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種羊的近親——四種羚牛

所謂羊，即牛科下羊亞科羊族中的5種羊我們說完了。接著該說羊的幾種近親了：即在羊亞科中與羊族并列的羊羚族、羊牛族和高鼻羚羊族的幾種“羊”。它們是羊的最近的親戚，有的有一副羊的模樣，有的根本不像羊，像牛，與真正的羊有種種不同的形態特征，又有千絲萬縷的血緣關系。

說羊的近親先從羊牛屬的“羊’說起。羊牛屬的羊——羚牛(扭角羚)實在是讓普通人難以將它跟羊們聯系起來：首先它人高馬大的，頭大頸粗、四肢粗壯、蹄子大，吻部寬厚，看起來更像牛，體重在200—300千克之間，體長在1 8—2．1米左右，體高在1．4米左右，這么大的身量也的確與云南的野牛和青藏高原的野牦牛相似，而與羊相去甚遠，尤其它的臥姿遠看與牛沒有兩樣。但是細瞅之下它也有羊的體態：隆起的吻和鼻，低矮的臀部，成年羚牛頜下有須，尾短而多毛………它的角先平平的彎向兩邊，然后再彎向上方，兩只角的角尖同時向內，形成一種少見的扭曲的狀態，因此它也被稱為扭角羚。

在動物分類學上，起初是把羚牛歸人巖羚羊亞科，也有人把它歸人羚羊亞科，認為它的形態介于山蘋和羚羊之間。后來又有人把它歸人麝牛亞科，認為它跟北美洲的麝牛一樣形態是介于綿羊和牛之間，而且都有一個龐大的身體。

我國的科學家胡錦矗、馮祚建等則把它列為羊亞科。他們分別比較研究了羚牛和羊、牛的生殖器官及肝、腎、脾等臟器，血清同工酶、血清蛋白電泳，之后認為羚牛與羊的親緣關系要更為接近。此外，羚牛在外形、頭骨、牙齒以及染色體著絲點也都接近羊亞科。現在大多數的學者認為羚牛應該歸入羊亞科，在羊亞科里專為它設一個羊牛屬。

一朝與它相遇，真說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動物：它的龐大隆起的脊背像棕熊，繃緊而凸起的臉像駝鹿，尾巴寬扁像綿羊，頭上的角像角馬，兩條向后傾斜的后腿像斑鬣狗，短而粗壯的四肢像家牛——因此動物學家打趣地稱它為“六不像”。在臥龍周海翔第一次見到羚牛后對我說：你猜，它像什么?它像北極熊!

羚牛是亞洲大陸橫斷山脈和喜瑪拉雅山脈特有的偶蹄目牛科動物，分布在印度、尼泊爾、不丹、緬甸及中國。在我國主要分布在陜西、四川、甘肅、云南及西藏，沿著秦嶺、岷山、邛崍山、涼山、高黎貢山及喜瑪拉雅山脈均有分布。

羚牛居住在海拔1500—4500米的茂密叢林中，植被多為針闊混生林、闊葉林、高山草甸和高山灌叢，那里具有涼爽、濕潤的氣候，豐美的食物和鹽堿地。羚牛根據食物和氣候隨季節做垂直遷徙：冬季遷至低山地帶，夏秋轉至高山避暑、覓食。采食時間多在清晨和黃昏，以樹枝、幼芽、樹皮、竹、草、莖葉果實和種子為食，日采食10—30千克。羚牛以集群活動為主，集群一般為10-30只，最多可達100多只，——群內有老、有幼和青壯年，由哨牛擔任警戒和觀察。羚牛夏秋吃青草，它的糞便像家牛一樣是一攤稠粥樣；冬春吃干草、枯葉，它的糞便就像家羊，是一堆糞球。

羚牛主要在夜間活動，晨昏尤為活躍。每年6—8月發情，雄羚牛彼此之間經過劇烈的格斗來爭奪雌羚牛，爭奪交配權。懷孕的雌羚牛來年3-4月產仔，產前離開羚牛群，自己找到具有隱蔽和遮風避雨的石洞、石崖和山洞產仔，每胎產1-2只，小羚牛出生以后很快就能站立活動，3歲性成熟。

生長在不同的地方的羚牛有不同的毛色，根據羚牛的毛色動物學家把它分為4個亞種，幸運的是這4種羚牛我們中國都有，而且其中2種是中國的特有種。

喜瑪拉雅羚牛產于西藏的東南部、云南的北部、四川西南部以及緬甸和印度部分地區，一身深褐色的毛皮；生長于不丹和西藏山南地區的不丹羚牛在肩背部呈現一片鮮亮的黃色；生長在我國四川西部、北部及青海南緣的四川羚牛一身毛皮大部呈現出橙黃色，黃色中鑲嵌著黑灰色——面龐和后半身，四肢是黑褐色。

四川青川縣唐家河自然保護區和臥龍保護區是大熊貓的家鄉，也是四川扭角羚的家鄉。羚牛在臥龍也有很大的數量，當地人在銀廠溝、西河、正河等地常常能見到大群的羚牛，多者可達數百只。2002年春天當地的工作人員劉明沖在西河考察時見到大群的羚牛，用數碼相機錄了像。2003年春節我們去臥龍的銀廠溝拍巖羊，在山上行走，一路上盡是羚牛的糞便和它們覓食的蹤跡。我們也曾與一群30多只的羚牛遭遇，它們大多體色灰白，也許是一群母幼群體。據當地人說，五六月份在這個高度(海拔3000米以下)、這個地方可以很容易遇見大群的羚牛。

