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灣有對“天堂鳥”
在美麗的連云港港灣,原有個衛(wèi)生檢疫局(現(xiàn)已與商檢局和動植物檢疫局合并成為出入境檢驗檢疫局)。衛(wèi)檢局屬下有家飯店,規(guī)模雖然不大,名稱卻很響亮迷人,叫“天堂鳥”。據(jù)說這好聽的名字是該局原局長田宗慶“欽定”的。田宗慶鐘情“天堂鳥”,也許是有感而發(fā)吧!他與女副局長朱本美勾搭成奸后,二人利用職權,聯(lián)手撈了近百萬元的不義之財,那日子過得多像天堂里的自由派對又不受任何約束的一對鳥兒!
別的不說,單說吃、住、行。“天堂鳥”之類的飯店,田宗慶、朱本美是常客。連云港的山珍海味吃膩了,他倆還經常借外出開會之名,飛來飛去游山玩水,遍訪名山大川,嘗盡了人間美味,閱盡了人間美景。至于住房,二人住得豪華寬敞。田宗慶有三處住房,面積共有300多平方米,且位置優(yōu)越,裝修一流。對此,他還感到不滿足,又與朱本美合謀,用公款私下在南京買了兩套住房,作為他倆偷情的愛巢。說到行,更有“寶馬香車”。衛(wèi)檢局有兩輛豪華車供局長田宗慶使用,田不過是個處級干部,規(guī)定省部級才能享用的六缸奧迪,他仍覺檔次太低,又指使人花了60萬元公款,買了輛美國“軍王”免稅進口車,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他經常開著“軍王”車,帶著朱本美,或外出游玩,或在海邊兜風。朱本美用車,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但要進口的,還要是最靚的。局里一輛價值40多萬元的紅色本田雅閣轎車,別人不能碰,由她專用。每逢夏天,她經常戴著墨鏡,身著泳衣,駕著這輛紅色本田車,到海濱浴場招搖過市。
連云港衛(wèi)檢局不大,只有20來人。人們不禁要問:在這樣一個機關,田宗慶和朱本美是如何撈取這么多的錢財,過起“天堂鳥”般的日子的?
田宗慶,今年51歲,1992年底擔任連云港衛(wèi)檢局局長。當時,衛(wèi)檢局比較困難,職工曾有數(shù)月發(fā)不出工資,飯?zhí)美镞B張吃飯的桌子也沒有。田宗慶不畏難,帶領全局干部職工艱苦奮斗,經過不懈努力,短短幾年功夫,衛(wèi)檢局的面貌就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不但經濟效益上去了,其它各項工作也是名列前茅。
衛(wèi)檢局富了,田宗慶的心卻亂了。他常想,要不是我田宗慶,衛(wèi)檢局哪會有今天?出了燈油錢,不能總在黑處站呀!再說,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衛(wèi)檢局不可能永遠像現(xiàn)在這樣富下去,他要趁手中有權,多撈些錢,一方面使自己的辛勞得到補償,另一方面也為自己日后籌些“風險資金”。
不久,他與局里的會計朱本美有了婚外情。有了情,更要開發(fā)她的“人才資源”。首先就是升朱本美的官。自此,朱本美就搭上了仕途的特快列車,從普通會計到衛(wèi)檢局副局長,再到正處級的連云港國境口岸衛(wèi)生服務中心主任,省九屆人大代表,也就是數(shù)年功夫。尤其是從副處調正處的時候,因朱本美任職時間短,再加上能力平平,上級不批,田宗慶就親自登門,反復“做工作”。田宗慶給情人升了官,但會計卻沒有免掉。他知道,朱本美一旦不當會計,撈錢就不那么方便了。這樣,當了局長、主任的朱本美,還兼做會計,這在連云港甚至江蘇省,恐怕也是絕無僅有。
朱本美當上副局長后,田宗慶便找個借口,將另一個副局長閑掛起來,誰要是對此有意見,或者發(fā)牢騷,田宗慶便板起面孔,以“落聘”、“下崗”相威脅,搞得人人自危,對他倆敢怒不敢言。至此,衛(wèi)檢局實際上就成了田宗慶和朱本美的“夫妻店”,“野鴛鴦”成了壓在大家頭上的“座山雕”。
“比翼雙飛”撈黑錢
田宗慶和朱本美狼狽為奸,目的是為了貪占公款、撈取錢財。在撈錢上,這對“野鴛鴦”可說是各顯神通,比翼雙飛,配合默契。
朱本美管賬簿子,田宗慶有審批權,一個大做假賬,一個“同意報銷”,成千上萬的公款,就這樣流進了他倆的私囊。
