇性的損失”；美國總統布什亦稱他的逝世是華人以及美國的損失。

田長霖1935年出生于中國武漢，在上海和臺灣接受過教育，1956年留學美國，之后定居于此。他一生獲得了太多的榮譽，他曾表示，他所追求的其實很簡單——“華人以前沒有做到過的，如果我最可能做到，就要爭取”。從出任柏克利加州大學校長，到后來被提名出任能源部部長，還有成為亞洲基金會首位亞裔董事長、美國首位華裔國家科學委員等，都是秉持著這一追求。

田長霖一生學術成就斐然。1959年，他以短短一年八個月的時間獲得了知名學府普林斯頓大學機械工程的碩士和博士學位。1960年，田長霖前往柏克利加加州大學機械系擔任助理教授，1962年，年僅26歲的他成為柏克利加州大學最年輕的“杰出教授獎”得主。他一生發表過約300篇論文著作，獲得過30多項重要獎勵，其中包括傳熱界最高榮譽Max Jakob紀念獎，以及美國國家科學院金質獎等。他于1976年當選美國工科學院院士，1988年入選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1989年被香港科學家學會授予最優秀中國學者稱號，1994年當選首批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1999年成為美國首位華裔國家科學委員。

1990年出任柏克利加州大學第七任校長無疑是田長霖最輝煌的成就之一。當時加州經濟很不景氣，州府大幅削減撥給柏克利加州大學的預算7000萬美元，聯邦撥款也有下降，柏克利加州大學面臨嚴峻的財務困難，以至學校里27％的教員被迫提前退休。在這種時刻，田長霖顯示了日后為人所稱道的出色的籌款能力，任間籌款10億美元。

他究竟如何創下這個紀錄的呢？據他的學生回憶，有一次，田長霖按慣例身穿柏克利加州大學的運動服，在棒球場上從頭到尾吶喊助威。比賽結束后，一名當地老校友默默地遞上一張萬元捐款支票。

充沛的資金使得柏克利加州大學研發預算增加了35％。柏克利加州大學渡過了財務上的危機，迎來了學術上的黃金時代，在田長霖的任期，柏克利加州大學成為全美公立大學排名冠軍。

在學術成就之外，田長霖也是美國亞裔社區民權領袖，很多追憶他的友人評價他是少有的“愿意出借自己的影響力為華人謀福利”的人。至于這一點，田長霖生前公開表示過，這和他早年遭遇的種族歧視有很大的關系。

田長霖從來不羞于回憶自己當年不愉快的經歷：1956年留學美國時身無分文，而南方小鎮的公共汽車、飲水機以至廁所都黑白分明，依照種族而隔離使用，黃皮膚的他曾不知所措。初到柏克利加州大學時，他曾被歧視華裔的房東拒之門外，當上校長之后還曾被人說成不像校長，甚至遭到極端分子暗殺。這一切都促使田長霖堅定地捍衛平權法，為平等民權不息奮斗。

平權法是美國民權運動重要成果之一，它規定美國政府、公立部門及所有獲得政府資助或接手政府工程的私人企業，都必須平等招收不同族裔人士。為了確保平等，還相應規定了配額。

就在田長霖擔任校長期間，加州大學系統出現了反對大學招生配額制聲音。反對聲音認為，配額使得其他族裔的合格學生失去了被加大錄取的機會。雖然田長霖長時期與加大校董力爭，加州大學系統還是于1995年決定終止實行平權政策。這個決定使田長霖深受打擊，盡管田長霖內心里非常反對，但作為校長，他又必須貫徹校董會的政策。面對這種兩難情境，1997年，在夫人劉棣華拭淚相伴之下，田長霖宣布辭職，理由是多些時間陪伴親人。

雖然辭職了，但田長霖出色的領導能力使他在1997年下半年，在美國總統克林頓物色能源部部長時，成為出線呼聲最高的候選人。然而恰在此時，爆發了民主黨接受亞裔獻金爭議，數家富有影響力的媒體扭曲事實，指田長霖在擔任柏克利加州大學校長之際接受了印尼商人李文正家族捐款，而李文正家族被指也在向民主黨獻金之列。最后查明田長霖一身清白，但田長霖還是與能源部部長一職失之交臂。如當時他入閣，就將是第一位亞裔內閣部長。

雖然一生成就與貢獻難以計數，田長霖心中最愛的還是教育。在他樸素的辦公室里，他最喜歡的，一是窗外的舊金山海灣景致，一是墻上乍看毫不出奇的畫作。那是一棵樹，枝繁葉盛，象征著他的散布各地、成就非凡的得意門生。

和他相交30年的漢鼎亞太董事長徐大麟如此形容田長霖：“他是學熱能物理的，難怪他最會散發熱能，感染了身邊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