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立平在大學相識相戀,后來他讀完研究生,我們就結婚了。新婚之夜,立平滿臉喜氣地關上大燈,擰亮了淡紅色的臺燈。他輕輕地把我擁在懷里,開始為我脫衣解帶。可不知為什么,我心里緊張得不得了,四肢抖得像篩糠。“你怎么了?”他關切地問。“我……今天你實在太累了,我也累了。明天吧,明天好嗎?”
“不行,今天是咱倆的新婚之夜,我等這一天等得好苦。有一句話叫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是人生兩大最快樂的時候啊!難道你不想嗎?”他有些激動,但仍然溫存地說。“立平,原諒我。我今天真的累了。”說著我死勁地往外推他。他有些生氣地說:“你說這還像啥新婚之夜啊!不行,你是我老婆,我有權利!”說著,他將我按倒在床上。我掙扎著,又是踢又是打。終于,他放開了我,沮喪地坐到床上。那晚,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睡的。
第二天,我知道再也不能用累來作借口了。我只好老實地承認:“立平,我害怕,真的害怕。”“沒事的,我會輕輕的,行嗎?”“不,不行。”我離他遠遠的,就是不讓他碰我。立平無奈地說:“難道你不愛我嗎?”“愛,我真的很愛你。可我就是怕。”立平氣得大叫:“你還是個女人嗎?”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委屈得流出了淚水:“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見他如此傷心,我一下子心軟了,我抱住他說:“立平,別哭了,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就試試吧!”我閉上了眼睛,做視死如歸狀。他一邊替我脫衣服,一邊親吻著我,情話說了一大堆。但是,我的心里卻只有兩個字:恐懼。終于到了關鍵時刻,我嚇得一邊哭,一邊大叫:“立平,饒了我吧,我求你了。”
如此幾個星期下來,立平狂躁得像頭雄獅,總是無緣無故地發脾氣。有時爭吵起來,他就說我是石女。而我,又何嘗不想讓他幸福啊!可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理恐懼。每當他氣急敗壞地罵我時,我只好坐在一邊,滿懷內疚地淌眼淚。
終于有一天,我倆都冷靜下來。立平說:“玉佩,我陪你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看到底是什么問題。”一想到醫院里那些冰冷地器械我就很害怕,不愿意去。立平說:“不行,你一定得去檢查。”他甚至以離婚來逼我。我和他在醫院門前徘徊良久,最后還是躺到了婦檢床上。我嚇得直抖,哇哇大叫,弄得醫生不耐煩地說:“又沒動你,叫什么呀!”結果,我一切正常。
醫生聽立平講了我的情況,耐心做我的思想工作,并勸我自己用器械先試探。在醫生的指導幫助下,過了好長時間,我和丈夫終于有了第一次。這以后,雖然有了性生活,但是一個月,甚至兩個月才有一次,而且,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快樂。
為此,我們常常鬧矛盾。終于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之后,他提出離婚。我說,我還是深深地愛著他,但立平拿著一紙離婚協議要我簽字。他滿臉通紅,雙眼圓瞪,逼視著我說:“你今天必須簽字,這日子沒法過了!簽呀,你到底簽不簽?”看著他那么堅定而又絕望的神情,我只好顫抖著手,簽了我的名字。丈夫似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長出了一口氣,說:明天就去辦吧!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淚如雨下。我意識到,如果今晚我不抓住丈夫,我將會永遠失去他,失去這個家。再說,立平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能和我在一起過這么多年,實是在太不容易了。我不僅不能讓他得到性滿足,我還是一個內向、敏感、焦慮、不考慮他人感受的人。記得有一次,幾位同學從外地到立平單位去看他,立平打電話讓我去,我說,我怎么去啊,你來接我。立平又要忙著照顧同學,又要接我,可他卻一點脾氣都沒有。他是在盡最大努力寬容我,愛護我啊!
一種溫柔的愛心和巨大的不舍及內疚充溢了我的心間。我輕輕地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雙手捧住了我流淚的臉:“立平,我對不起你,我愛你!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你能給我最后一次機會嗎?”他一句話也不說。我一邊向他表達我的愛,一邊忘情地親吻著他的臉,并將手伸進了他的衣服里撫摸著他。這是我第一次這么主動和他親熱。漸漸地,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他將我抱起來狠狠地摔在床上,然后俯下身子,將頭埋在我的雙腿之間……突然,我的體內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極其強烈的渴求,簡直就是一種魂不附體的感覺。我閉上眼睛,忍不住呻吟起來:“立平,立平……”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立平就像羅丹雕塑的大衛裸像一樣跪立在我面前。結婚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正視他雄性的肌體,一股更加強烈的欲望脹滿了我全身,我們激動地糾纏、交融在一起……那一刻,我覺得這才是我們的新婚之夜,而他也第一次酣暢淋漓地做了一回男人。那一夜,我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第一次交流性愛的美妙感受,似乎有說不完的情話,訴不完的心曲。
后來立平說我也許是有心理障礙。立平的話讓我一驚,對呀,我怎么一直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在立平的陪同下,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聽立平講了我的性恐懼癥狀后,說:“你之所以開成現在心理狀態,主要是小時候缺乏愛,并且受到很多心理傷害而導致的。”
我很驚奇,醫生怎么說得這么準啊!小時候,父親從不抱我,他嫌我是個女兒;后來,父母離婚了,媽媽動不動就打我。記得4歲時,有一次我尿了褲子,母親回來拿著鞭子就打。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形成了膽小、內向、自卑的心理。尤為嚴重的是,我對許多事情都會極度恐懼,包括對我的丈夫。我總是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地位,覺得自己已經受到或即將受到傷害。
醫生告訴我,要想改變這種狀況,首先要改變自己的不良性格。不要總是以自我為中心,不要老是研究自己,而要多關心別人,多替他人著想,多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當注意力集中到外部世界時,這種自卑、敏感、恐懼的心理就會逐漸減輕,以至消失。
在醫生的指導和鼓勵下,我開始學著關心、體貼、寬容自己的所有親人,關愛身邊的同事們,學著創造和體會快樂。比如,原來立平病了,我總是大大咧咧地,很少管他,可現在,他哪怕只是感冒咳嗽,我也會特別照顧他,給他買藥,問他好點了沒有。
我的變化讓周圍的人都很驚訝,說我簡直變了一個人。從他們贊賞的眼神中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性格也越來越平和開朗。看到我的變化,最高興的是立平。他說:“你變了,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啊!”許多溫馨寧靜的夜晚,我們總是過著銷魂的時刻,而這對以前的我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2003年初,經過認真思考,我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辭職,到北京師范大學學心理學。我對立平說:“等有一定基礎后,我打算辦一個心理診所,特別要給那些婚姻不幸的女人以幫助。”“好呀,我支持你。現在社會上心理出現障礙的人就像患感冒的人一樣多,他們都很需要幫助。”
現在,我和丈夫都來到北京發展,我們的生活更加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