1995年9月,國家衛(wèi)檢局專家組會議在連云港海濱療養(yǎng)院召開,會務組向與會專家收取了3.4萬元的會務費。療養(yǎng)院住宿尚可,但膳食卻不盡人意,田宗慶便決定參會人員在“天堂鳥”飯店用餐,餐費由飯店結算。會議結束,各項會務支出共15583元,尚余18417元。朱本美見有空子可鉆,便向田宗慶建議,將這筆錢截留下來私分,田表示同意。朱本美便讓局辦公室主任張再生(已判刑)花100元在海濱療養(yǎng)院買了一張空白發(fā)票,由張勇生以住宿費名義填寫了18417元的發(fā)票,接著又由朱本美做成假賬,田宗慶簽批報銷后,3人均分,每人得6000元。
1999年春節(jié)前,朱本美又給田宗慶出主意:“弄點錢過年。”田表示同意。錢從何來?朱本美還是在假發(fā)票上做文章,她讓張勇生在某科技活動中心花500元虛開了一張15500元的會務發(fā)票,做成假賬后由田宗慶簽批報銷,每人分得5000元。
像這樣虛開假發(fā)票套現(xiàn)金撈錢的事,對田余慶、朱本美來說,可說是司空見慣。案發(fā)后查明,1994年12月至1998年12月,僅張勇生就根據(jù)田宗慶、朱本美的安排,在“天堂鳥”飯店11次虛開發(fā)票,報銷套取現(xiàn)金15萬元,張得了近萬元,其余的均被田、朱二人私分,或用于請客送禮。
用公款集資,個人獲取高息,這是田宗慶和朱本美撈錢的又一手法。
1992年底,衛(wèi)檢局在墟溝院前村征了一塊地,準備建辦公和生活用房。征地談判時,院前村提出衛(wèi)檢局的辦公樓和宿舍樓由他們村的建筑工程隊承建,田宗慶表示同意。
當時,院前村企業(yè)集團在海南投資開發(fā)房地產,急需資金,便以25%的年息融資。田宗慶覺得有利可圖,便打算參加集資。要參加集資就得掏錢,但田宗慶不想掏自己的腰包,要用局里的公款。如果用公款集資,就要以衛(wèi)檢局的名義,還要集體研究。這對想撈錢的田宗慶和朱本美來說,又有何意義?因此,他只有和朱本美進行暗箱操作。
1993年4月至6月,田宗慶以給院前村企業(yè)集團預付工程款的名義,授意朱本美分兩次將局里的100萬元錢打到該村企業(yè)集團的賬上,進行集資,一年不到,就獲取了20萬元的利息。為了貪這筆錢,田宗慶又讓朱本美以“支付工程款”的名義,再次從局里拿出20萬元,分兩次匯給院前村企業(yè)集團,分別以“李金城”和“顧福珍”的假名參加集資,一年到期后,獲息5萬元。當朱本美將衛(wèi)檢局“支付120萬元工程款”的賬做平的時候,25萬元的利息已經到手了。按說這利息是衛(wèi)檢局的公款集資得來的,應入局財務賬,但田宗慶和朱本美都沒有這樣做,而是以他人的名義,偷偷地將這25萬元存入南京的多家銀行。
朱本美與田宗慶除了聯(lián)手作案,共同撈錢外,雙方還各懷鬼胎,暗地伸手,大攢私房錢。連云港海水化工廠生產一種名為“溴鉀烷”的藥品,主要用于消毒。1995年,南昌衛(wèi)檢局和廣西防城港衛(wèi)檢局委托連云港衛(wèi)檢局購買這種藥品,并請代為付款。貨物運到當?shù)匾院螅@兩家衛(wèi)檢局當即歸還貨款,共計17萬余元。
面對這筆錢,朱本美的貪心又起,她通過轉賬的辦法,將本該入衛(wèi)檢局賬戶的這17萬余元轉入她自己掌管的局心理衛(wèi)生咨詢門市部賬戶。同時,她又以支付材料費為由,將衛(wèi)檢局賬上的一筆6萬元也轉入咨詢門市部賬戶。待賬做平以后,朱本美迅即將這23萬元以“魏興李”的名義轉存連云港中行,并于1996年提取出來,放入自己的“小金庫”。
1994年,朱本美和田宗慶在一起商量,準備到南京買房居住。房子好買,錢從何來?田宗慶、朱本美袋里有的是錢,但都舍不得往外掏,二人都把目光盯向局里的公款。說來也巧,“天堂鳥”飯店有一筆36萬元港幣的外資,剛剛到位,還沒派上用場。
原來,“天堂鳥”飯店是當時連云港一家中港合資企業(yè),股份中方占75%,港方占25%。1993年簽訂協(xié)議后,港方資金遲遲沒有到位。衛(wèi)檢局便“剃頭挑子一頭熱”,自籌資金將飯店蓋起來了。衛(wèi)檢局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為了享受中外合資企業(yè)的各項優(yōu)惠政策,并不是因為缺錢才與港方合資的。因此,當港方老板章某將股金匯來的時候,已沒了用處,暫存在銀行里。當會計的朱本美,對這些情況自然是一清二楚。二人當下決定,就用這筆錢在南京買房,若是局里有人問起,就說是用于購買不動產,以便增值。
1994年5月,朱本美到南京開會,順便考察了商品房市場,最后選中了熱河南路308號8幢的兩套住宅,每套面積90多平方米,價格在48萬元左右,且是門對門。這對已經成為情人的他倆,做愛巢是再好不過了。當朱本美打電話向田宗慶報告的時候,田宗慶喜出望外,連聲叫好,并再三叮囑:“要做一些技術處理,不要在賬上表現(xiàn)出匯款的真正去向!”
