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雅致的西漢四乳花瓣鏡

除了銘文鏡，厚重、規(guī)整、銅質(zhì)精良的漢鏡往往采用四神和羽人等神靈形象入圖，再配以“象天法地”、“上有仙人”和十二地支之類的文字，這就使得它彌漫著強烈的天命氣息。也有清新、雅致的，這就是流行于當初的草葉花瓣鏡式。

建國以來，隨著大量漢墓被發(fā)掘，在山西、河北、四川、廣東等地陸續(xù)發(fā)現(xiàn)大小、文圖略有不同的一些西漢草葉花瓣鏡。這類鏡一般為十六連孤紋外緣，大方框內(nèi)是銘文，銘文外是乳釘和花瓣、草葉紋飾；直徑多在100~140毫米。其銘文多在16字以內(nèi)，有“見日之光，天下大明，所言必當”、“與天相壽，與地相長”等。西安出土的一面上鑄有“君行卒，予志悲，久不見，侍前稀”這樣很抒情的詩句。河北滿城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一面直徑207毫米的銘文鏡，該鏡不但大，而且圖案異常莊重、華美；鏡上銘文“長貴富，樂毋事。日有 ，常得所喜，宜酒食”，流露出邦國王侯渴望永保富貴的執(zhí)拗心態(tài)。

前些年，筆者偶然從蘭州隍廟收藏品市場上以一批珍貴郵票換得一面漢初銘文花瓣鏡。原持有者說，他是20世紀80年代在甘肅天水市一收購廢品的小店買來的。他本來對古物感興趣，因感到此物若被化為銅汁有些可惜，就買了來。當時許多金屬“廢料”的惟一出路是到鑄造廠回爐。我不禁心底暗暗為他當時的那份“可惜”心情叫好。他搶救出了一件尤物。

此鏡直徑達185毫米，重約770克，稍有銹蝕，銅色銀白，極為規(guī)整，精美。圓紐，柿蒂紋紐座，六條細弦構(gòu)成的凹面大方框中是篆書銘文，方框四角外是四顆為雙葉烘托的花苞，花苞之間是乳釘和桃形圖案組成的花朵。圖案雅致、清新，簡潔。

難得的是銘文竟有41字。到目前為止，就筆者所知，在草葉花瓣鏡式中此鏡銘文字數(shù)是最多的。筆者費了些心力辨識銘文。查鏡譜，翻考古、文物刊物，查來查去，發(fā)現(xiàn)這種銘文尚未在任何鏡上出現(xiàn)過。我們知道，西漢早中期是漢字書體最劇烈的變革期，篆隸楷并存，篆的形式又五花八門。今人僅靠東漢成書的《說文解字》根本不可能認識西漢之初的所有文字。好在鏡文完整、清晰，書店里又有那么多漢碑拓本可資借鑒，筆者夜以繼日地苦讀苦思苦辨，七八天之后，終于將銘文認了出來。

銘文是一首修辭美妙、意境深遠的七言古詩：

清治金華以為鏡，

昭察衣服觀佳妝。

效請無匿亦誠信，

所見甚眾無私親。

請謖以侍可終身，

清光，昭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