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對伊戰爭,被美國當作貫徹“替代聯合國戰略”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4月9日,安理會斷然拒絕了美國譴責朝鮮退出核不擴散條約的聲明。這一新聞在美國當晚的電視屏幕上完全被薩達姆雕像倒掉的畫面淹沒了,只是到了11日,美國鷹派的重鎮《華爾街日報》才在頭版發表評論,公開揚言:在伊拉克重建問題上,聯合國沒有資格同美國爭其合法性!評論歷數了聯合國的“失誤”和“荒謬”,稱聯合國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秘書長有其不可推卸的責任——“聯合國和安南幫助薩達姆政權支撐了12年”。
此論令和平人士咋舌。平心而論,有法國站在美國的對立面,除了修改聯合國憲章以外,安南和安理會又能做什么呢?再說,美國沒有理睬俄、德、法三國的呼吁,沒有理睬歐盟希望聯合國秘書長委派一位特使的建議,執意派退休中將加納接管伊拉克重建事務,也忒不把聯合國放眼里了。
當然,按照美國鷹派的邏輯,他們是義憤填膺的。以副總統切尼為首的布什政府內部的鷹派人物,早就對聯合國頗有微詞,伊拉克危機讓他們再次找到了要徹底否定聯合國的理由。前克林頓總統的顧問狄克·莫里斯4月9日在FOX電視臺評論道:“輸家之一是聯合國,它像30年代的‘國聯’一樣,面對邪惡不承擔道義責任,形象和地位都在下降。”
這個說法,是和去年11月,布什總統在華沙大學演講時的說法如出一轍的,布什說:“人類絕不應該再有什么《雅爾塔協議》.絕不應該再綏靖邪惡。”甚至和邱吉爾的孫子小邱吉爾開戰前撰文說的字句都那么相似,小邱吉爾說:“今天的聯合國,和30年代的‘國聯’一樣,都是無能的,面對邪惡不采取行動,不承擔道義責任;而布什和布菜爾所展示的決斷力和精神,證明今天自由世界的領袖已從邱吉爾那里得到了啟示……”
其實,在伊拉克問題上,布什政府從不想尋求聯合國的支持。在種種力量的平衡下,布什政府曾一度回到聯合國。這些力量包括美國國內,由國務卿鮑威爾代表的多邊主義勢力。而遷就英國是來自國外的一個重要因素。二戰以來,英國一直是以聯合國作為外交基石的,英國覺得,如果能夠獲得聯合國授權對伊動武,將是一個上策。
對伊戰爭是美國鷹派人物改變世界的重要一步。除了用武力推翻薩達姆政投以外,美國鷹派還想對其它一些中東國家實現政權更迭,遏制中國大陸、武力保衛臺灣,軍事打擊朝鮮。甚至還在淡論“遏制”法國與德國。美國鷹派崇尚武力,但他們還是需要國際組織的舞臺。問題是,他們心目中的聯合國,應該是由能夠分享所謂美國利益與價值的國家所組成的一個國際組織。
與之相配合的是,大鴿派鮑威爾也反對將伊拉克的控制權交給聯合國。他說:“推翻薩達姆政權之后,首先美國會軍事接管伊拉克政府,接著由伊拉克人組成的臨時政府會很快加入,他們會成為伊拉克新政府的核心,開始施展未來新政府的各項職權,屆時聯合國將以特別協調員的形式加入。”鮑威爾特別提到,如果聯合國的介入有助于讓其他國家能夠一起分擔伊拉克重建經費的話,聯合國應該可以在戰后扮演一定的角色。
美國改變聯合國的方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另起爐灶,建立以美國為中心的新的國際組織。當然,美國并不是想讓聯合國馬上關門,而是讓缺少美國的聯合國,在國際舞臺上的作用慢慢減小,直到消失。相應地,美國另起爐灶搞的新國際組織,則逐漸“浮出水面”,待條件完全成熟,就可以取而代之。于是,這次對伊戰爭,被美國當作貫徹“替代聯合國戰略”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據報道,日本政府正計劃以幫助伊拉克戰后重建的名義,促成這樣一個獨立于聯合國之外的國際組織。看來,如果美國要打造一個新的國際組織的話,其成員應該是這次挺戰的國家,而大多數反戰的國家都將被排斥在外。
不光是聯合國被邊緣化了,歐盟、北約或者國際輿論,其制衡作用皆受到空前的削弱。美國深具政策影響力的政府顧問波爾最近在接受《柏林日報》采訪時說,聯合國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顯然不再重要了”。他表示,聯合國“不足以防衛21世紀的安全”,而北約在美伊戰爭之后必須針對“西方民主如何防衛未來的集體安全”作一番檢討。
事情會不會起變化,要看一意孤行的美國鷹派能走多遠。明年美國大選的結果,或許就是一個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