做假賬,這對朱本美來說,已是輕車熟路了,何況27人的衛(wèi)檢局已有10多個賬戶,足夠做手腳的了,根本用不著田宗慶擔心。她巧借各種名目,通過層層轉賬的辦法,七轉八轉,假假真真,于1994年11月,將折合成38.5萬元人民幣的港商章某的股金轉到了南京某房地產開發(fā)公司的賬上。還缺10萬元怎么辦?朱本美便以“支付材料款”的名義,將連云港國境口岸衛(wèi)生服務中心的10萬元公款匯到了南京,并很快將購房賬目做平,然后讓其弟與這家房地產開發(fā)公司簽訂了購房契約,一年后拿到了這兩套房的產權證書。
田宗慶、朱本美用公款在南京買房,衛(wèi)檢局的其他人都蒙在鼓里。1999年“三檢”合并和2000年“三講”時,田宗慶都沒有向有關部門報告,此房實際上成了他倆的私房。遠在連云港的田宗慶和朱本美,不可能馬上搬進去住,房子長期空著也不是個辦法,只好一套借給朱本美的妹妹暫住,還有一套擺了幾件家具,田、朱二人偶爾來寧開會,在里面偷情,并將貪污受賄得來的贓款贓物存放在這套房里。
從“天堂”栽進牢獄
田宗慶、朱本美港灣牽手,肆無忌憚地攫取錢財,把個好端端的衛(wèi)檢局搞得烏煙瘴氣,激起了干部職工的無比憤怒,舉報信像雪片似地飛向紀檢和檢察機關,飛向中央的有關部門。
2001年2月初,省紀委、省出入境檢驗檢疫局及連云港市紀委組成聯(lián)合調查組,對田宗慶、朱本美及張勇生的經濟問題展開調查,并首先對張勇生實施“兩規(guī)”。
張勇生被查,田宗慶、朱本美惶惶不可終日,他倆清楚,“天堂”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下一步的“兩規(guī)”,該是他倆了。田宗慶在一篇日記中這樣寫道:“我陡然醉了,什么也不想了,人生的盡頭快到了!”他急忙讓朱本美回南京,將他倆共同貪污受賄得來的贓款贓物進行轉移,企圖隱匿罪證。朱本美放下手頭工作,急匆匆地趕到南京,把計80余萬元的現(xiàn)金、存折和金銀首飾從熱河南路的“愛巢”中取了出來,轉移到她在江寧的老家,挖深坑埋到了地下。
令他倆擔心的日子終于來了,2001年2月上旬,朱本美被連云港市監(jiān)察局實施“兩指”(朱是非黨干部,按照有關規(guī)定,實行“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點”審查),緊接著,田宗慶又被省、市紀委立案審查。隨著調查的深入,田宗慶、朱本美一樁樁貪污受賄的罪惡行徑終于浮出了水面,連云港市檢察院很快介人此案,并將他倆逮捕下獄。
前不久,筆者在連云港某看守所見到了田宗慶和朱本美。身著囚服的田宗慶,一臉沮喪,早沒了當年的豪氣。朱本美的臉上也沒了昔日迷人的微笑,而是哭哭啼啼,淚流滿面。想當初,這對“天堂鳥”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如今從“天堂”栽進了牢獄,成了“籠中雞”。因貪婪失去了自由,用金錢換來了鐐銬,田宗慶、朱本美付出的代價是多么的沉重啊!
(作者單位:江蘇省紀委)
責任編輯 侯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