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必須清醒地看到其中的重重阻力,冷靜思考消除這些阻力的途徑和對策。
東盟是東亞FTA(自由貿易協定)的第一主角。它是東亞地區最早啟動FTA進程的,啟動后的AFTA(東盟自由貿易區)進展順利,影響日增;它迄今仍是東亞惟一成型的區域合作組織,并通過“10+3”、“10+1”等形式承擔著推進東亞全區域經濟合作的重任;它擁有較大的經濟實力和政治影響,目前擁有10個成員國,人口約5.3億,GDP總量近8000億美元;在日本和中國之間難以在締結FTA方面取得實質進展的條件下,東盟儼然成了溝通三大主體的“軸心“。
日本是東亞FTA的第二主角。它迄今仍是東亞第一、全球第二的經濟大國,4萬多億美元的GDP足以說明其地位的舉足輕重;它一向高度倚重WTO多邊貿易體制,而近年來卻一改輕視雙邊貿易體制的慣行做法,接連在締結FTA方面邁出了幾大步,包括2002年1月與新加坡締結FTA,與韓國、墨西哥的FTA商談進展迅速,還選定東盟、泰國、菲律賓、智利等作為其締結FTA的“后備軍”。
中國是東亞FTA的第三主角。它的經濟實力和政治影響日趨強大與重要;它越來越成為拉動東亞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它剛剛加入到全球多邊貿易體制(WTO)之中;還有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與東盟推進FTA的進展“出人意料”,這不僅提升了東亞FTA總體進程,而且在東亞FTA格局中爭得主動。
由于上述三大主角的參與,在東亞FTA進程中形成“中國-東盟”和“日本-東盟”兩對最重要的伙伴關系。
兩對關系差異頗大
如果對“中國-東盟”和“日本-東盟”這兩對伙伴關系進行比較,其差異還是不小的:
●前者基本屬于經濟發展水平相近的發展中國家之間的FTA,而后者則屬于經濟發展水平存在巨大差異的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前者基本屬于水平型國際分工,相互間更具競爭性,而后者則基本屬垂直型國際分工,相互間更具互補性;●日本與東盟的經貿關系由來已久,早在20世紀60年代即通過“雁行模式”形成密切的互動關系,而中國與東盟的經貿關系則大有后來居上之勢;●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和市場的不斷開放對東盟國家產生了強烈吸引,而日本經濟則處于長期蕭條之中,市場萎縮已成為影響其與東盟經貿關系發展的重要障礙。與之相關,目前東盟對華貿易長期保持順差,2002年順差額達78.56億美元,而對日貿易則長期保持逆差,2002年達41.55億美元;●日本對東盟國家進行了大規模直接投資,而中國則在吸引外國直接投資方面與東盟國家存在競爭關系。2002年度上半年(2002年4月~9月)日本對華直接投資1132億日元,同比增長23.2%,而對東盟5國(新、菲、泰、馬、印尼)僅為1050億日元,同比減少34.9%。
動力強勁阻力重重
東亞“FTA熱”的形成,除全球FTA熱潮形成的一般原因外,還有如下幾點來自東亞自身的特殊動力:
◆東亞各經濟體之間的聯系日趨強化,急需形成必要的體制規范或協定約束,但其他形式的合作機制都未能取得滿意進展,發揮應有作用,這使東亞各經濟體不得不將重心轉移到FTA上。1990年~2000年,東盟區內貿易年均增長率高達13%。東亞各經濟體之間的貿易占其貿易總額的比重,在1980年只有25%,1992年已上升至45%,2000年更躍升至60%;◆在世界其他地區,尤其是歐洲和美洲FTA迅猛發展的背景下,東亞經濟體也不得不通過發展FTA來避免或減輕由此而產生的貿易投資“轉移效應”以及在國際經濟競爭新格局中處于不利地位;◆1997年~1998年的金融危機和2001年的經濟衰退使東亞各經濟體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過度依賴以美國為中心的歐美市場和IMF等國際經濟組織,難以避免全球化背景下國際經濟風險和危機,必須通過強化區域內部合作來增強集體抵御能力;◆區內各經濟體在締結FTA方面的競爭或“攀比”,也是東亞“FTA熱”不斷升溫的重要動力。一個非常明顯的事實是,日本作為東亞第一經濟大國,在與東盟締結FTA方面一開始態度并不積極,但由于中國在這方面取得“出人意料”的進展,日本政府和民間各界為避免被動態度才變得積極起來。
但在另一方面,我們也必須清醒看到東亞FTA進程中的重重阻力,冷靜思考消除這些阻力的途徑和對策。就目前的總體情況看,東亞FTA進程中的阻力至少來自如下幾大方面:
難以彌合的經濟差異。一般認為,經濟發展水平和體制模式相近是易于達成FTA的重要條件,而與世界其他地區相比,東亞各經濟體之間在這方面卻存有很大差距。如日本、新加坡等先進經濟體的人均GDP竟比老撾、柬埔寨等落后經濟體高出百倍以上!
難以擺脫的區外約束。其中最主要的是在貿易投資方面對區外尤其是美國的高度依賴,這使東亞地區很難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FTA。迄今為止,東亞絕大多數經濟體仍然是以美國為第一大出口市場的,即便是已經建成的AFTA,區內貿易所占比重也十分有限。如在2000年,AFTA的區內出口比率只有23.7%,遠遠低于EU(歐盟)的59.1%和NAFTA(北美自由貿易區)的56.0%。
難以回避的農業問題。WTO對FTA的基本要求是所涉領域的全面性,不應把農業和農產品排除在外。而作為東亞FTA主角之一的日本則極力回避農業問題。它之所以能與新加坡順利達成FTA,重要條件之一就是作為城市國家的新加坡沒有農產品自由化要求;它與韓國和墨西哥的FTA商談之所以“卡殼”,關鍵之一也在農產品問題;它試圖在與東盟的FTA商談中繼續將農產品排除在外,但肯定還會在這一領域出現問題。
難以推進的貨幣合作。FTA促使關稅和非關稅壁壘進一步消除后,將使匯率風險更加暴露,因而更加需要締約國之間有效的貨幣合作。對此,EU和NAFTA的經驗已是實證。但就目前東亞的現狀和條件看,很難推進有效的貨幣合作,日元與其他東亞貨幣匯率的劇烈波動,仍將是東亞FTA和其他經濟合作的主要障礙。
難以調和的主導權之爭。迄今為止,東亞FTA及其他形式的經濟合作,都在相當程度上是由東盟來主導的。但由于經濟實力(與日本和中國相比)、內部構造(內部成員分歧)等方面的局限,東盟很難長期擔當這一重任。這一重任只能由中國和日本來共同承擔,但中日雙方既難形成有效合作,又不能容忍對方主導。
難以解決的非經濟問題。尤其是日本與其他東亞經濟體之間的歷史問題、中國與許多東亞國家截然不同的對美軍事關系、東南亞國家的種族和宗教沖突等,都會對東亞FTA發展形成巨大阻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