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硝煙還沒有散盡,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型肺炎又“攪得周天寒徹”。人們在恐懼、驚愕、猜疑之余,也引發了諸多的感慨和思考。“非典”引發的重要思考和啟示之一,就是中國應該以“非典”事件為契機,加快政治文明建設的步伐。
這次由廣東某城市引起的非典型肺炎之所以形成蔓延全國的疫情,與其說是天災,莫不如說是人禍。
非典型肺炎早在春節前后就有廣東的報告,作為一種新的疾病,在疫情之初的確不易把握。對于政府部門而言公開報道早了不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社會恐慌,但是報道晚了更不好,更容易引起社會的動蕩。廣東地方政府控制的節奏總的來說還是成功的,雖然新聞媒體在早期病情沒有明朗之前沒有作公開的披露,但是確認疫情之后地方媒體的報道還是相對充分的,這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公眾的知情權,也為社會大眾正確防治非典提供了時間和空間。理論上講,全國各地尤其是北京地方政府應該比廣東做得更好,更從容,更有預見性,更能有效扼制非典的蔓延,更能將疫情消滅在萌芽之中。
可惜,我們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種結果:
2月12日,新華社首次報道廣東發生非典疫情,稱發生病例305例,死亡5人;4月2日,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研究非典防治,提出要把防治非典作為重中之重,衛生部長出任防治組組長,副秘書長負責部際聯席會議的協調,并提出要向世界衛生組織通報疫情,由衛生部召開新聞發布會,建立公共衛生事件緊急處理機制;4月3日,衛生部長張文康舉行第一次中外記者新聞發布會稱,中國部分地區已經有效地控制了非典疫情,張文康向大家通報的數字是截至3月31日,全國發病1190例,死亡46例,其中廣東1153例,北京12例,死亡3人;4月10日,衛生部副部長馬曉偉在第二次中外記者新聞發布會上稱,中國通報的疫情數字是可信的,截至4月9日,全國的發病案例是1290例,其中死亡55例,廣東的病例上升為1213例,北京市僅有22例、死亡4例;4月15日,衛生部公布,截至4月15日上午,全國的病例是1435例,死亡64例,其中廣東1273例,北京只有37例,死亡4例;4月20日,高強在第三次新聞發布會上宣布全國的病例已經上升到1807例,其中死亡79人,北京的病例突然飚升至339例,死亡人數上升至18人。這一組數據表明,至少在北京地區存在著重大疫情的瞞報和漏報,北京地方政府又一次在事關國計民生的重大事件中“謊報軍情”。而作為全國衛生系統主管的衛生部居然對自己眼皮底下的首都都不能掌握真實疫情,以致疫情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成為蔓延全國的災難。
非典型肺炎的突然襲擊,震驚了國人,也震驚了世界。這一突發的公共衛生安全事件,不僅對人類醫學發展水平提出了挑戰,對人類的生活方式、心理承受能力提出了挑戰,更對政府管理體制提出了挑戰。盡管衛生部長、北京市市長已因此而丟官,但其造成的損失和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表面上看,這次事件是官僚主義、對突發事件的預警不夠、對疫情了解得不多造成的,而實際上是政府管理體制的問題,這些問題集中表現在:信息不透明、權限劃分不清、條塊分割嚴重、監督機制不到位等。因此,裁撤一兩個庸官并不是目的,重要的是我們能夠通過這一事件觸及隱藏在背后更深層次的體制問題和政治文明建設的問題。這一點,《南方都市報》2003年4月30日頗為精彩的評論也許能夠強烈表達人們的心聲:
“所有的危機都意味著轉折。對于一個成熟的政府來說,把危機做成機會,是應該具備的一種基本素質,尤其是政府原有一些機制已倍顯陋弊、需要痛下決心予以革新的情況下更應如此。今天的中國社會正處在一個由傳統倫理型社會向現代法治型社會轉變的歷史性時刻,這一時刻因為社會生活系統參數的增多與開放性的擴展,其內部蘊含著的風險系數也在同步提高,需要政府相應作出調整變革。僅從近年而論,1998年的抗洪、1999年科索沃戰爭大使館被炸、2001年的中美軍機相撞,接二連三的危機事態都引發了人們對于中國社會內部的擔憂。這次‘非典’事件,從其發生到演化,也的確反映出我們的一些傳統行政方式需要改進。面對當下和未來中國發展中的高風險性,優化政府形象、變革政府的工作模式,建立危機控制與管理機制,提高危機掌控與處理的能力,刻不容緩。
建設新的機制,往往不是在平常時期,而是在非常時期。危機中對事態的超常規處理,是對原有機制的一種超越和突破,這種突破在平常不太可能發生,它的合法性始終受到日積月累所形成的慣性化力量的抵制和質疑。危機賦予了打破常規以合法性,重要的是,如果繼續致力于鞏固和推進這種合法性,這種非常、但從長遠來說又為國家制度建設所需求的新機制,將能夠有效排除阻力,轉化為平常時期的新慣例。對于政府來說,充分利用此次突發事件,將危機中迥異于平常的問題處理方式,有力地轉化為政府平時機制的一部分,這樣的機會不可多得,盡管它是以代價和損失為前提的。”
但愿這不僅僅是人們的希冀,更能成為一種現實!
(作者單位:海軍大連艦艇學院、中共遼寧省委黨校)
責任編輯 王安慶