四川唐家河保護區地處岷山山系，龍門山西北側，摩天嶺南麓，其北麓毗連甘肅白水江自然保護區。關于唐家河的羚牛美國動物學家夏勒在1984年5-6月有過很詳細的觀察，在他的科考田野筆記中有著生動的描述：5月所有的灌木和喬木都長出了新葉，草本植物也長得很高了，茂密的森林成了野生動物最佳藏身之所。嫩芽長老以后，營養價值隨之降低，羚牛就遷到山坡較高的地方——它們跟著春天的腳步不斷向山上遷移，開辟新的覓食佳地。它們時時在夏勒的木屋附近流連，有時夏勒的妻子在溪邊洗衣服，一只羚牛在她的對面一直用莫測高深的目光打量她的一舉一動。有時夏勒上廁所，一墻之隔1只羚牛在吃草，它只要再邁一步就會闖進油毛氈作墻的廁所。

1984年5月7日，在夏勒的筆記中，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羚牛日，因為這一天唐家河幾乎有上百只的羚牛都走到夏勒的面前。

碧藍的天空，蔥綠的森林，一群羚牛從森林來到空曠之處，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上百只的大群。在唐家河有好幾群羚牛群。數量在10-35只之間。它們平時都是單獨在保護區活動，這天可能是因為食物極端充裕全聚到了一起。夏勒夫婦最后干脆端了一把椅子，喝著茶，悠閑地看著羚牛有趣的活動，就像在影院里看電影一樣。來到空曠而平坦的地方，幾只小羚牛和半大的公羚牛興奮的跳躍。受小羚牛的感染母羚牛也想試試身手——無奈她壯碩的身軀只適合在崎嶇的山地緩慢前行，已經不適合空中舞蹈了。 在這一大群羚牛之后跌跌撞撞的走來了一群幼羚牛——一身暗棕色的茸毛，與成年的羚牛截然不同。大多數的幼羚牛圍著1只母羚牛嬉鬧，還有幾只圍著另一只母羚牛，顯然這是一所羚牛的幼兒園——由一兩只母羚牛照顧所有的小羚牛，小羚牛的母親則忙著進食或者交際。當黃昏來臨足有16只小羚牛排成一列跟著它們的老師，走進了森林深處。

公羚牛之間的較量是盡量的以氣勢壓倒對方，而不是耗費大量精力打斗，傷害對方。夏勒看到2只年輕的公羚牛半游戲、半嚴肅的彼此展示自己的勇武。1只公羚牛首先向前伸著脖子，側著身軀，用僵硬的步伐從另一只公羚牛的面前走過，好象經過觀禮臺前的隊伍邁著僵硬而緩慢的正步。另一只公羚牛毫不為之所動，既沒有轉頭去吃草，也沒有屈服，就那樣紋絲不動的站立著。頭一個公羚牛再一次邁著正步經過另一只公羚牛面前，這次它更靠近它的觀禮者。然后觀禮者與之并肩而行，相距不到2米。雙方都邁著正步，暗里使勁兒，一言不發。就像聽到了口令，兩只公羚牛突然把角糾纏在一起，身體繃成了弓，拔河似的拉來拉去。其中一只抽身掙脫，退到山坡，再向前小跑，再次將角與對方糾纏在一起。這一次它占了上風，把對手逼到了山腳。處于不利的公羚牛掙脫出自己的角。兩只公羚牛又開始肩并肩地走著正步……

生長在陜西、甘肅南部的秦嶺和岷山中的秦嶺羚牛是4種羚牛牛體型最大的。雄性體重和體型都趕過雌性：雄性體重達350千克，雌性250千克；雄羚牛的角也要比雌性的粗壯；雄性體色多為金黃色，尤其到了老年時則渾身上下金光閃閃沒有一絲的雜色，仿佛披了金箔做的衣服，因此人們更多的叫它金羚牛和白羊(雌性多為白色)。幼羚牛B6成羚牛不僅有毛色的差別，還有角型的差別——幼羚牛6月齡開始長角，起始牛角并不扭曲，而是筆直、呈錐形如一枚出土不久的竹筍插在腦門。而后隨著年齡的增長，羚牛的角越來越扭曲，先向外，再向后彎曲，基部十分粗壯。

秦嶺羚牛只分布在我國的秦嶺山脈，一般活動在沿秦嶺主脊的海拔1200—3500米之間，但在700米左右也有少數獨羚牛偶爾光顧。目前秦嶺羚牛高密度分布區主要在陜西的太白、佛坪、周至、洋縣、寧陜、柞水、鎮安等地。

羚牛有舔鹽的生活習性，含鹽較高而有羚牛光顧的地點被稱為“牛井”或者“牛場”。在這些地方羚牛常常有規律的長時間逗留，人甚至能夠近距離的接近它們。不同的地方的羚牛的舔鹽的方式不同：在臥龍它們主要是喝含鹽較高的水，在西藏和四川的唐家河羚牛則舔食含鹽較高的泥土，在秦嶺太白山和佛坪羚牛在山洞、巖縫下舔食巖鹽。

目前我國在秦嶺羚牛的分布區建立了多處自然保護區，其中陜西的佛坪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對羚牛研究進行得比較多。秦嶺山脈有羚牛1300只，在岷山、邛崍以及四川的其他山脈漫游著幾千頭四川羚牛，其中四川唐家河有480—520只。

四川羚牛和秦嶺羚牛只產在我國，是我國一級保護動物，國際自然資源及自然保護聯盟(1UCN)亦將其列入《紅皮書》的珍稀級中。國外沒有任何動物園能夠展出中國這兩種特有羚牛，因此，對他們而言羚牛甚至比大熊貓還要珍貴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