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楚
和黛帕達一起飛行
十二月的黛帕達顯得有些疲憊,她在紫色月光下收攏翅
膀
她在靠近。而我們說:“冬天來了。”
從早晨到夜晚,曾經中斷的懷念在電話線兩端
顯得無精打采,我們所迷信的未來
現出比紙還要蒼白的底色。當一場愛情需要挽救
我們說:“激情已經在昨夜耗盡。”
那座城:她哭泣,她死死握著不愿放棄
曾經從手心滑過的草繩——它傾注這個人一生的編織
它糅和安慰與并不道德的猜疑。想想,如果天氣變好,
如果黛帕達的飛行沒有顧忌,如果她的墜落能夠畫出
一段接近完美的軌跡,我會說:“哦,幸福往往在一念之間
完成。”
盡管此時的格魯格桑,不得不接受一日比一日鋒利的風
吹
盡管夜晚的覆蓋不可避免。在一段依然感傷的對話之后
有人就要屈服,有人穿過圓底的小酒杯
輕易就看到,那曾經美麗的正在退出
那曾經茁壯的正在萎縮,那每晚準時發出尖叫的小妖精
死在陌生的客房里。當一切不可追憶
有一天他偶爾翻閱舊夢,流露出這段不可告人的情節
“和黛帕達一起飛行吧。”在沒有人光臨的街道
為何要反復布下昨日的陰影?
在這座城市還沒有徹底醒來的星期六
一趟前往郊區的馬車,帶走自己偏愛的異鄉人
而我一樣要面對,黛帕達,和她獻給南方的溫熱軀體
而我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我不能在格魯格桑之外
繼續聆聽外省的雨水,讓歸來的人漸漸低下自己的聲音
虛或縱火者的三月
他不可救藥地愛上晚霞密布的街頭,而忘卻
風中走散的文字,不同的是
人們熱衷于談論家庭暴力,和自閉癥患者漫長的死
“哦,更多的時候,判斷在一瞬間轉彎
帶著營養不良的發光體,錯誤地成就了一個傳奇”
下班的公務員經過人民廣場時,親眼目睹這漏洞百出的
青春獨幕劇。那被落日修飾的,被遺忘的雕像,
燃燒的言辭無人應答
事實上,羞澀的流水日漸滲透這城市的基層部分
而無人察覺,而無人為此流下眼淚
“這些川流不息的懷抱,可是到了三月的傍晚無一例外地
變得冰冷。”這段不為人知的經歷
讓越降越低的月亮變得如此陌生
在途中,他不得不原諒所有誤點的公交車——
它們改變預約的方向,帶走哭泣,和被幸福折磨的異鄉人
作為個人收藏的小物件,失神的火種在漫長的歲月中
被逐一忽略,他遇見的人
無不堅持著少年時的偏愛——一段話在早晨流行
到了下午,成為饒舌者無法根治的疾病
“想來時間并不是太充分,游歷天下的盜賊
關鍵時忘了取走日漸古老的愛情。”
與事實恰恰相反,他所迷戀的男主角在后來的故事中
被一句臺詞就莫名其妙地覆蓋
暗或軟弱者的三月
——亦懷海子
這個春天將有人從遠方歸來,帶著疲憊
和滿袖子破損的風。在早餐桌上,試用去年的鹽水
擦洗失去光澤的指尖,為再也搬不動一座城市而
偷偷哭泣,在日漸恢復的光陰側面,他說到
“痛。”一匹激動的白馬在面前緩緩倒下
一瞬間失去自己的故鄉
到了雨天,會有成群結隊的蒙面人前來造訪
互相顯露學識、經驗、以及對天氣變化的不同理解
最終又悻悻離去,只有這溫暖的火爐
一直不說話,一直待在他身邊,修理著
淡藍的火苗。說來春天并不是很長
在約定的期限之內,他還得靜下心來打掃庭院
“睡去吧,睡去吧,你這被愛情寵壞的小精靈。”
而他如此倔強,反過來又如此軟弱
仿佛天生就患上了壞毛病。把所有的門打開
依然看不到一只小手緊握的光明,以及它經歷過的
漫長路途。在鐘表失血的滴答聲中
那該懺悔的,深深陷進一頭黑發里不能自拔
被期望的,依然被責備。這夢里面用心良苦的紅
多么容易被生活誤解!“至少得為黑暗的家族傳下香火
至少要讓一個人從中得到解脫。”
沒有人能夠否定他為此所作的努力,只是那高燒的耳鼓
已聽不進真實的聲音。試想
再一個天黑之前,又有多少人能夠徹底醒悟過來
殤或醒來者的三月
“遺憾的是你沒看到,陽光整個上午都在擦洗這座城市
似乎感知一個人,離幸福越來越近
離它越來越遠。”這無聲的告別像云朵飄然而下
掩飾著淚水,和清理不完的舊事
還有什么比它更值得期待?而這午后
疼痛的肉身被意外俘獲,茫然的府南河從午睡中驚醒
轉過身來,你依然帶著南方的復雜表情,去打量
另一個城市不可預知的陰雨天氣,以及木耳一樣
半透明的,柔弱的談判者——他代表不了你的立場?
他簽下不可恕饒的虛假協議?他在自己的衰老中
將唯一的合作者悄悄推出前臺?還有更多的手在揮動
還有更多的信函在途中猶豫不前,讓年邁的郵差掌心發
冷
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是,一輛馬車怎樣在回家的路上散架
它碎了,它背上的水哭出沉重的聲音
“當你醒來,世界已經發生變化。”它無法澄清所有的承諾
而時光從不原諒說謊者。“可他說出了內心的真實!”
哦,這年輕氣盛的,剛剛合上的
石磨的兩個部分,約定終身相守,又沒日沒夜地相互傾軋
日漸消磨的銳氣和堅忍。“看啊,開往春天的地鐵
就要到站,為什么醒來的人作出不可思議的臨時決定?”
他的小白臉在三月里一陣陣發青。
“他愛上更加遙遠的噩夢?”他朝向君王的圍城計劃
被后方斷絕了糧草。是的,沒有人會禮贊在煙花最美麗時
失態的降旗者,這個小小的失誤刺痛了他漫長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